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明笑道:「这话就不对了。你也是咱们神冥教出来的,半个自家人,我们不帮你帮谁呢?当初大家在西园都是兄弟,如今也还是兄弟嘛!」
上官言心里唾弃:谁他娘的和你们是兄弟!给别人做男宠卖屁眼,你们以为小爷我乐意吗!?
不过他颇有心计,此时有求于人,即使翻脸也留有余地。
有裘明插科打诨,终于将上官言暂时安抚下去,安排他去休息,鲸鲨帮的事等神冥教考虑之后再给他回复。
如今风蔚已经自封教主。神冥教这一代只有三名长老,其中一名是紫绵和紫绡之父,站在风蔚这一边;另一位长老常年闭关,对神冥教的叛乱一事似乎并不关心,
暂时属于中立;唯有一位长老忠心于风天翼,在风蔚叛乱时带着手下人杀出了万水宫,此时不知所踪。
上官言退下后,风蔚对裘明道:「鲸鲨帮的事你怎么看?」
裘明眼珠一转,以扇遮颊,垂眸道:「教主独断乾坤,属下不便多言,此事还请教主做主。」
风蔚微笑道:「你我不必如此生疏。若无你的协助,本座怎能如此顺利地接掌神冥教?你是我的心腹,有什么意见直说就是,本座不倚重你倚重谁呢?」
裘明想了想,低眉顺眼地道:「多谢教主看重。那属下就说说自己的想法。上官言只有小聪明,并无大气魄。若是这次我神冥教任由鲸鲨帮自生自灭,不论上官言和二长老谁胜谁负,都元气大伤,留下个烂摊子给神冥教收拾。既然如此,不如出手帮上官言一把。一来让他彻底承了神冥教的情,另一方面可以借他的手,彻底掌握鲸鲨帮。」
风蔚想了想,微微一笑道:「裘堂主不愧是神冥教最年轻的堂主,果然有见解。此事本座再思量一下,你先下去吧。」
「是。」裘明恭敬地低头行礼,眸中闪过一道不屑的光芒。
既然利用了上官言,却又留了一手;想要渔翁得利,却又没有完全地把握将上官言变为傀儡。畏畏缩缩,疑心太重,缺少魄力。这样的人也配做神冥教主?
他退下后,风蔚坐在教主之位上沉思,有个俏丽的身影转了出来。风蔚笑道:「我的心肝,你觉得裘明刚才的话如何?」
那身影的主人轻笑出声,一身紫衣,虽是男子却明丽动人,正是九公子紫绵。他倚到风蔚怀里,妩媚轻笑:「裘明是个墙头草。教主别看他现在对您表忠心,那是他见风天翼大势已去。不过他这人最识时务,现在你已经是教主,他应该不会动歪念头,不过却不好太信任他。」
「那是当然。除了你,我谁也不信。」风蔚揽住紫绵的纤腰,深深一吻。
二人抱在一起吻得气喘吁吁。若非这里是万水宫正堂,几乎便要忍不住滚到地上缠绵一番了。
好不容易彼此分开,紫绵已经衣衫凌乱。风蔚一边摩挲着他白嫩的躯体,一边低哑道:「你这个小妖精,看我晚上办了你!」
紫绵妩媚一笑,手指伸到他的裤裆里,娇喘道:「人家任你处置。」
风蔚眸色更深,火气更旺,啃咬着他的耳垂脖颈:「再勾引我,现在就办了你!」
紫绵手指在他的裤裆里来回搓弄,一边帮他泄火,一边娇声道:「教主,紫绡已经被关了一个多月了,现在我已经将他说通了,看在他年纪小不懂事的分上,您就别和他计较,把他放出来吧。」
风蔚顿了顿。紫绵加快了手里的动作,风蔚很快坚守不住,闷哼几声泄了出来。紫绵温顺地用自己的衣袖帮他擦拭干净,撒娇道:「教主,好不好嘛?」
「哼,你倒是疼他!」
紫绵撅了撅嘴,有些委屈地道:「人家就他一个弟弟,不疼又怎么样?人家身心都是教主您的,此生再无他求。但父亲只有我和紫绡两个儿子,总要有一个给我吕家传宗接代啊。您就是不看在我的情分上,也请给父亲几分面子吧。」
