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体温略凉的薄薄的猫耳朵在手心抖了抖,像是一只羽毛轻轻的拂过心间, 痒痒的让人难耐。
泽漆忍不住轻轻笑起来,勾起手指轻轻挠起小毛团子的下巴。小毛团子眯着眼,惬意的眯起眼, 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小尾巴舒爽的轻拍着泽漆的小手臂。
“公子,你起了吗?”
武炼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什么事?”
泽漆收敛了笑意, 从地上站起来, 将手臂上挂着的小毛团子揣进袖子里, 过去开了门。
武炼看到他出来, 憨厚的脸上挂着明亮的笑,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兴奋:“公子, 左护法回来了。”
泽漆愣了一下:“凌钰?”
武炼忙不迭的点头:“左护法带了许多东西回来,说都是给公子的, 等公子醒了去验看。”
泽漆跨出门槛往外走, 放东西的地方却没看到凌钰的身影, 转头问道:“他人呢?”
武炼挠挠头,一脸不知道的样子。
一个黑影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单膝跪在泽漆面前,低头道:“少主,左护法接到魔尊的召唤,去魔宫侍命了。因为走的匆忙,没来得及告知少主,特意叮嘱黑鹰在此候命。”
泽漆浑不在意的摆摆手,让他起来。凌钰是他爹最看重的左膀右臂,毫无怨言的被自己一句话打发远走,这么多年来他不说他爹也不问,由着他胡来。眼下人回来了,他爹自然是火急火燎的把人叫走去问话了,想必有不少话要说。
泽漆揣着小毛团子百里钧,跟着黑影去看凌钰带回来的东西。
除了谷植灵兽,凌钰还带了一些其他精巧的小玩意儿,种类数不胜数,看的泽漆目不接暇,边看边赞叹不已。
凌钰此人,果然有些能耐,怪不得他爹这么看重。
泽漆越看越觉得凌钰是个人才,他爹说的没错,这个人才放在他这里真是委屈他了。
放眼望去,凌钰所带回来的东西还多的很,一眼几乎望不到头。他走了这么半天,才看了不到三分之一。
泽漆站在一簇灵药面前出了会儿神,这种灵药没有根,漂浮在水面上,开着一簇一簇细小的白花,初初看上去不打眼,就像是普通的浮萍一样。泽漆心里却晓得,凌钰不会无缘无故的带回这么普通的东西。
旁边黑鹰尽忠职守的介绍道:“左护法于一处山谷中无意中得到此物 ,名唤灵。对于失去法力的人,只要丹田无损,每日取此物煎药服之,日久天长,或许能唤回法力。”
他说到这里,武炼悄悄的瞥了一眼泽漆。黑鹰不知道,他跟在泽漆身边这么久,怎会不知泽漆有没有法力?此物明显是左护法费尽心思为泽漆寻来的。
泽漆望着不起眼的唤灵,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轻描淡写的几个字——无意中得到,岂会这么简单?
凌钰此人一向谨慎小心,又对魔族忠心不二,若不是亲身验证过,怎么会知晓此物的作用?又怎么会轻易将这种东西带回来给他?
不知他为何会在山谷,是得知讯息特意去寻的,还是因为何种缘故掉下去的?
此间种种,不得而知。
凌钰不是那种会将自己的苦难摊到明面上的人,泽漆也不想特意去追问。
也许是幼时的那点情分,也许是对魔君的知遇之恩,也许是……不管是出于哪种初衷,泽漆不想也不愿深究下去,何况现在……
藏在他袖中的小毛团子百里钧不安的动了动,细细的爪子勾着泽漆的小手臂,柔软又有弹性的小肉垫往下按了按。
泽漆不动声色的揣起手,摸摸他的小脑袋。
掌心一热,略有些粗糙又湿软的小舌头舔着他的手心,好似他的手心抹了蜜一样,怎么也舔不够。
那处的肌肤本就又薄又细腻又敏感,泽漆心头一麻,眼前不知怎的浮现出昨夜意乱情迷躺在百里钧身下,被他舔.弄的情景,顿时呼吸紊乱,对于旁边黑鹰絮絮叨叨还在说的事情一字也听不进去了。
黑鹰禀诉完,半晌没听到少主吭声,没忍住抬头看了一眼武炼。
武炼瞧着低垂着眼眸看不出神情的泽漆,小心提醒了一句:“公子?”
泽漆回过神,把脑海里翻滚的画面祛除出去,强自镇定着,使自己看上去平静一些:“嗯,我知道了,武炼你看着归类收拾一下。我有点事情,等会儿再来。”
武炼憨憨的“哦”了一声,跟着黑鹰往前走。
泽漆则转身匆匆往里屋走去,边走边按住袖笼里不停乱动的百里钧,低声斥道:“别动。”
走至院子正中时,猝不及防与迎面而来的一个人撞到了一起,泽漆趔趄了两步,被对方托住腰侧才没摔倒在地。
“少主。”
清冽的声音宛如山间的冷泉,传入耳中。
泽漆抬眼,熟悉的恶鬼面具映入眼帘,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有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泽漆不由怔了一瞬。
凌钰见他站稳,扶着他的手一触即分,长身玉立,恭敬有礼的拱手:“少主。”
泽漆望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青年一身风尘仆仆,眉目间隐藏不住的疲惫,虽然仍有疏离,却也不像几年前那么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反倒透出一丝关切。
泽漆恍神,眼前的人跟记忆里的少年渐渐重叠,少年凌钰坚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凌钰只愿此生效忠少主,九死不悔。”
凌钰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两片因着赶路而干燥皲裂的唇微微张了张,终究还是合上了,紧紧抿着。
手臂忽而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将泽漆从回忆里唤醒,泽漆尴尬的笑了一笑,对着凌钰寒暄道:“左护法回来了。”
说完气氛又陷入了沉默之中,泽漆只好干巴巴的又补充一句:“辛苦了。”
“不辛苦,”凌钰淡淡道,“能为少主效力是凌钰的荣幸。”
他的脸色在面具的覆盖下看不清楚,然而语气却是无比坦然,就好像说刚吃了饭一样自然。
泽漆也没有多想,之前魂魄不全的时候,虽然他一心痴恋着凌钰,还因着凌钰的拒绝做出了许多荒唐事,凌钰却从未表现出一丝超越主仆之外的感情,忠心耿直的仿佛一具没有感情的傀儡。所以如今听到凌钰这么说,他也没多余的想法,只是感慨岁月飞逝,竟将凌钰那么倔强无情的一个人,也硬生生磨炼出几分人情味儿出来。
泽漆干笑了几声,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便道:“左护法辛苦了,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