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之上君湛然什么都没有说,直到午后,军队停下休息。
“煌德!”牙关紧咬,墨黑的眼底除了杀意,便只有另一种唯有南宫苍敖才熟悉的诡谲。
这种诡谲之色幽冷至极,也冰寒至极,它意味着无论煌德是谁,都已逃不过最终的结局。
“敢动我的人,煌德啊煌德,你这是故意在惹怒我妈?”怒极反笑,君湛然的话中之意是在说,他这般生气,不是因为那三个异国来的人,而是因为肖虎。
南宫苍敖忍不住皱了皱眉,“冷静一点,你该比我更清楚,这种关头最重要的是什么。”
用力搂住他的双肩,南宫苍敖的声音听来有些危险,“和三国使者相比,还是肖虎更重要一些吗?湛然,我必须提醒你,你可知道你刚才自己在说什么?”
君湛然挑着眉看他,“胡言什么,你知道我的意思。肖虎是我雾楼的人。”
南宫苍敖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我要抓那个林秋雁,你便是这么对我说的。”
那一日,眼前之人就坐在那里,淡淡的模样,端着酒盏。
不管她是谁,犯了什么事,只要在我雾楼,就是我君湛然的客人,就没有随便被人抓取问罪的道理。
他这么说,一脸的理所当然,就像现在这般微微挑着眉,那孤然冷漠之色,却没来由的给人一种绝烈的印象。
“当时我就想,还一个鬼手无双君湛然,不知他在其他时候,是不是都那么冷,那么勾人。”
“原来你那时候就开始打我的主意。”他冷哼,嘴角却扬起了弧度。
“怪只怪湛然太出色,第一眼,便让我觉得与众不同。”南宫苍敖这句话并非奉承,也没有半点夸大,“你对很多人看似冷淡,其实却都异常重视,你很保护自己人,这一点我一直都明白,也一直都很欣赏。”
“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会让你冲动去救人,眼下是此战的关键,无论他们几人是如何离开,为何失踪,你都不该为此分心。”
君湛然当然不是个冲动的人,“你大可放心,难道我连这点分寸都没有,这事早不发生晚不发生,恰好在此时,我若心急去找人,分心他顾,岂不正合了煌德的心意。”
“你明白就好。”抚了抚他的眉眼,南宫苍敖其实有点为他担心,无论表面上看来如何,君湛然骨子里其实是个热烈又决绝的人。
所有的疯狂,所有的不驯,全都掩藏在那层冷淡孤傲之下。
“放心吧,他是肖虎,不是你,我还不会乱来到那种程度。”别开眼,君湛然望着不远处的城楼,徐徐说道。
南宫苍敖笑了起来,埋首到他颈边,狠狠吻了一口,看着他脖颈上那一点殷红,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君湛然用衣领掩了一掩,许是有人算好了的,无论他怎么掩,都只能遮住一半,最后索性不去理会。
很快,他们便要与煌德进行最后一战,无论煌德要那几人做什么,最终他们都会得到答案。
大战一触即发,如箭在弦,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涌起伏。
这个当口,他们并不知道肖虎正在为他的发现而感到震惊,甚至是深深的担忧。
肖虎是跟着铁梅来的,他必须问个明白,她到底在隐瞒什么,假若她不是内鬼,那她到底还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在那个时候他完全没有想到,铁梅房里还会有其他人,更没有想到,在他身后竟然跟着另一个人,他只走进去一步,脑后一阵剧痛,便不省人事。
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肖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句,到底是哪个混账东西干的,害他差点错过最后的决战,眼前这黑压压的兵马……
等等!这不是夏军!也不是凛南的人!凛南来的他都认识,那一个个大冬天里也只穿单衣的家伙,根本不会穿这身锦缎。
没错,就是锦缎,舍得在战场上穿锦缎的,便意味着他们根本不担心银两,这样无疑是增加了战场上的损耗,但这同样也意味着强大的自信。
他们要么不怕死,要么就是不怕损失银两, 肖虎相信答案是后者。
几国之内,除了阑东国之外,最富庶的算是西溯,传闻西溯国君除了在做生意方面很有才能之外,还是个才子。
鱼米之乡,才子风流,说的便是西溯。
这是在见了卢冯之后,肖虎去打探来的消息,西溯国君对外表仪容十分看重,身为男子,却颇为在意自己的容颜,甚至要求臣子们和他一样,衣食住行,不可过于随意。
这般情况下,西溯国的军队是何模样便可想而知了。
当时肖虎还在心里暗暗取笑了一阵,身为男人,却和娘们似的,怪不得这使者卢冯看着就叫人生厌。
“发什么呆呢?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身边熟悉的声音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梅子?”肖虎挣了挣,发现自己不能动弹,“我们离开军营多久了?”
他和铁梅都被绑了起来,还有卢冯和白绫纱,在他们眼前,整整齐齐的人马悄无声息的伫立在原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好像他们不是活人,而是一群鬼。
“我也不知道。”铁梅摇头,和他一样,看着眼前那片西溯兵马,一脸惊异。
这不是做梦!那真的是西溯的人!肖虎的心一下抽紧,猛的回头,“卢冯!”
卢冯好像还在做梦,怔怔的看着前方,似乎他也不明白铁梅西溯国的人呢怎么一下子到了夏国。
“先别管他,你怎么也在这里?你进来的时候可有看到别人?”铁梅和肖虎一样知道此事的严重性,焦急询问。
“我来找你就是为了问你和你接头的人是谁,进来就看见你和北绛公主倒在地上,边上还有卢冯,接着就被人暗算了,我只顾上前看你有无大碍,哪里还会看到别的!”肖虎也心急,脱口回答。
听到他无心之言,铁梅脸上一热,“我没事,但不知这位公主如何了,看她还昏迷不醒,希望也没事才好。”
顿了顿,她冷静了下,“无论是谁将我们擒来此处,这么做一定有什么缘故。”
“什么缘故,我看是为了救出自己人才是真。”肖虎冷笑。
铁梅以为他话中所指是自己,“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我绝不会做出对不起你们楼主的事!内鬼绝不是我!”
“我没有说你!”肖虎知道她误会了,“你看眼前这些兵马,显然是来自西溯,这里不是别处,就是舜都,西溯的人马却在舜都,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铁梅一下子也明白了,顺着他的眼光去看卢冯,卢冯好像还没醒悟过来,直愣愣的看着他们,“瞧我做什么?”
“是你。因为你,我们才会在这里。军营里定有你们西溯的人,他们不敢伤你,你是西溯使臣,但若是只少了你一人,难免引人怀疑,这才把我们都给抓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