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必要做得这么明显吗……
觉得这场面甚是刺眼,孟散把车门关好,若无其事继续赶车,心里却不是一般的堵。
水寒衣对袁玖不管怎么好他都能理解,毕竟袁玖随便往那一站,就会有无数人扑上来,更别说这里还有个救命之恩。只是他有两点不明白,第一,虽然他说是奉袁玖之命,可实际上帮水寒衣打退强盗抢回银子报仇雪恨的都是自己啊!他报恩难道不该先向自己报吗?
好,即使这点能用袁玖的风流倜傥风姿卓绝来解释,他身为下属甘拜下风,也不算什么,可第二点,才是最让他介怀的。
袁玖那把扇子,他从没见他离过手,更别说让其他人碰一碰。贴身东西被动,即使睡着了也绝对能知道,可他居然就这么随随便地让水寒衣拿着摇得悠哉悠哉!
孟散胸口憋得难受,虽然陌生,但他知道这叫什么。譬如两个姑娘喜欢一个青年,青年对哪个姑娘好些,另一个姑娘一定会有这反应。
哎……怎么他竟沦落到这一步了?
那叫嫉妒,他不能有不该有,更不想有啊!
孟散狠狠掐了一把大腿,娘的你矫情个什么劲儿你还是男人嘛!要有教主那来者不拒波澜不惊的胸怀知道不?!这就是他能当教主你只能当侍卫的差距!
内心暴躁地将自己好一顿骂,他大口大口呼吸着林中的新鲜空气,觉得舒服了许多。
又一扬马鞭,马儿嘶鸣一声,速度快了起来。
午饭在一个小县城的酒楼解决,孟散领头上二楼,挑了个靠窗的桌子——袁玖喜欢靠窗坐,稍一扭头就能看到外面,方便。是以今天他还按往常的习惯,却不想被人泼了盆冷水。
“窗子底下气息混杂,恐怕污了饭菜,袁公子肠胃不好,吃不得不干净的,还是坐这儿吧。”
水寒衣不亢不卑,边说边往跟窗子有些距离但空气也算流通的一张桌子走去。
孟散还真没想到有这么一出,愣了愣,发现自己被变相指责了。
袁玖和曹老汉都不明意味地笑着,随后袁玖道:“好,就坐这儿,你说的甚有道理。”
所有人都过去了,孟散也只好黑着脸过去,这才知道袁玖对水寒衣的解释是肠胃不好,这慌撒得不错,万一他吐起来还真能靠上。
接下来是点菜,孟散方才输了一成,这会儿本能地就想再扳回一局,也没心思计较这是不是万恶的嫉妒。心想曹老汉说过怀孕喜酸辣,就点了些醉鸡、酸菜鱼和酱牛肉。
店小二正要往楼下传话,只听桌上不大的声音响起来,“这不妥吧……”
孟散又是一怔,抬眼看着坐他对面的水寒衣。
水寒衣无辜的表情突然露出些明了,脸一红,连忙低头,“孟公子,在下无状,一时口快,并非故意,实在对不起。”
“不妨事,水公子有话尽管直说。”
孟散坦荡大度,但牙齿似乎磨得有些厉害。
“哦,不是说孟公子菜点得不好,而是顾忌到袁公子的肠胃,这些菜似乎过于油腻刺激,在下认为,还是吃些清淡的,于肠胃的保养最有益处。”
孟散看看袁玖,袁玖一如既往地笑着,宛如和煦的春风。
“公子您看……”
“随意,但我觉得,水公子说得十分有理。”
孟散又看曹老汉,曹老汉双眼眯起来,乐呵呵道:“这馆子不赖,吃什么都行!”
“那……就请水公子点菜吧。”
“恭敬不如从命。”
水寒衣向孟散一拱手,跟袁玖商量起来,时而向店小二询问,时而征求曹老汉和孟散的意见,很快便整治出一桌雅致漂亮口味清淡营养也够丰富的饭食。
除了孟散,一桌子人吃得都挺舒坦。
当日晚间投宿,孟散要了四间房,对袁玖说从明日起他要像往常一样,四更天起来练武,怕吵着袁玖休息,故而分开睡。又说若是袁玖要服侍,随时叫他便是。
袁玖不急不怒,一切照他的安排。
水寒衣对袁玖道:“习武之人天天苦练,看来比读书种地更加辛苦,还是让孟公子夜里好好睡吧,袁公子需要什么,我就在隔壁,请尽管喊我。”
正走着的孟散脚下一晃,鼻孔里不出好气。
读书人果然最是可恶,明明是自己巴不得要做的,却偏偏要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出门在外总会遇到客房不够的窘境,他们也不例外。这一日,掌柜的一边因为生意太好笑得合不拢嘴一边十分歉意地表示其他客房都满了,上房仅剩三间。
袁玖摇着扇子笑,水寒衣低头不语,曹老汉站在一旁捏胡子做万事於我如浮云状。最苦的孟散看看这些人,心里明白到别家或许连三间都找不上,便壮士断腕般对掌柜道:“那就三间吧。”
展柜只管开房不管分配,孟散一路上也学了不少,付完定金便既恭敬又为难地对水寒衣道:“麻烦水公子今夜屈就一下,跟我家公子共住一间。我见你二人相谈甚欢,近日公子得你照顾,身体也好了不少。在下冒昧,请水公子再操劳操劳。”
又对袁玖道:“公子放心,明日所到之地客店甚多,一定不会如此。”
他潇洒地说完,潇洒地走掉,回屋抱着被子潇洒地呼呼大睡。觉得自己终于是个纯粹的侍卫,不再当丫头老妈子,不再从头到脚都伺候,真好啊!
结果从那日开始,即使客栈里全是空屋子,袁玖和水寒衣也没分开过,睡一起睡上瘾了。
孟散忍不住想,难道他家教主已经拿下了?大着肚子提枪上阵,果然威武!
他秉承着少说话多做事的侍卫准则,感觉袁玖跟自己越来越远,不过只要不胡思乱想,生活嘛,还是很容易过的。后来曹老汉的一句话直接将他从一个人的深渊里炸了出来——
那日,袁玖和水寒衣又说得捧腹大笑互抹眼泪,曹老汉趴在他耳边低声道:“孟小子,你要谨记,你才是袁小子肚里娃儿的亲爹!”
孟散如遭一记雷劈,脑中空白许久。
就这样一路到了平粱城。
路上可以调笑可以谈情,现在大事当前,什么娃儿什么亲爹,都先放一边吧。
常教在平粱城没有分舵,为了这次的事,洛阳分舵的几个人也来到平粱,在城郊租了个小院供教主下榻,他们的活动密所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