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面前的这个人,真是和当初的那个孤傲英戾的公良飞郇早已大不相同了,如今的他心中更多有的,是对家人的爱和惦念。
也难怪,毕竟是公良飞郇生下了孩子们,这份感情自然是难以言喻的。
想著想著,薛承远轻轻探了过去,吻上了公良飞郇的额头。
真是爱他。
即便是恼他,怨他,牵挂他,可还是爱他。
这一辈子,从没想过会这样爱一个人。
☆、番外 长相守(4)
番外 长相守(4)
夜已深沈。
薛承远一直陪在公良飞郇的床榻前。
是夜,似幻似真的梦中,云波犹如潮水,清敛天光的普照下,一匹骏马正在飞驰狂奔。
耳畔涛声肆意震天,那还是在玉涛山的日子麽……?
这一刻,薛承远有些分辨不清,只觉得有人用双臂将自己紧紧护著,彷如用生命捍卫著自己和心中的那份感情。
薛承远想转过头望望他的面孔,却怎样都身不由己。
但他知道,那是他的飞郇……
只是单枪匹马一个人,便将自己从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拖拽了出来,带著他走向了光明的彼岸。
如今想来,又有谁复能像他那般英武果决?
其实那个时候,薛承远根本不知他们会走向哪里。
而现在,当他有了一个家,这个心的永久归属的时候,他终於知道了。
那便是他们的路,一条生死之间,只有用勇气才能劈天而出的路。
不知又过了多久,薛承远终於睁开了眼睛。
此刻是在他们的卧房内,他温热的手还是在自己的手掌里,彼此交织的体温中有著那份不言而喻的信任与默契。
薛承远看看窗外,朝阳已经渐升。
公良飞郇睡的很安心,一副宁静平和的模样。薛承远探了探他的脉息,心中的担忧也逐渐散去大多。
总算是保住了他们的孩子,只要公良飞郇再静卧修养一段日子,应当是能够顺利产下这个孩子的。
薛承远换了一身衣裳,便忙吩咐下人为公良飞郇去准备膳食,自己则去看看孩子们。
不过一夜之间,这朝早的阳光又重新让人感到清爽振奋。
世知和世乐早已按时起来,在书房读书。
走近院落,薛承远便听到了孩子们的读书声,心中快慰不已。不想侵扰他们,於是驻足而立,只是站在窗外静望著他们。
相较世乐的活泼好动,世知性格却显沈静,禀赋出众,小小年纪竟已经能够背诵好些名篇。
公良飞郇和薛承远初初从先生那里获悉时,都惊讶於世知的这份聪颖。
以往薛承远从没有期许他的孩子将来也成为一代名将或名医的奢望,只是希望他们能够做一个平凡的人。在人生之中寻找到真正的幸福与快乐。
但当真正拥有了如此令自己骄傲和爱的骨血之後,薛承远心底顿生了一种无可详述的喜悦,他才发觉其实自己是多麽想将平生所学如数传授给自己的孩子。
世知,会是那个能成就他如此想法的儿子吗?
薛承远望著孩子们的身影,面容上浮现起恬淡而满足的笑意。
当公良飞郇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几近午後了。
轻轻摆过头,便看到薛承远正坐在书桌前伏案书写。公良飞郇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这腹中的疼痛虽几经大大消去,可全身还是乏力。
“承远……”
公良飞郇轻轻开口唤他。
薛承远见他终於醒来,十分欣喜,连忙搁下手中的笔,走了过来。
“觉得怎麽样?”
薛承远俯下身子,在床榻边柔声问道。
公良飞郇从没觉得身子这般无力过,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薛承远想他昨日受创,这胎儿又将近足月了,身体本就虚弱,大抵是不可能在短期恢复的,只能先慢慢卧床静养一段日子。
公良飞郇现在对他这碍事的肚子说不出究竟是爱还是恨,只是担心这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受到了伤害。
於是轻轻伸手托住白色丝衣下的隆起的腹部,摩挲了片刻,才问道:“孩子……还好吗?”