风蔚亲了亲他嘟起的红唇,道:「好好好。谁让你是我的心肝。既然你这么说,就把紫绡放出来吧。不过去和你爹说,我这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还有,人你要看好了别再让他出什么妖蛾子。那贱人现在下落不明,如果紫绡敢背着我有什么小动作……」
紫绵自然懂得他的未尽之意,忙亲了亲他,搂着脖子哄道:「教主放心。风天翼中了我吕家的独门剧毒,必定没救了。就算侥幸活着,也是武功尽失的一个废人,翻不起大风浪。紫绡我会看好他,不会让他再死心眼下去。」
「那就好。」这么长时间风蔚一直没有找到风天翼的尸体,对谁都不会放心。
裘明出了万水宫大殿,回了自己的居所,换了一身青竹色的华丽衣衫,打扮得雍容潇洒,对着铜镜反复照了几次,才满意地勾起唇角,摇着折扇慢悠悠地踱步而出。
服侍他的小厮看到,笑道:「堂主,您这是要出门吗?」
裘明笑嘿嘿地道:「我去山后散步,你和我一起去。对了,去准备一壶酒和一些吃食,我要去邀慕容公子。」
那小厮露出一个明白的神色:「堂主放心,小的这就去准备。」
自从前教主风天翼下落不明,新教主风蔚继位之后,裘明对前教主的七公子慕容兰的意思便表露无遗了。
慕容兰原是小倌出身,长得清丽动人,为人温婉,性子是极好的。只是身体孱弱,老是病歪歪的,这几年年纪大了,不太得前教主的喜欢,为人低调地住在西园。
风天翼出事后,住在西园的几个男倌出身的男宠──四、六、八、十、十一、十二公子都被风蔚放出去了,只有慕容兰因为身子孱弱,且裘明对他有意,被留了下来。
剩下的几个男宠,三公子裘明已经投诚风蔚,五公子上官言当了鲸鲨帮帮主,九公子紫绵早就是风蔚的人了。而二公子蓝绫是风天翼的四大护法之一,行踪神秘,风天翼失踪后他也下落不明。因而西园现在只住了慕容兰一人,显得清清冷冷的,院落更加萧条。
裘明邀了慕容兰出来,去往后山散步,小厮提着篮子跟在身后。
「好了,你把东西放这吧,我和阿兰在这赏花,你去外面看着。」到了后山的凉亭中,裘明吩咐道。
那小厮把东西在石桌上摆好,低眉顺眼地退下,守在凉亭外二十丈外处。余光看着裘明把凉亭里的竹帘都放了下来,心里明白堂主这是要和慕容公子幽会了。
果然过了一炷香时间,他竖着耳朵顺着风声隐隐听到了从小亭中传来的男人喘息声,一个低哑深沉,一个清吟温婉,正是裘明和慕容兰的声音。
那小厮暗自撇嘴。他早已被新教主风蔚暗中收拢,让他监视裘明,只盼着能发现些蛛丝马迹可以报告教主请功,无奈裘明从来不离开总舵,除了去万水宫议事和去清风堂处理堂务,剩下的都是些风花雪月的风流事,委实没啥好汇报的。
他却不知,此时凉亭中只有慕容兰一人。他口中一会儿发出低沉喘息声,一会儿发出娇嗔呻吟,有时甚至可以两声同发,其口技之巧,任何人听着都不会怀疑此处不是两个人。
裘明早已从凉亭中遁出,来到与后山相连的那片桃林禁地深处,一人正背手而立。
「属下参见教主。」
「起来吧。」那人正是风天翼。他看着裘明一身青竹绿衫,心里动了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最近教中有何异动?」
裘明将最近风蔚和教中的动向都一一汇报。风天翼点了点头,道:「你做得很好。三日后等本座信号,该动手了。」
「是。」裘明禀完正事,恭喜道:「看到教主如今功力尽复,风采依旧,属下心中好生欢喜。」
