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他喜爱阿丑,也只不过是喜爱他的身子,后来才真正喜欢了这个人,只想爱他,待他好。这个男人面虽丑,可心善,性子也软,对谁都狠不下心,对谁都不记什么仇。
相处久了,便不舍得离开他,只想与他在一处,每回都觉着安逸舒适,心中温暖无比。
不知不觉就喜欢了他,真正地喜欢了,再不是从前那样的浅薄心思,再不想只要他的身子。想要他的整个人,想要那温暖的心。
他自是恨极了那人,那人手段残忍,心狠毒辣,对谁人都能不折手段,狠得下心。那暴戾之人怎配得上阿丑,怎能得阿丑的情爱!
那残暴奸邪的男人要是真下地狱了,这天下就太平了,他就再也不难得到阿丑了。
阿丑失魂落魄地走进客栈,还没上楼就被迎面的来人抱住,那人声音里透着焦急担忧,“你到何处去?就不知我担忧你?”
阿丑好像回过神了,轻声道:“他真不在……不在了……不在了……”
夏梓晏抬眼一看阿丑,见那面上毫无神情,眼中有些湿润,呆滞得失了魂魄一样。
“你身边还有爱你之人,你怎就不看看我!怎就一直想着他!怎就忘不了他!”夏梓晏抓紧阿丑的双臂,冷声问着。
阿丑摇了摇头,轻轻拂开他的手,往那楼上走去。
夏梓晏望着那步伐轻巧似幽魂的男子,心痛无比,踏步跟了上去。
一进房里就见阿丑抱着那七八个月大的孩子,正逗着孩子玩乐,面上还有些笑。
阿丑瞧见他了,抬头对他说道:“你将寒儿送去吧!送到夏府里,总不会有人能伤了他,日后这天下都是他的。”
夏梓晏上前去,接过阿丑怀里的孩子,柔声道:“你是去见林尚泽了?”
今日刚到皇城,本来是两人一同去寻林尚泽的,怎奈他下楼一会儿,回来就不见阿丑了。猜想了阿丑是去见林尚泽了,可等他感到林府时林尚泽说阿丑已走了。
他只好带着孩子又回来,回来也不见阿丑,只好将孩子放在客栈里,只身去寻人。才下楼就见阿丑的身影了,那一刻心里激动又欣喜,只晓得阿丑没出事,还是回来了。
天色有些晚了,冷风自窗外吹来,寒意甚浓。
阿丑站在窗边,看着那抱着孩子远去的少年,只知这一生都亏欠那少年了,他心中念着的还是那人。
那人去了,他还留世间作何?
阿丑关上窗户,下楼去了,走出客栈。往那城外走去,刚好城门要关了,他今日出城,那少年也追不来。
出城之后,只觉这夜风太冰寒,这夜也太黑暗,前方的路难以行走。
阿丑走着走着就不知前路了,眼前似乎也不清晰了,忽然间还听到身后的马蹄声作响。他缓慢地转了身,见着那远处有火光而来,心下一紧就像躲避。
不料那些人马来得太快,追着他跑,他躲避不了只好停下来了。
他想看看这些追他做何,可还没开口,只听耳边有风声袭来,眼前黑影交错。身子还没移动就被人捉住了,他苦笑了起来,怎粗心至此?这般无用了?还没出手就被擒住。要是那人得知,还不取笑于他?定是让邢风教导再严厉些他。
阿丑正笑着,怎知后颈忽然一痛,就陷入黑暗里了,再不笑不出声来了。
当他醒来时,只晓得自己躺在一间明亮的屋子,手脚灵活自如,没有什么不适。只是后颈还有些酸痛,那下手之人还真用了力道呢!
他环顾着四周,眼前的一切是如此地熟悉,这里是……是那人从前的寝屋。
阿丑从地上上爬起来,好生瞧着屋里的一切,没有变,一点儿也没变。
他怎会在此处?那些人怎将他带到了此处!是要做何?
他看看那前方的门,几步走到门口,猛然将门打开,这一打开门就愣住了。外头是华丽庭阁,宫殿楼宇,这门边还守着两名侍卫!
那两名侍卫见他开门,伸手拦他,说是一会儿大人就来,让他莫出了这屋子。
阿丑只想到了那人,那人定是没死,定是要活着!只是戏耍他,只是逼迫他回来而已!
此刻,阿丑心中又痛又喜,又是悔恨,又是气恼。
可等门开了,进来的却不是那人,是位美丽如皎月的男子,那男子名叫楚煜非。
“你倒是真回来了!”楚煜非微微笑着,眼中却是冷如冰霜。
阿丑晓得楚煜非厌恶他,甚至是恨他之极,也就无视了楚煜非的敌意。
“他在何处?”
“他?你既是来寻他,也该到下面去陪他。”楚煜非笑意变冷了,面上也冰凉着,眼中更是没了温度。
阿丑知他所期盼的不过是个梦罢了!此时心痛钻裂全身,痛得难以呼吸,痛得他白了面色。
“你让我见他一面……我自会去陪他……”
闻言,楚煜非冷笑道:“你倒那皇陵里头挖吧!”
阿丑没有发怒,苍白的双唇颤抖着,“你劫我来此又是何意?”
楚煜非挑起眉眼,冷冷睨了阿丑一眼,“自是让你给他陪葬!若不是你伤他,他怎会离去!”
“是我伤他……他因我而死……是我伤他……你让我再见他一面……我将这命赔给他!”阿丑想着那人胸口的匕首,心头悔恨悲恸,只恨那日没顾及到那人,竟是他还得那人没了命!
“只剩一堆腐烂之肉你也要看?”
“只剩一堆白骨……我也要再望望他……”
阿丑知道现今只有楚煜非能让他见着那人,就算那人再不完好,他也要再看那人一眼。
“跟我来!”
楚煜非说罢,伸手拉了一下床边钩挂帘帐的金钩,倏然间那床榻就陷先去了。接着楚煜非朝着那黑洞洞的床里去了,阿丑见状,也赶忙跟着。
下面其实并不是全部黑暗,前方隐约还有灯明,这脚下踩着的是石梯,一步一步走着,倒是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