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然随君心 第186章

三日后,北绛与夏国边界。

南宫苍敖正在一座山谷之前,此地距离莫凉山不远,名为临天谷。

夏国与北绛已在谷外周旋半月有余,山谷通往另一座城,但山中谷道狭小,地势奇诡,两侧山高入天,谷底土地却低陷,松软如沙,且常有暗流,寻常人莫不避之唯恐不及,称其为“地陷”。

无论煌德如何气急败坏,生出再多杀意来,他的眼中钉也不是一时半刻便能除去的,这时候的君湛然正带兵在去往夏国的路上,他很清楚此去不可能隐瞒太久,人多眼杂,即便他将人马拆散成小股队伍,用不了几日夏国还是会得到消息,兵贵神速,他已不去考虑太多,但惟独行藏要好好掩饰,故而就连南宫苍敖此时都不知道,君湛然已带人去了夏国。

因为君湛然的命令,留守鹰啸盟的温如风随他一同前往夏国,留下的少数夜袅想将此事传给南宫苍敖,却因为前线战事耽搁了行程,未能及时找到南宫苍敖所带兵马的位置。

临天谷并不是一个好去的地方。夏国大军与凛南、北绛的兵马,也谁都不想被逼入其中,为了救人,南宫苍敖所带的兵马却不得不在临天谷附近停留。

“就是这座山,上回我所说的地方,北绛精兵数千人就困在这里,边上就是临天谷。”敖卫点着手上一份简单的地图。

这几天南宫苍敖都没有和夏国的兵马直接交手,一直采用游走的战术,且战且退,不与夏国正面冲突,为的就是保存实力,来此救人。

听了敖卫的话,南宫苍敖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即便为人再洒脱,在连日来的交战之下多少也会觉得疲惫,尤其心中还有牵挂,不知远在凛南的那个人而今如何。

在与夏国的交战上,从南宫苍敖到了之后便是他来掌控局面,这一点上北绛的态度十分合作,敖卫是个十分温和的人,南宫苍敖手下甚至有人觉得奇怪,一个这样的将军是如何带兵的,抑或是他不过是个傀儡,真正操控之人是那幕后的所谓“高人”?

要是换了以前,有人提出这件事,南宫苍敖定会穷追不舍,追查到底,而今却似乎没有这个心情。

“清点人数,即刻出发!”一抹手中红的发亮的遮日刀,南宫苍敖冷沉的脸色也涂上了一抹血红色的光。

“出发!”殊衍传令下去,一旁的阴鸠冷冷一笑,摸了摸他狭长的鼻子,又到了杀人的时候了。

鏖战将起,北绛与凛南的两面旌旗高高飘扬,浴血过后,上面的两国图腾早已染上猩红斑驳,腥风一起,便是沙场较量之时。

铁蹄声声,践踏在满是石块沙砾的土地上,嘶吼阵阵,在莫凉山边久久不散。

凛南兵马先行,南宫苍敖领兵打头阵,他向来身先士卒,跟随在这位将军身后,凛南的将士们总是士气高涨。

不说别的,看到前方人头飞起,便会知道一定是他们的这位南宫将军手起刀落,令遮日刀下又添一缕亡魂。

沙场上是容不得半点仁慈和犹豫的,这里只有汗与血,生与死。

铁蹄踩过尸首,长刀砍过敌人的颈项,腥风血雨不再只是一种形容,而是真实存在,就在眼前发生―――杀!杀!杀!周遭砍杀声震天,杀的红霞映天,天上流云层叠,如火在烧,南宫苍敖偶尔抬头,便看到眼前红霞一片,仿佛是杀气铺天,映红了天际。

无由的,竟想起君湛然来。

这是从未有过的,南宫苍敖自己都觉得奇怪,沙场之上哪里容得三心二意,他一向很克制,只要开战便不作他想,今日不知道为什么,竟在这交战之时想到了湛然。

流云如火,是绮丽之色,也是不祥,南宫苍敖从不相信这些,他只是忽然想到,如果给像君湛然这般予人寡淡之感的男人穿上一袭红衣,不知会是怎么样?