“孩子保住了。”
接著薛承远又如实的道:“不过你最近还是卧床静养为宜。”
公良飞郇深知这次不能再大意,即便无奈也必须遵从御医的吩咐。
“你在忙什麽……?”
公良飞郇揉了揉额头,轻问道。
“在写折子。期望皇上能准我这段日子在家中陪著你。”
公良飞郇听言苦笑道,撑著身子坐了起来:“那不是让满朝文武都知道我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了吗?”
“我在乎吗?”薛承远从身後扶过他。
公良飞郇轻咳了一声,喘吁吁的气道:“我、在、乎!”
薛承远想来以公良飞郇的个性可能还真是在乎。可这朝廷之上谁不知道他又怀上子嗣即将临盆了呢?
薛承远双手抚摸著公良飞郇圆润的肚子,想笑,又强强忍住不能笑,生怕再惹怒孕夫大人。
隔著柔软的亵衣,那里温热而饱满。
“飞郇”
“嗯……?”
公良飞郇坐著本就吃力,见他如此贴心的搂著自己,便顺势靠在他怀里。
“再给我生个像乐儿和知儿那般的好孩子。”
薛承远吻了吻他的耳畔,说的轻柔。
公良飞郇听罢心中也是乐滋滋的,这两个孩子简直就是他的命一般,薛承远如此爱他们,也是公良飞郇所想要看到的。
公良飞郇瞥了他一眼,问:“沅神医喜欢?”
“嗯,喜欢。”
薛承远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骄傲和满足。
“喜欢自己生啊!”
谁知公良飞郇脸色一转,怒斥一声:“老把我弄成这个样子算是干嘛?!”
“嘘……”
薛承远干瞪眼,可是深知他这副说来就来的性情,抬手用指尖拢上了公良飞郇的唇,吻吻他的脸颊。
怎麽都快生第三个孩子了,自己还是那个让他大了肚子的罪魁祸首?
天理何在啊?!
☆、番外 长相守(5)
番外 长相守 (5)
当薛承远告假的事情传到了朝廷上,果然立即引出了一派议论纷纷。
身为帝王的慕容定祯倒是显得十分淡然。
沈浸在简之刚刚出生的喜悦之中,又适逢多年之後卓允嘉归来,便有了建朝首度大赦天下,意在为简之祈福。
对於薛承远和公良飞郇这对权臣,自然是也只赏不罚。
当曾钦格托著皇上的御笔亲书从乾玄殿退出来的时候,景唯玉等一干等旨的御医和大臣们真是为薛承远狂捏了一把汗。
“大喜啊。皇上下旨大赦天下,同时特别钦赏公良将军与薛大人,各位大人,也都通通有赏。”
曾钦格的喜悦之情溢於言表。
这些个日子一直提心吊胆的,谁想得终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谢皇上。”
众人跪地接赏。
曾钦格神色飞扬,立即下去吩咐行赏。这时只听站在庭院之中的众人才议论了起来,有人说薛承远这次实在是大幸,也有人说薛承远和公良飞郇也算是功过相抵。
更有人说,这薛大人啊,惧内!
“能不惧内吗?”
这时尚凌裕恰巧来了乾玄殿外道,才刚一步踏入就听到这麽一句。
“尚大人”
众人赶忙恭敬的行礼道。
尚凌裕捋了捋长须,道:“别人都娶个温婉贤淑的美娇娘,这薛承远倒好,迎了个天云朝的威武将军回家,他不惧内谁惧内?!”
一语说罢,众人均点头称是,嬉笑不一。
“是你你不惧吗?” 尚凌裕指了指景唯玉。
弄得本就内敛的景唯玉好生尴尬,忙道:“尚大人说的是。”
这段话随著赏赐当夜一同传到了薛承远那里,薛承远正忙著给孕夫大人煮甜汤,满不在乎的笑道:“还是尚大人说的在理。我是惧内,可是惧内又有什麽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