府里到底没有山上凉快,在山里,吴瑕都紧紧巴着萧云睡觉的,回了府上,吴瑕恨不得离萧云远远的。一夜热了醒,醒了睡,睡了又醒,折腾一夜,到凌晨的时段才堪堪入眠。好睡没一会儿,这外头传来的嘈杂声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响,也不是这个声音大的让人睡不着,但是就是让人睡的不安稳。
吴瑕睡不安稳,想睡睡不着的,别提多生气了。坐起拿着枕头被子就是一顿乱捶出气,这过了黎明,动一动还是要出汗的,吴瑕越发不爽了。
萧云喊外头的丫鬟进来伺候,凉水帕子敷脸,凉茶入喉,吴瑕的无名火总算是消了点,问碧水,“这外面是怎么的,一大早就忙惶惶的。”
“是太太请的工匠,在修整三爷的新房呢。”碧水说,这种日子她们都过了有十天了,只是当时院子里也没什么正经主子,所以也只能忍着了。
“三弟的院子离我这还有一小段距离吧,怎么吵到这来了。”萧云皱眉问。
“听说是太太是嫌三爷的原本的院子小了,就把天香园打通和三爷的院子连接上,这天香园和咱们院可就隔了一个小花园,这声音就传过来了。”碧水说。
萧云闻言沉默,吴瑕却气不平,“他弄院子也没说不让他弄,就早上那一点时间好睡觉,就不知道轻点吗?”
萧云拉拉吴瑕,示意碧水下去上早饭吧,对气冲冲的吴瑕说,“起都起来了,别气了。”
吴瑕还是连灌两大口凉茶,才把心里的这邪火压下来,“明早还这样,看我不去闹他一闹,感情就他家一个正经主子呢。”
萧云笑着摸摸他的手,吴瑕奇怪的看着他,“你神情不对啊,又想到哪去了?”
“我就想着。”萧云握紧吴瑕的手,“萧雷成亲,这新房又是扩建又是这样那样的,当年你进门,我这院子就是贴些红绸喜字,觉得委屈你了。”
吴瑕表情很惊愕。萧云显然见不得他这样的表情,收起难得的愧疚,“你这是什么表情?”
“新房什么的我倒是不介意,我就想问一句。”吴瑕忍住笑意说,“当时知道要娶我后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萧云板着脸,转头喝茶去了。
吴瑕摇着他的手,“说嘛,说嘛,当时我们又没有互通情谊,你怎么想我都不怪你。”
“怎么上个早饭这么慢,还要去给爹娘请安呢。”萧云对着门口说。吴瑕百般耍赖无果,性质缺缺的吃了饭去请安。
毫无疑问请安后萧云又被萧老爷留下来,吴瑕回院子时,特意绕了一下,从萧雷的院子前经过,只见里面工程浩大,匠人们再重新给柱子上刷漆。吴瑕撇撇嘴,脚又绕了个弯,去找大嫂聊聊八卦去。
李慧兰早就做好迎客准备了,见吴瑕果然来了,笑嘻嘻的迎上来,“弟妹这一去多天,我在这宅子里没人聊天,愈发寂寞了。”
吴瑕打量着李慧兰,“嫂子这肚子可还没显怀,人也不见胖,为了孩子也要多吃点啊。”
“你以为我不想吃啊,一吃就吐,吃什么都没有用。”李慧兰把吴瑕引到亭中坐下,大到苦水说,“这天气太热,油腻的,甜的,热的都吃不下,偏冰凉的又不让多吃,我都不知道有多羡慕你,到个阴凉地饭都要多吃两碗不是。”
“山中阴凉不假,但吃食也有限,多半都是吃的野味,第一餐好吃,连着吃上几天就不爱了。你也不能说特意为了几口吃的就让马车辛苦跑到城里来,还不是只有生受着。”吴瑕说。
“那到也是,在山里想要干点什么,还真是不方便。”李慧兰说。
“大嫂,我见萧雷那婚房动静很大啊!”吴瑕说,“太太不会是推翻重建了吧。”
“哪有那么夸张,今早上被吵醒了吧?”李慧兰笑说,“我猜你今早上就会被惊到,习惯习惯就好,我们也这么过来了。”
“大嫂院子和那边都不是一条线,也能吵到你这来。”吴瑕惊奇道。
“别说我这了,除了爹,祖母和如夫人那院子没敢吵过去,这全府上下都被吵过。”李慧兰不屑的说,“因着之前萧雷被爹训斥的事,太太这下是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老爷看重萧雷,多看重这们婚事,还特意给他修新房。”
