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起床都看见教主在吃药 第88章

韩锦终于从梦魇中挣脱出来,睁开眼睛,定定地盯着地板走神。

丹阙把毛巾浸湿,走过去为韩锦擦脸,韩锦小幅地挣扎着,在他手里不断哼哼。丹阙把毛巾扔回盆里,问道:“睡了一觉,舒服些了吗?”

哪知韩锦非但不回答他,却皱着眉头撅着嘴盯着他看。

丹阙见他的眼神并不友善,但这不友善中又有些奇怪,因为……韩锦的神情看起来十分幼稚,而这种幼稚,又是他所熟悉的。他回想起韩锦昨夜的行为,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个猜想。

韩锦突然大声念道:“痛痛!”

丹阙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韩锦指指自己,又指指他:“是你害的。”

丹阙一怔。

韩锦侧躺在床上,仰起头看着他,盯着他的脸,嘴撅得更高了,简单的脸上写着防备和敌视,一字一顿地念道:“你,是丹阙,我,不喜欢你。”

丹阙瞬间窒住了。

第83章

丹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死死地盯着韩锦,道:“你再说一遍?”

韩锦犹豫了一下,闭着嘴巴不说了。

丹阙见了他这样,顿时发起火来,寒声道:“你在耍我吗?”

韩锦似乎是被他吓到了,往床里面缩了点,摆出戒备的架势看着他。他看丹阙的眼神与平日里是截然不同的,畏惧中带着点愤怒,而没有了温柔。

丹阙只觉得自己心中一凉,顿时火气全消。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丹阙颓然地在床边坐下,冷冷地问道:“你想怎么样?”

“怎样?”韩锦眨眨眼。

“你想继续跟着我,还是滚回出岫山去?”丹阙转过脸不看他。

“出、岫、山。”韩锦慢吞吞念出这三个字,然后恍然大悟:“我要回出岫山,找爹爹和义父,身上痛痛,爹爹不会让人欺负我。”

丹阙咬了咬牙,猛地站起身,恶狠狠道:“要滚就赶紧滚!”还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端着水盆和药碗出了房间,用脚将门一踢,走了。

丹阙揣着一肚子火气出了别庄,骑马进城,去买了一大堆的老鼠。老鼠这东西,在贫穷的街巷里,挨家挨户都有不少,丹阙将钱一丢,只要是老鼠,不论死活都要。众人立刻回家撸起袖管抓老鼠,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就给丹阙抓来一麻袋。丹阙带着一麻袋老鼠回到无眉的老巢,过了两天的时间,那里还没有被人发现,已是臭气熏天。

丹阙捏着鼻子摸到地牢中,只见无眉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他走上前,探了探无眉的鼻息,尚有气息,于是解下腰上的水囊,掰开他干裂的嘴,往里面倒水。过了一会儿,无眉被呛的咳嗽了几声,悠悠转醒。

丹阙阴森森地笑:“醒了?”

无眉目无焦距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终于真正清醒过来,神情出离愤怒,咬牙切齿地叫道:“丹!阙!”

丹阙微微一笑,转身解开麻袋,顿时数十只被困了许久的老鼠从麻袋里窜了出来,吱吱叫着满地乱跑,有的直接爬到了无眉的身上。无眉愣了一瞬间,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为极度惊恐,惊声尖叫起来,枯槁的手不住乱挥,想抓住丹阙,然而丹阙脚下一点,已跃上了天梯。无眉手脚筋尽被挑断,连站也站不起来,只能疯狂地尖叫诅咒,凄厉的叫喊声几乎要将这地牢震碎。

丹阙本是揣着一肚子怨气来的,按照无眉原本的计划,如果成功,那么此刻躺在毒蛇堆里生不如死的人就是他和韩锦。然而看见无眉如此凄惨的模样,丹阙心里竟没有报复后的快感,他看着无眉,就想起那一日在地牢中发生的事情,想到韩锦如今看他戒备的眼神和防备的姿态,顿时拳头捏得咯咯响。他再不管无眉,除了地牢,将地牢的石门重重合上,策马回别庄去了。

丹阙一路疾驰,重回别庄,气喘吁吁地跑到韩锦的房门口,然后松了口气——韩锦就坐在房门口的台阶上,身上没穿衣服,缠满了绷带,一手支着下巴,另一手抓着一根树枝,正在逗墙边的蚂蚁。丹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等到气息平稳,才走上前问道:“你不是要回出岫山吗?怎么还不走?”