风天翼一头银发恢复了原先的银润色泽,脸上戴着面具,周身气势更胜往昔,可见功力又精进了一层。
他看了裘明一眼,道:「这些日子也难为你了,回去后本座自会论功行赏。」
「为教主做事是属下的本分,不敢求赏。」
风天翼轻笑:「本座面前你还装什么样子。你是本座的心腹,这些年来让你顶着『三公子』的名号,也是亏待你了。你放心,本座心中有数。回去吧。」
裘明嘿嘿一笑,道:「是。」
他转身要走,忽然风天翼又淡淡说了一句:「以后别穿绿衣。」
裘明奇怪,上下看了一眼自己的衣着,道:「可是属下这身有何不妥?」
风天翼面无表情地道:「太骚包了,闪得本座眼花。」
裘明抽了抽嘴角,心中腹诽教主眼光不好,居然看不出这身衣裳穿在他身上是多么的风流倜傥。
柳冥为了避开安肃武的人,一路上小心翼翼,易容成各种模样,还绕了一个大远路,终于于一个多月后进入明国境内,找到了柳逸舟安居的小镇。
他拿出风天翼留给他的信物,敲开那户普通民宅的大门,心情急迫的同时,也生出一股近乡情怯之感。
留守在宅子里的人除了柳逸舟父子,还有苏无知和一个小厮并一个奶娘。苏无知进山采药了,那小厮认得风天翼的信物,恭恭敬敬地迎了柳冥进来,道:「柳公子与小公子在后院里晒太阳。」
柳冥在他的带领下走进后院,小小的庭院里秋菊绽放,一个身影背对着他坐在椅上,怀里抱着个孩子。
「柳公子,您师弟来找您了。」
随着那小厮的禀报,柳逸舟的背影一僵,缓缓转过身来,正与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柳冥四目相对。
苏无知傍晚时回来,那小厮轻声对他道:「教主说的那个人今天下午寻来了。」
苏无知闻言皱了皱眉,道:「人呢?」
「在屋里和柳公子说话呢。」
「小少爷呢?」
「奶娘刚才喂了奶,这会儿已经睡着了。」
苏无知点点头,又问道:「他们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那位公子来时柳公子正抱着小少爷在院子里晒太阳,我在外面听了几句,都是些思念的话,然后那位公子给柳公子把了脉,进了屋,我就不清楚了。」
苏无知道:「知道了。你下去吧。晚饭做丰盛些,款待客人。」
「是。」
风天翼离开前对苏无知交代过了,所以他知道那个孩子不是风天翼的,而是那位柳逸舟和他师弟生的。现在他师弟寻了来,听说医术很不错,也许可以交流交流?等柳公子和孩子身体好了之后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苏无知心里算了算,希望年底能赶回总舵过年,那时教中之事想必已经平定了。
这天晚上苏无知、柳逸舟和柳冥三人一起用了晚膳。
柳冥十分感激地道:「这些日子多谢苏先生对我师兄的照顾,在下感激不尽,今日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苏无知笑道:「二公子客气了,这些都是教主的吩咐。教主对柳公子和小少爷都十分关心,特意交代苏某一定要照顾好他们。柳公子人品性情都是极好的,与苏某颇谈得来,如今以友相称,苏某更要竭尽全力才是。只是苏某医术有限,小少爷的身体还是过于孱弱了。苏某愧对教主的信任,愧对柳公子的一腔情谊啊。」
苏无知是个很聪明的人。风天翼临走前对他特意交代过,他隐隐猜出这位柳冥柳二公子只怕才是教主看重的人,所以必须要让他承教主的情才是,自己不敢领功。至于柳逸舟,这些日子他们确实相处得颇为愉快。本心来说,柳逸舟沉稳内敛,性子也颇为爽朗干脆,他私心里觉着和教主更般配些。
