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丑有些慌了,怕救不活这人,心急着,没有办法,只好为床上的人清理了伤口,俯身去,张嘴吸了一口黑色的浓血。
浓血是腥的,而阿丑的嘴唇不止触碰了血腥,还感受了冰凉细腻的皮肤,他更小心了,就怕这人疼醒过来,怕这人……
直到口里的血味清了些,没那么浓稠,吐出了血也没那么黑了,阿丑才将止血的伤药洒在伤口上,再为他包扎了了伤口,才放下心来。
弄好了一切,阿丑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衣物还是湿的,没再滴水了而已。方才背着床上那人,现在也见那人湿了胸前的衣裳。
阿丑望着那雌雄莫辨的脸,心道若不是看了他的身,就这么瞧着,就当他是个英气的女子了。年少的男子生得太美,就显得阴柔了,床上的人生得美,因年龄尚小,还没成年,略显了一些。
阿丑定了定神,出了门到柴房洗身换衣去了。
阿丑用着冰冷的水洗了身,穿好了衣裳,回到屋子里,看了看床,决定到外间搬了长凳来将就一晚。
阿丑睡在长凳上,头有些晕眩,为那人吸了毒血以后就发觉有点恍惚,再加上今日真是累了,不一会儿阿丑就闭了眼。
睡到半夜,似乎有声响,惊醒了阿丑,阿丑下一刻想到的就是床上躺着的那人,连忙起身来走到床边。黑暗里,看不清什么,阿丑抬脚几步就踢到软肉的物体,蹲下身摸索着,摸到了一具身体。
那人竟是摔下床了,阿丑扶起地上的人,那人感到温热靠近,修长的手臂就环住了阿丑,紧抱着不放,似乎这暖热的躯体解了他的冷寒。
阿丑的身子一震,不敢乱动,这人是醒了么?他醒了会不会……
怀里的身子颤抖寒冰,双臂越收越紧,紧得令阿丑感到生疼,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阿丑先前暂时忘了这人是会武功的,还杀人不眨眼,他若要杀了自己,自己必是逃脱不了的。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这人有什么动静,就是紧紧抱住阿丑,除此之外,连声都没发出过。阿丑想着这人该是没醒,只是冷了身子,摔下床来,现在抱着他不过是想取暖而已。再者怀里的人是中了毒的,中的是什么毒,阿丑哪里会晓得。只为他清了伤口,吸了毒血,洒了伤药,也不知他不会不会好。
想到这里,阿丑担忧这人了,这人身子如此冰寒,是不是……阿丑摇了摇头,不敢想下去。把人抱上床去,自己也躺了下来,任着这人紧紧抱着自己的身躯。
紧贴着阿丑的身躯传来寒意冰冷,阿丑是冷寒的,却也没推开他。任他吸取自己的体温,这样……这人许就不会死了。
在睡梦里,阿丑梦见自己到了大雪山里,远远瞧着一个冰雪美人,那人长得美,她笑的起来就像二小姐那般,令他痴迷许久。
冰雪美人前一刻还笑着,下一刻就赏了他几个耳光,连带着身子也痛了起来,痛得他失声叫了出来,这一张嘴他便醒了。
阿丑醒了,他四脚朝天地摔在地上,后背和臀部火辣辣地疼着,脸上也疼,他还不知他的脸已经高高肿起了。
稍微缓过神,阿丑环视着这间屋子,这儿是赵大叔家,昨夜他背着那人……那人……阿丑猛然清醒了,抬头就撞进一对妖异的冷眸里。
原来这人睁了眼是如此地好看,那眼珠像玉一般冷,又带着流彩异光,只不过现在这双好看的眼正散发丝丝杀意。
“那个……昨日……你……”阿丑望着这人,本是高肿的脸瞬间红了,热热的,连说也结巴起来,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哪只手碰了?”那人下床来,美得雌雄莫辨的面容笑姿优雅,妖眸里闪过一抹阴霾狠毒。
明明是少年的身姿,少年的容貌,虽美得极致,但他终究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啊!怎么这会儿看着就不像一个少年了,那话语神情倒像个深沉狠毒的男子。
是啊!刚遇到他,他不是就杀光了围攻他的人么?
这人是狠毒的恶人啊!他怎么又忘了?
阿丑再看一眼那人,只觉得在他眼里这不是一个少年,是一朵盛开魅惑的罂粟花,美得引人沉溺,散发着人察觉不到的危险。
“你不说……将你的颈子拧断如何?”阿丑还没看清那人何时来到眼前,脖颈传来窒息的疼痛,他方见了一只修长的手紧扣住他的脖颈,那只手是美的,不像他常年干活的手那样粗糙宽大。
“昨夜是我背你回来……治你的伤……你的身子冷的厉害……咳咳咳……”阿丑努力睁着眼,说清楚话,那人听到最后,蓦然松了手。
“你为我换的衣物?”少年穿着粗布旧衣也难掩他一身美貌气质,相比阿丑而言,那就是一个是天上的仙,一个是地下的癞蛤蟆。
阿丑从床上摔下来,也晓得了是这人踢他下床的,自然没有这人发话,他也不敢起来。
地上的阿丑一头本是顺长的乌发现在凌乱散着,身上的衣物也皱巴巴的,腰带还散开了,衣裳松松夸夸,活像那街角的穷乞丐臭痞子。
再来看那半边肤好,半边紫红的面,便是更不能看了,本就是丑些,现在更丑了,整张面肿得老高,剩两只小眼眯着。
少年睨了一眼他那丑面,唇边弯出漂亮的弧度,“你不敢说?”
阿丑低着头,想看又不敢看少年的脸,只看着少年的衣角,喃喃地开了口,“是我为你换的衣……”
没待少年出声,阿丑又急道:“我什么也没看!就是……就是……为你擦身来着……”
阿丑说得越来越小声,少年的美面笑意越来越深了,“你若生得有我的婢女侍童一半的美貌……许留得住这双眼和这双手了……”
“你要杀我……你……”阿丑料想不到他救了这人,这人却要杀他。
为他换衣擦身,虽是冒犯了他,阿丑昨夜也觉得唐突了,但他身上有伤,必要脱衣治伤,再者他身上的衣湿透了,不是要换下来的么?
“不过是砍了你的手,剜了你的眼,没要你的命。”少年的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说什么最平常不过的事一样。
在阿丑听来就不是了,阿丑只认定了这人心狠手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人。那美如罂粟的脸在阿丑眼里变得狰狞起来,阿丑不禁往后缩了缩。
少年一步一步走进阿丑,阿丑的心越来越惧怕,闭了双眼,大声喊了出来,“我救了你你为何要杀我!”
阿丑喊完,静静平顺气息,久久地没见什么动静,打开眼皮才见那人靠在床边,手捂着肩头,眉间似在隐忍痛楚。
“你怎么了?”阿丑又忘了这人的狠毒,一下子起身跑过去扶着床边的人。
“昨日我换下的衣物在何处?”少年忍着痛,低声问着。
阿丑见那张美颜逼近,马上往后退开,心还是跳着,分不清是害怕还是什么。
“在柴房。”
少年闭了眼,轻声道:“你去拿来。”
阿丑听话地跑到柴房拿了湿衣来,少年只让他把袖里的东西拿出来,是一个锦囊,接下来叫他从锦囊里拿出几颗拇指大小的白亮珍珠。
“拿来。”不等阿丑欣赏珠子,少年就示意阿丑把珠子递给他,阿丑照做,把白亮的大珠子递过去,手指擦过少年的皮肤,阿丑快速缩回手,引得少年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