韩锦摸摸肚子,嘴一瘪:“饿。”

丹阙出去了大半天,如今已是未时二刻,韩锦早上中午都没吃东西,他如今傻了,自己又不会弄,只好饿着肚子在外面乘凉。丹阙本想说些狠话,见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尤其身上的绷带上还带着血迹,心一软,便转身走了,不一会儿捧着几个现蒸的馒头走了回来,手边还带着一罐蜂蜜。韩锦看见甜甜的蜂蜜十分开心,先抱着蜂蜜罐咕嘟咕嘟喝了两口,然后用馒头蘸着蜂蜜吃,还掰碎了喂给地上的蚂蚁一同分享。

丹阙在他身边坐下,平静地问道:“身上还疼吗?”

韩锦一边啃馒头一边点点头:“疼。”

丹阙道:“你不是说要回出岫山吗?”

韩锦舔舔嘴角的蜂蜜:“可是,这里是哪里呀,我不认识路呀。”

丹阙回头一看,就看见韩锦一副理所当然的天真表情,顿时又生起气来。他猛地站起来,道:“你若想走的话,我给你备马,你沿着衡水一路向西,就能到出岫山附近,到了那里,你也就认识了。”

韩锦眼睛亮亮地看着他:“真的吗?”

丹阙哼了一声:“我马上就给你备马。”说完便又拂袖而去。

丹阙走后,韩锦吃饱喝足,又回房间睡了。到了申时,韩锦刚睡醒,就看见丹阙正坐在床边,一脸愤恨地看着他。韩锦打着哈欠困倦地喃喃道:“你不睡吗?”

丹阙道:“马我已替你备好了,又替你打包好了一些银两和干粮,你醒了就可以走了。”

韩锦揉着眼睛眼睛坐起来,过了好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遂点点头:“哦。”

丹阙拉着他往外走,韩锦的手心还是凉凉的,有很多湿汗,而韩锦练的是阳热一派的内功,他从前即使在冬天也总是暖烘烘的,丹阙牵了他一会儿都没将他的手心捂暖,心里渐有些不是滋味,因此放缓了脚步。而韩锦始终乖乖地跟着他往外走。

两人来到别庄门口,那里果然已经停了一匹骏马。丹阙将一个包袱塞到韩锦手里,木着脸道:“你走吧。”

韩锦接过包裹,磨磨蹭蹭地将包裹打开翻了翻,撅嘴:“没有拨浪鼓,没有玩具。”

丹阙脸皮一抽,恶狠狠道:“没有!要走快走!”

韩锦却把装干粮的袋子也打开,翻来翻去看了半天,嘴巴撅得更高了:“没有糖。”

丹阙见他似乎在故意拖延时间,胸腔里一把火烧得更旺,蹲下来盯着他的眼睛,怒道:“没有!什么都没有!你到底要不要走!”

韩锦被他一凶,赌气地看了他一眼,把刚才翻出来的东西胡乱塞了回去,匆匆将包裹一系,扛到肩上,跳上了马。他坐到马上,却没有立刻动身,而是回头看了眼丹阙,这一眼看的是欲语还休,神情迷惑、纠结、黯然,然后他咬了咬嘴唇,一踢马腹,冲了出去。

丹阙定在当场。韩锦方才的那个眼神,让他的心狠狠地一紧,仿佛被人用力地捏了一把,片刻后又被松开,被压抑的血液尽数喷涌而出,让他激动不已,势必要做些什么疯狂的事情来发泄方可纾解。

韩锦骑出了一段路,忽听身后有疾驰的马蹄声靠近,他回头一看,却是丹阙骑着马狂冲过来。他困惑地勒停了马,在原地等着,不片刻,丹阙冲到他面前,横马拦住了他的去路。

丹阙剧烈地喘息着,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韩锦。韩锦咬着嘴唇,微皱着眉头,眼神飘忽,时而与丹阙对视,时而视线胡乱游走。他也理不清楚自己的心思,看着丹阙时觉得气愤,可是要离开他,却又觉得不舍,究竟是为什么,他这颗简单的小脑袋瓜子实在想不明白那么复杂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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