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没有说话,由着阿丑扶他上榻,喂他俯下药丸,为他运功疗伤。
阿丑没想少年会伤重,心里也不好受,一切之事都不是他想发生的。
少年无碍,他也不必担忧什么了,起身离去。
少年见他要走,立刻握住他的手腕,“是我之错,你可原谅我?”
阿丑沉默着,要他原谅少年,他已不怪他了,还不算原谅么?
少年看阿丑不说话,面上沉静着,再道:“我喜欢你,才想同你做那样的事,昨夜也是,今早也是。”
阿丑心里其实是明白的,少年喜欢他,不然怎一而再再而三亲近于他?只是他没想到真与少年有了这样的关系。
“今日我已说得清楚了,你该明白。”
“我的心意你不知么?你怎要同我装傻!”少年面色更苍白了,嘴唇也白着,眼神凄冷冰凉,没有一丝光彩。
阿丑不想他再动气,低声道:“我只当你……是兄弟之情……”
少年沉静了,英挺的眉间似有苦楚,像是在挣扎着什么,半响才道:“你莫与我不相见,我再不会动那些念头了,你只当了是兄弟之情……我也认了……”
阿丑心头一痛,其实并非他要如此,只想断了少年的念头,再不让少年这样胡闹了。
少年如今这样说,就是将心头的想念压下去了。
阿丑也不想与少年断了这情谊,如不是昨夜之事,他怎会狠心说出那样的话?
夜里黑暗着,阿丑闭着眼,不知什么时候才入睡了。睡梦里好像梦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容,那人朝他笑着,那双幽暗妖异的眸子里尽是柔情。
醒来时,阿丑还回忆起梦里那双眼眸,那血红优美的唇瓣弯出的笑,一切一切都印在阿丑脑海里。
阿丑起身穿衣,梳洗过后,拿着包袱就出了营帐。
营帐早有人等候他了,见他出来说是将军有请,引他去了另一营帐。
里头只有夏梓晏和夏铭二人,夏铭见了阿丑,眼中冰冷一片,扫了阿丑一眼就转头了。
“我还需留此几日,你们先走,外头已备好马车了,可即刻启程。”
阿丑一听少年说要他们先走,心下诧异,怎不一道走?异族已归降,叛乱已平定,怎不回朝复命?
夏梓晏自是也想回去,然而现今他与阿丑最好分开一段时日为好,阿丑既是还愿同他说话,他不想再让他为难。还是分开已算是日,日子久了他再去见阿丑,恐怕那时阿丑在他面前已能自在些,不想先走一样,说话都离他老远。
夏梓晏已将写好的奏折交给副将了,他留在此也不仅是因阿丑,也是想在此驻军。这儿就是没有驻军,才会有异族作乱,异族才会如此张狂。
夏铭双腿已废,再不能行走,只能座了马车里,下地都不能。
阿丑拉过骏马,翻身而上,手里拉着缰绳,抬头看了看天,今日的天色可真好。没有飘雪,风也没那么凛冽了,天空还有些暖光照来,身上一阵暖意。
夏梓晏看着马上的男子,心中万般不舍,正绞痛着,明明是他先喜欢了这人,这人确是他人的了。
阿丑不敢望夏梓晏,不敢看那痴念绵情的眼眸,盯着地面,直到前面的马车起程,他也不好再停留了。
一行人才动身,前方传来马蹄声响,疾速中似乎带着焦急,本来还远远的只有小点黑影。一会儿就离近他们,这才看清了不是一匹马朝他们奔来,而是几匹马。
骏马矫健,疾速奔来,只与他们擦身而过,直直奔向那军营。
阿丑回身看了,骏马停下了,马上之人下跪在那英挺少年面前,呈上一封信函。随后站起身,不知说了什么,只见少年面色有变,拆信阅字,随后抬眼看望阿丑。
阿丑一惊,收回了眼,催促身下的马儿走快些。
没走多远,身后响起马蹄声,等身后的骏马绕道他跟前,骑马的夏梓晏的副将。
“不知将军有何事?”
“此时不宜回朝。”那副将对着阿丑说了,骑着马就上前,不知对着他们说了什么,那马车也调头。
阿丑心里只想回到王爷身边,哪里会管这里,同那副将拱手抱拳,言说了几句,策马而奔,远远离去了。
阿丑只想着回去,也不管什么了,只是那副将的话一直在他耳边,此时不宜回朝,是朝中发生什么了?
都是他赶得太急,下面那儿正如针刺一般,疼得厉害。便慢下了行程,这一慢下就被后来追来的少年拦截了,少年拿出那封信函言递给阿丑。阿丑接过看了,面色一怔,明白了为何副将说此时不宜回去,那朝中已乱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朝中乱了,此时回朝只怕还没进城已被当做叛贼抓了,要想安稳进城,现在不是时候。
营帐里,少年正与几位商议着要事,不用猜也知了是因何事。
少年的面清冷着,眼中沉静如水,几位将军在那争执不休,而少年没说一句话。
少年是皇帝亲封的忠武将军,亲姐又是当今皇后,此时朝中内乱,他自是该领军回朝,救驾皇帝,铲除逆贼。
阿丑抬眼看着少年,只见少年挥手制止众将军争执,说是今日议事到此,明日再议。
营帐里安静下来了,只剩三人,除阿丑外,还有少年将军和他兄长。
“你若要回去,此时恐怕不能。”
“将军何时领兵回朝?”阿丑晓知他一定会回去,就算不是今日也是明日,毕竟这天下不能落了别人手里。如今夏家在朝中颇有权势,皇帝若没了,让别人占了去,夏家也没好日子可过。
“明日……起程。”少年话语缓慢,凝视着阿丑的双眼淡淡清冷,里头再没什么暖光。
阿丑一时不能适应,可转眼又想,少年平日只怕也是如此的,哪里会时常笑颜呢?阿丑回想起少年回来之后,好像真是少有笑颜,平常在军营里也是冷冷清清,面色淡漠。只有私下里少年才会笑,那笑温和又淡雅,就像水柔一般。
少年说罢,走到坐在椅上的男子身边,开口道:“大哥还是留在此的好,这一去凶险难测,你双腿不便,也不宜劳累奔波。”
夏铭阴沉着眼眸,俊美的脸上毫无神情,节骨分明的手指握紧了椅子扶手,似乎想将手下的扶手捏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