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妖孽 第3章

  一簇菊是想笑来着,介于察觉到夜的变化,他还是忍住了,清咳两声,假装正经的问:

  “杜公子深夜在这皇宫大院数蛐蛐么?”

  不然咧?看月亮?今夜无月好不。看星星?能看见就有鬼了。露营?在皇宫?打野战?没看到另一个人啊!古怪,实在古怪。

  杜子腾忽然就不掂量夜明珠了,他一把抓住,举其齐肩,荧光照亮他的脸,一簇菊不觉一惊,好一个俊朗模样~

  “恩?……这秋初,蛐蛐也快叫累了,说实话,我是在等你。”杜子腾慵懒的说着,还很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哈欠,“我家皇帝主子说不能让你继续猖狂,我看你也是性情中人,不如咱就甭打了,你跟我去天牢住个一年半栽的也就完事了。”

  一簇菊又是一惊,当然是因为杜子腾的那句“皇帝主子”,他就死命的想啊,皇帝老儿身边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男人?达官贵族嘛他不像,打杂太监嘛他也不是,带刀侍卫嘛他……

  恩?

  他说他叫什么来着?杜子腾?

  该不会是爹常夸赞的那个皇帝的贴身带刀侍卫,人称……“百人斩”的杜大将军?

  嘶……

  他吸了一口凉气,老半天才回过神来。

  可这一回神,回得不光是认真,也是满满杀气。

  既然皇帝老儿派出这般猛将,他还有什么理由手下留情。

  忽然,只听“唰”一声响,一簇菊抬高的右腿猛然劈下,快如箭矢,利如刀刃,威力大到被他踩在脚底的瓦片有些碎裂,本是冲着杜子腾而去,却被对方一个闪身躲过,还见他十分紧张的拍了拍胸脯,大叹:“好险!”

  夜早已看他不爽,见一簇菊出手,怎还能按耐得住?下身抽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绑好裤腰带,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利器,眨眼间便刺向杜子腾。

  “哎呀,变脸这么快!”杜子腾惊乍的喊着,随即猫身去躲夜的攻击,夜明珠被他像耍杂技似的在背后抛起,然后落在脚尖上。

  一簇菊瞧准时机,指尖弯曲成爪型,欲要掐上对方的脖子,不料又是一阵风吹来,他再次打了个寒颤,心想这该死的风,不能换个时间来吗?屁股还真冷……

  就是这一瞬间的失神让杜子腾有机可乘,蹲身的他忽然腾起,像扑食的野狼,直逼一簇菊,一簇菊震惊,想躲时身体已经不能完全控制,勉强侧身闪过,却被对方取走了身上最重要的一件物品€€€€他的面罩。

  他赶紧用手捂住嘴鼻,褐色丝发倾泻而下,颇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意境。

  杜子腾很是得意的站在他对面,示威般的晃了晃手里的面罩,笑得更是灿烂。

  糟糕。

  这可不是一般的糟糕。

  一簇菊拧眉,两眼犀利如虎。

  他可不能让人看到相貌,不然……事情就大发了。

  本还想叫夜帮忙来着,转头见到一张痴呆的面孔,他放弃了,也揪心了,该不会被夜看到了吧?

  当下哪还管得了这么多,也不顾自己是不是裸着,他转身就跑,还不忘回头甩下一句相当俗套的话:“你给我记着!”随即消失在夜色里。

  杜子腾耸耸肩,吐槽道:“怎么不说‘我还会回来的’。”

  抬头瞄了一眼夜,他转身摆摆手,“皇帝主子可没让我抓你,嘶……一簇菊溜掉了,我该怎么交代呢?”