“这真是。”吴瑕对萧王氏这幼稚的炫耀行为无法评论了。
“不过,这一大清早的就听见这哐当哐当的声音也确实是烦人,你若不耐,找人去跟那管事的人说说,让他经过你院子里时轻点声音。”李慧兰一幅我真的不是在炫耀的表情说,“之前我也是被弄的心烦意乱,大爷去说了说,后来果然好的多。”
“大哥真体贴。”吴瑕很适时的表现出羡慕。
李慧兰挥挥手帕,“若你看到太太准备的聘礼单子,你就会知道这弄新房还是小事一桩呢。”
“嫂子看到聘礼单子了?”吴瑕问。“若我说,太太这事弄的忒不地道,大哥和二爷成亲都没修整院子,偏萧雷这大张旗鼓的,本来他的院子就是兄弟里面最好的了,怕也就是比爹和祖母的院子差一点,这么明显的厚此薄彼,也不知道顾忌下在外的名声。”
“可不是,偏她还每每自喻为有菩萨心肠的人,好名声要,面子工程却不愿意做。”李慧兰说,“阖府就他的儿子是正经主子,其他都是奴才秧子。”
“大婶慎言。”吴瑕见李慧兰说的有点过了,就连忙阻止道。
“弟妹你应该也深有体会,想当初萧府给我们送的聘礼是些什么东西,还梁城首富呢,也不显臊的慌,现在轮到她儿子了,倒是像要分家似的,什么好东西都往里面放。”李慧兰愤愤说。“太太就这么笃定那些嫁妆王玉翠又会全部带过来,若是王家收了不给,我看她亏不亏。”
“大嫂消消气,你现在肚子里可是有人的,白白气坏了自己。”吴瑕劝说。
“这话我也就跟你说说,其他人面前哪里敢开这样的口,还要说这单子拟的好,不堕萧家的名头。”李慧兰说。
“大嫂你别急,太太这聘礼给的越多,到时候王玉翠晒嫁妆的时候就好看了。”吴瑕慢条斯理的说。
李慧兰眼前一亮,“此话怎么说?”
说道嫁妆她也有一肚子苦水倒,“弟妹你不知道,这府里的刁奴惯会看人下菜碟,我初嫁过来,总觉得哪里不得劲的似的,时间长了才知道,原来是觉得我的嫁妆少了。”李慧兰说,“你听听,像话吗,这府里的下人倒是评论起主子的嫁妆来了。说道我的嫁妆,当时你萧家给的聘礼又是些什么东西,我家里亲戚过来看嫁进首富家是什么样的排场,我娘的面子都挂不住。”
“这聘礼嫁妆还不是让人看得,过日子都是自己过,怎么得,别人说你嫁的不好,你就真的嫁的不好了?”吴瑕对这个向来不在意,倒是依稀记得当初吴老爷为了聘礼也是发了一通虚火的,觉得萧家看轻他了。
“这倒也是。”李慧兰见吴瑕始终慢条斯理的,也觉得自己激动过了,端着茶杯,好歹恢复成大家闺秀的样子,说,“第一次知道府里下人轻慢我的原因时,我真的很生气,我也怪我娘,给我那么多的压箱银子,怎么就不能用那些银子打些家具首饰,让嫁妆看起来好看点,等过了两年,我就体会到我娘的用心了,什么都不如银子实在。”
“嫁妆给的面子,若人太面,一样会被看不起,做人硬扎点,那些以前轻慢的人不还是要过来奴颜婢膝的讨好,主子就是主子,下人就是下人。”李慧兰说。
“我看啊最主要还是大哥给的嫂子信心,在大嫂背后撑着,大嫂才能威风起来。”吴瑕笑说。
“那是。”李慧兰说,“别说你不是啊!你刚进来那会还没抓住二弟心的时候,你是不是见人就笑嘻嘻,太太说什么你也就是什么,现在二弟和你一条心了,我看你脾气也大了起来。”
吴瑕故作惊讶的说,“啊,这都被大嫂看出来了。那不行,那我得把尾巴藏好了。”
“别贫,对了,你刚为什么说太太给的聘礼越多,王玉翠晒嫁妆的时候越难看。”李慧兰问。
“你想啊,萧家是积富之家,王家却只是新富,太太给的聘礼越多,难道王家还要举全家之力给王玉翠置份相等的嫁装不成。”吴瑕说。
“我看那王夫人和他大哥,对王玉翠都还不错啊?”李慧兰回想说。
“再不错,难道还会为了嫁出去的女儿让自己家的日子都过不下了。”吴瑕说,“毕竟这萧家和王家的差距在这,王家是拍马赶不上的。”
“当然,王家还是会置办出一份不错的嫁妆,可是在这庞大的聘礼相比下,谁还能说上一句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