柳冥道:「师兄都和我说了,苏先生对他和孩子尽心尽力,照顾得十分周到。无论如何,这杯酒我是一定要敬您的!您的恩德,柳冥记下了。」
苏无知对他有些刮目相看,觉得柳冥虽然年轻,却懂得礼数。
柳逸舟坐在一旁微笑不语。风情对柳冥的心思,他看不出来就是傻子。不过他并不觉得嫉妒,反而隐隐有种骄傲之感,彷佛吾家有子初长成,得到越多人的喜爱越说明他家孩子出色。
晚上二人相携回到房里。苏无知原给柳冥安排了房间,但柳冥要以门中一脉相承的武功帮柳逸舟疗伤,这才住进了柳逸舟的房间。
「师兄……」
一回房,柳冥便紧紧抱住了柳逸舟。下午时因有外人在,且他忙着给师兄和孩子诊脉开药调理身体,所以不方便亲近。这时却忍不住了。
相比于柳冥的激动,柳逸舟淡定许多。他拍拍柳冥的肩背,又捏捏他的膀子,道:「几日不见,冥儿长大许多,更加健壮了。」又摸摸他的脸,微笑道:「人也晒黑了看上去更有男子气了。」
柳冥破涕一笑:「师兄,我早就长大了。现在我有儿子了,你可不能再把我当孩子了。」
柳逸舟有些恍惚,叹了一声道:「是啊,真快呢……」
柳冥握着他的手在床边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道:「师兄的气色不错。我听说你生孩子时险些难产,心里真是担心。不过如今看来,苏无知的医术是极不错的。你和宝宝的方子都不用改,再调养段日子身体就更好了。」
他已经看过宝宝。那孩子先天不足,只怕不论怎么调养都难以永寿,实是柳逸舟怀孕时自己身体就不好,又遇到各种险难,能平安出生已是大幸。不过万事都说不好有他这个灵隐谷的白羽在,倾尽医术能保孩子平安长大。
柳逸舟道:「这些日子我和孩子吃的用的都是风情准备的。我虽不懂医术,但也知道我和孩子调养所需的药物十分名贵,有些更是千金难买。这份恩情,我们难以还清啊。」
柳冥听他提起风天翼,不由垂下眼帘,有些心虚。
没见到柳逸舟和孩子之前,他还觉得风天翼那句「两不相欠」并未说错。然而此时见到被精心照顾得好好的大人和孩子,他便觉得欠了风天翼一份无法还清的债。
这种东西,不是你欠我一次我欠你一次就能扯平的。柳逸舟和孩子是两条活生生的性命,不能那么算的。
柳冥叹息一声,想起自己和风天翼还有肉体上的纠缠,更觉得说不清了。
柳逸舟见他低头不语,便拂了拂他的发,道:「宝宝还没起名字呢。你给取个名字吧。」
柳冥精神一振。之前与师兄分别,又一直有各种事情缠心,虽知自己将有子嗣,却也没心情想名字一事。直到风天翼告诉他柳逸舟已经平安生下一子,在寻来这里的路上他才琢磨起来。
此时听柳逸舟提起,他便道:「叫柳若安如何?」
「柳若安?」
「嗯。取其平安之意,如何?」
柳逸舟深深地看了柳冥一眼,轻声道:「那便叫柳若安吧。」
柳冥松了口气。他对安肃武说自己没有复国之意,此话是真。但他生为卫国太子,对丢弃父母的期望和祖宗的荣耀却是深感愧疚的。
他已经抛弃了「安」姓,可若儿子也抛弃这个姓氏,更是大大的不孝了。将来百年之后,他不畏面对安家的列祖列宗,却不忍心将这个姓氏完全抹去,便想折中一下,让儿子以「安」为名,倒过来便是「安若柳」,也算对祖宗有个交代,自己求个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