  这是个头疼的问题。

  他抓了抓脑袋,也消失在夜色里。

  惟有夜还站在屋檐上,两眼空洞的望着刚才一簇菊所在的地方,喃喃道了一句:“如此妖孽……”

  第四章 内有妖孽,生人勿近

  若要问谁是晋阳城百姓心中的大英雄,非晋阳王莫属,据说他在当初流寇来袭、而皇帝亲兵远征去讨伐匈奴时,号召数百庶民扛起工锄、铁锹击退了手持刀剑的流寇,手段相当高明,应变相当睿智,曾引起大国上下一阵风云,他也因此从一介布衣摇身一变化作晋阳王爷,高高在上,得众人崇拜。

  不过,若要问晋阳城百姓每天津津乐道最多的名字是谁,还得抛开这晋阳王、无视那皇帝老儿,看向与晋阳王府南北相对的亲王府。当然,百姓谈论的不是这亲王,而是亲王的嫡系,那个名叫姚臬的世子。

  据说,这个姚臬长得美若天仙,身段婀娜多姿,肤白赛过千年积雪,一双细眉如柳柔和,一对桃花眼闪着温润的红,鼻梁似是老天爷巧手捏造的完美原型,还有那唇,粉粉润润,浅笑生花,看一眼,就想咬一口,咬一口,此生足矣!

  这是百姓口中的传言,似乎他们都在极力忽略一个事实€€€€姚臬是个男人!

  不少老人看到自己子女谈起这姚臬时那种憧憬、那种爱慕、那种痴迷,便露出嫌恶又悲哀的表情,忙着手中粗活之时,总会连连叹息:“此种哪是人,妖孽罢了……妖孽啊……”

  瞧,这家伙足不出户都能引起这样的传闻,简直就一祸害。可祸害归祸害,世间要不出几只这样的妖精,生活还真就少去几分色彩。

  此时此刻,姚臬正坐在菱花镜前,一个扎着花蕾辫的丫鬟正在给他梳理头发,那小手哆嗦得跟要她杀人似的,捧起比丝还顺滑的秀发之后,满脸桃红,木梳刚触到发根,她就极其满足叹出一口气,捂着砰砰直跳的小心脏。

  姚臬从昏黄的镜子里窥到这一幕幕,不由得浅笑,心想就算现在他要杀了这丫鬟,恐怕她的遗言也只会是:此生无憾!若是再赐她一个心愿,那一定就是:再给世子梳回头!

  你看,他多自恋,哦不,是自信。

  “锦铃,你可是想梳到来年?”瞧瞧这声音,那叫一个天籁,柔到能溺死你,光是听着就好象被大海拥抱,再仔细听去,还带着一丝呼吸声,喔,那更是一个销魂。

  名叫锦铃的丫鬟的脸顿时就变成一个西红柿,她哪敢去看世子的表情,匆匆忙的梳了一阵,巧手撩起几缕发鬓盘在一侧,金杆红珠的发簪稳稳的插上,然后就见她有些胆怯的退到一旁,颔首,“世子,奴婢梳理完了。”

  姚臬朝镜子看去一眼,桃花眼微眯,伸手捧了捧盘在左侧的发,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这样的发式,让他更是雌雄莫辨,不过,确实很适合他。

  刚站起身,锦铃就手忙脚乱的取过一旁的红袍给他披上。

  “锦铃,明日还叫你来。”姚臬故意不去看她,却很自信对方一定满心欢喜,要知道,他姚臬从来都是一天一个丫鬟伺候,绝不重复,迄今为止还没出现过特殊例子,锦铃一听,心花怒放,乐不可支,点头点得像鸡抢米食似的。

  没一会儿姚臬就把丫鬟唤走,自己站在镜子前又照了一番,这里拉拉、那里扯扯,直到满意了才踏出门槛。他这一身暗红的袍子,华丽无比,金丝镶边,金花点缀,这样的颜色,要穿在别人身上,那叫俗气,可到他姚臬这就不一样了,这叫妖娆,对,妖娆!

  走在错综复杂的廊道,姚臬的身段看上去要多妩媚有多妩媚,要多销魂有多销魂,别看他嘴角微笑宜人,心里可是在想着怎么整死一个人。

  杜子腾,总有一天我要让的你肚子疼不起来!

  得,这家伙决定跟姓杜的杠上了,谁让他摘了他的面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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