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郎,别把人给打死了,小心你爹孟堡主——”
“怕什么,我爹出门去了不在家!”他好不容易逮着机会露露脸,哪肯放过这个机会,当下就冲了上去。
“给我打!”
一群人在路中间打了起来,两边开铺子的赶忙收摊,百姓不敢搀和,远远的都没人敢靠近,但路是人走的,这条巷子不算繁华,来往行人却绝不算少。
一辆马车远远驶来,两匹马通体乌黑,毫无杂色,竟好像还包着丝帛和棉絮,蹄声很轻,听不见太大的响动。
马车两旁还有随侍,和驾车的一样身着白衣劲装,一行六骑,说不上浩浩荡荡,但绝不容人忽视,尤其他们就停在你面前的时候。
“绕道绕道,孟家堡的公子在此地有事,闲人免进!”孟家堡的家丁大喊。
路一定是被拦住了,肖虎忙于应付对手,根本来不及回头去看。孟家堡是此地最大的门派,放在江湖上来说,那也是赫赫有名,来人一定会回去。
赶马车的上前请示车里的人,只听里面传来一句话,竟对孟家堡只字未提,“此地狭窄,马车掉头不易,叫他们让开。”
这声音很年轻,算不上冷淡,但总是叫人听了心里不舒服,而且——
他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孟家堡的威名!
孟公子变了脸色,肖虎哈哈大笑,真想回头去看看说这话的人什么模样,按住肩上的伤口,他往后一退,“暂且停手,让别人过去怎么样?”
“你想找借口逃走?做梦!”这么多人竟没能收拾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孟公子很恼火。
“看来孟堡主又没有好好管教他的儿子。”马车里的人又说话了,而且这句话分量还很不一般。
孟家堡的人都愣了,“你是什么人?与家父什么关系?”孟公子终于又多看了马车几眼。
这一看不得了,他忽然倒退了一步,“你……你……”
马车车门打开,侍从上前,从里面搬出一把轮椅来,椅上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模样的年轻人。
以他的年岁,可以称他为少年,甚至当他是个孩子,但见了他的人都会从他身上感觉到一种不同于普通少年的贵气来,以至于,谁都无法把他当成一个孩子。
“我如何?”他淡淡的问,一身青灰色的长衣,衣摆处盖住了他的一双腿。
“你难道是……”孟公子慌了神。
他的随从不解,“公子,这家伙是谁?胆敢对公子你无礼,不如一起给他点颜色看看?”
“闭嘴!”孟公子急了,气他的手下口无遮拦。
那人果然闭了嘴,何止闭嘴,还闭了气,七窍里流下血来,倒地抓着自己的喉头,翻滚不止,却连惨叫都发不出一声来。
“有这么听话的奴才,实在是件好事。”马车里出来的少年人犹如赞叹,半脸双目,徐徐说道。
“……鬼……鬼……”孟公子吓得面无人色,肖虎忍住伤口痛楚,左右看了看,“他不像鬼啊。”
“鬼手无双!”大叫一声,孟公子终于把话说完了。
这是肖虎第一次见到君湛然。
鬼手无双,君湛然。近日突然冒出来的武林新秀,名头蹿的很快,主要是因为他一个人独占了一座山头,还不许其他江湖人物上去。
要知道,越是如此,越是有人想要上去看个究竟,江湖人物大多争强好胜,谁肯服谁?可这一去,就没见再有人下来过。
听说君湛然擅毒,出手颇为绝情。肖虎不禁又仔仔细细把他打量了一遍。
这时候肖虎完全没有想到,在之后很长的一段岁月里他始终都跟随着这个少年,在他身边亲眼见证了大夏国的兴衰,和重生。
此时此刻他只是在惊异,这个少年的神情之间居然有种可称之为威仪的东西,让人难以确信他是否真的是个残废。
尽管他就坐在轮椅上,衣摆下露出孱弱的双腿。
“你就是鬼手无双?占了山头的那个?”他忍不住好奇的问。
“他人叫的,与我无关。”君湛然随手敲打着扶手,好像对别人怎么叫他完全不在意,说话的表情也是,仿佛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一片漠然。
“我是肖虎。”拍了拍衣裳,肖虎趁着孟公子还在发呆,从怀里拿出伤药来,往流血的伤口上胡乱撒了一些。
君湛然没有接话,像是突然之间失去了说话的兴趣,微微抬起眼,往一个方向看着,肖虎也看了一眼,那里应该是皇城所在。
一个江湖人,为什么这么在意皇城?
肖虎看着是个粗人,却分外细心,他留意到,君湛然漠然的表情在那一刹那有了一丝裂痕,就好像面具碎裂,露出内里的黑暗。
黑的阴冷,暗的深沉。
只是一瞬之间,就像火焰陡然烧尽似的,再寻已了无痕迹。
“你在瞧什么?”分明是年轻人,那双眼睛却像口古井,微微转动,对上了他的视线,肖虎顿时不敢再看。
为什么不敢,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肖虎——”有人站到他面前,肖虎一下子从回忆里醒来,外面烟雨飘摇,飘进船舱里打开的窗棂,把地上弄湿了一大片。
“在发什么呆,湛然叫了你几回。”黑衣男人散着发,衣带也松散,难得身侧没有佩刀,想是留在房里了。
肖虎连忙把窗户关上,脚下晃动很大,看来这场风雨来势不小,“没什么,就是想到以前,我和楼主第一次见面那会儿。”
也许是年纪大了,就会回忆从前,而且还分外的感慨。
肖虎正在伤怀,南宫苍敖一听却来了兴趣,“以前?你是怎么与他相识的?与我说说。”
“鹰帅不知道?那是很久以前了,那时候楼主还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