没来由的,这么一想,竟觉得也未必不合衬,兴许还适合的很。

一声长啸,遮日刀划过,血色从高处洒下,染红了南宫苍敖座下的白马,有人在远处打量,轻轻叹息了一声。

南宫苍敖似有所觉,夏国带兵之人无人相识,自沐昭冉被擒之后,煌德似乎就无人可用,此人带兵,话非常的少,自始至终双方不曾交谈,这一刻却见红霞满天之下,远处那夏国大将忽然对他诡秘的一笑。

“鹰帅,今日你若死在本将手中,将是本将之幸!”夏国的大旗一挥,在那将领的长笑声中,原本被困山下的兵马突然从里面冲了出来。

他们手中兵刃却不是朝夏国将士而去,竟朝着凛南的士兵而来!

“敖卫!”目色一厉,南宫苍敖明白过来,大骂一声,转头猛喝,“所有人听令,撤――”

还有人不明白,却已经来不及明白,方才还在后方随时给予支援的同盟,陡然间反戈相向,敖卫手中令旗一挥,猛一咬牙,面色复杂的喃喃自语,“别怪我,我也是身不由己,没有办法……”

所谓被困山中的精英数千人,而今如数脱困,不见夏国兵将阻拦,也不见萎顿之色,一个个杀气四溢。

长刀长剑,朝凛南的人马身上劈砍而去。

这是个陷阱,自始至终,这都是个算计好了的陷阱。

敖卫已被夏国所控,北绛早已降了夏国。

笑声从人群中传出,敖卫所带的人马中有人越众而起,落在马上,“南宫苍敖,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这一声笑得意非常,这一个人南宫苍敖也并不陌生,他一眯眼,“煌沐――”

视线越过人群,就在南宫苍敖的对面,那坐在马上与他对视的人正是夏国二皇子煌沐。

第178章 进退维谷

重重兵马之中,煌沐的笑意分外刺眼。

自离开夏国,南宫苍敖就再也没有见过煌沐,这个在夏国曾拉拢于他,要他接近君湛然的二皇子,而今出现,却非朝堂,而是在这战场之上,北绛军中。

想到敖卫谈起军中“高人”的态度,南宫苍敖哪里还会不明白,所谓的“高人”便是这煌沐。

敖卫如此忌讳让他知晓军中指挥之人是谁,他本来早该想到其中定有蹊跷,以南宫苍敖的心性,也早该追查到底,若早一步去追查,便不会落到这般危险境地。

但,假设只是假设,他虽然起疑,却终究没有追查到底。

在南宫苍敖身后,殊衍沉默着,心里掠过一丝想法,只是不愿去深究,他只知道,自君楼主的身份曝露之日起,他们的主子就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人还在这里,但他的心有一半已去了凛南。

但战场之上岂容他三心二意?

“为了引我入局,夏国与北绛竟肯牺牲这么多人,不惜以大战做诱,你们有这么怕我?”心里一沉,南宫苍敖的面上却只有笑,大笑肆意。

笑声在砍杀声中直穿云霄,情况越是危急,南宫苍敖的反应越是冷静。

见他还是如此狂妄,竟不将眼下的困境放在眼里,煌沐沉下脸,“南宫苍敖,休得张狂,你也笑不了多久了,里应外合,北绛与我的兵马联手,你带来的凛南兵马又能支撑到几时?”

双方对话传的很远,在混乱的战局之中被许多将士听见,但即使不听见,眼前的形势如何所有人也都看的到。

南宫苍敖麾下,凛南的将士们本是为了营救北绛的被困兵马,谁料而今被困的并非北绛,却成了他们,前方有北绛设伏,后方是大夏的将士,他们困在山下,前后夹击,进退维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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