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长,前面的刺客已经被解决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人看事不好,全都咬牙自尽了,严进脸色铁青的蹲在一个刺客面前,顾清风捏了一个人的嘴道:“大人,他们咬了牙里的毒囊,死了。”严进没说话,踢了踢其他几个人,都是一样的,顾清风挨着把他们脸上蒙着的布撕下来,看了一圈都没有什么发现,面孔普通,饶是顾清风日日巡城的都认不出来。
严进跪在皇上车前:“微臣失职,让皇上受惊。”老皇帝并没有什么事,可是被吓的不清,太子在一边扶着他:“父皇,父皇,儿臣在这里,你别怕。”太子年仅19岁,可是把自己的身体挡在皇帝面前,看着皇帝受惊,眼圈都红了,这份孝顺不是假的。相比起在外面拼死杀敌的燕靖,太子的孝顺是显而易见的。老皇帝扶着太子的手很欣慰:“父皇没事,多亏了有你。”燕靖拿着剑站在外面想上前问候下的,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垂手立在了车边。顾清风看了他一眼,他脸上的失落一闪即逝,很快就恢复他那一副死人脸了。
感情就是这么回事,越是付出多的人得到的感情就会越浓厚。燕靖怪他父王没有想到他,可是他在杀敌的时候同样也没有想到皇帝,所以双方都有问题,没有付出哪来的回报。
顾清风心里想的是别的,当今皇上喜欢的人一目了然,太子当皇帝是一定的了,那他跟着靖王前途堪忧啊,顾清风心里的小算盘打了打,他如今官居五品,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他以后也还会稳步升官。但是如果跟了靖王,他要是打下了江山还好说,要是打不下来,那他就是谋逆之罪,要砍头的。可是,顾清风抿了抿嘴,他是丞相的人,丞相效忠谁他就会跟着,别无选择,也不想去选择。
顾清风自己思量的时候,皇帝那边已经下了旨意了:严格封锁今天的事情,着都尉府火速查案,务必于七天内抓住刺客,绳之以法。
而负责这一次道路清理的连将军倒霉了,这一次的情况太严重,不仅骂他是狗皇帝还差一点杀了他,所以皇帝震怒,连毅被削职,待罪牢狱,连家所有的人以待罪之身困在家中,半步不得出,只等案子了结后,该流放的流放,该砍头的砍头,远没有上次方尚书那么幸运了。
短短的一个月,朝中两位大臣连续出事,众人人心惶惶,跪在地上什么话都不敢说,顾清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陈相,他也跪着,只是没有其他人那么恐慌,顾清风放心了点。正当众人不知道说点什么时,燕靖跪了下来:“父皇,儿臣愿尽薄力,早日查出此案。”老皇帝看了看他手中的剑点了点头:“好,那你协助都尉府办案吧。”
祭神途中遭遇这种事情很不吉利,老皇帝也没有心思去了,中途回宫了,新年的第一天就出师不利,文武百官不用看皇上的脸色就知道什么情况,中午给皇帝拜年都没有敢抬头。
陈相折腾了这一整天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顾清风这一次被严进拉去查案,晚上了才回来,陈相还没有睡,看着他来叹了口气:“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顾清风摇了摇头:“还没有眉目,那些被抓住的刺客悉数自尽,没有任何的线索。”
陈相沉默了一会:“连将军是倒霉了。”顾清风也沉默不语,他手下的连城就是这位连将军的儿子,平日里稳重仔细,顾清风一向把他视为助手的,没有想到这一次查案就是查他,都尉府因为这件事也是焦头烂额,新年的假期全都没了,他们都尉府的人巡城的巡城,蹲点的蹲点,全天厚着。
陈相想不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厅里转来转去,顾清风宽慰了他几句,陈相摇摇头:“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顾清风休息不了,他还要回都尉府,燕靖在他们都尉府呢,他们还得听他命令。顾清风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
回到他的院子时看到林景卓立在门口,燕靖坐他房间里,顾清风吃了一惊忙跪下了:“卑职叩见王爷,王爷千岁。”燕靖跟逛自己家一样,拿着他桌上的书看:“想不到你还看三字经。”顾清风咳了声:“卑职闲来无事看看。”
燕靖点了点头:“我想喝茶。”顾清风连忙去给他倒茶,燕靖喝了一口:“果然还是你泡的好喝。”顾清风垂首:“卑职这里茶叶不好,请王爷海涵。”
燕靖看他一直站着示意他坐下:“过来坐。”顾清风哪里敢坐,只是往他身后站了站,给他捏肩,燕靖顺着他的力道把身体往后靠,几乎倚在他身上,顾清风是习武之人,但是又没有练好,手上的力道正好不大不小,燕靖常年征战,两个肩膀酸硬,被顾清风捏了半个月觉得舒服多了,顾清风也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恭恭敬敬,每一下的力道都很合适,他就是想要讨好他的,就把讨好陈相的那一套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两个人一时无话,林景卓把房门带上了,顾清风越发不清楚他到底来干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喝茶?燕靖拿着他的《三字经》看,顾清风有些紧张,幸好他从来不在书上写字,燕靖翻了一会也没有什么发现,肩膀也捏的差不多了,要走了,看着他道:“我听严同州说你办案仔细,所以你明天跟着我办案。”顾清风无声的咽了咽口水,他不能不承认他是怕燕靖的。燕靖不仅踹了他一脚,还是个王爷,掐着他一条小命,顾清风心里转了无数的念头最后跪下谢恩:“卑职谢王爷提携。”
第19章
皇上只给了7天时间查案,燕靖也拖不起,连毅那么大年纪了,在牢里肯定也不好过。燕靖派出了自己最得力的手下林景曜来协助严进,顾清风不是第一次见林景曜,但是每一次总会先看到他,没办法两个人眉眼很像,人都是自恋的,总会第一眼看到跟自己有关的。
林景曜虽是文人可是极为聪明,更难得办案如命,事发到现在已经两天,他就两天没睡,两个眼睛都熬红了,这个样子就连严进都不得不另眼相看,加派了人手协助他破案,顾清风带着李探他们随时候命,这一次凶手很有组织姓,看到没得手齐齐咬牙自尽,这幕后一定另有别人,一定是不愿意让他们查的。
严进携顾清风同林景曜站在都城布防图前,顾清风把地图展开,严进把皇上出行所经过的路线用红笔标注出来。林景曜细细的看了一会:“严同州,皇上出行的路线是连将军拟定的吧。”
严进点头,皇帝祭神的路线不是公开的,从皇宫出城,路经菜市口,出衡午门。这些地方是众人都知道的,可是出了衡午门之后的路线就不会再有人知道。而连毅这几年都负责都城的布防,皇上出行的路线他是严格勘察的,按理说是不会出错的。
林景曜指了指这个位置:“所以说,这个人来头很大,跟这次祭神的主办人关系密切。他能在这个地方埋伏,且准备万全,完全避开了连将军的布防,一定是早就知道。”顾清风看了他一眼,他从始至终都说连将军,连毅已经告罪,早已被皇上撤职,看样子他跟连毅的关系也不浅。
严进眯了眯眼,林景曜所指的地方是个寺庙€€€€相国寺。相国寺离案发地点不远,可是这个地方是皇帝亲笔提名的寺院,是皇家寺院啊!顾清风看出他的为难,拱手道:“卑职一个人去,绝不打草惊蛇。”
严进看了他一眼:“小心一点。”顾清风的身手保命倒是足够了,顾清风领命而去。李探要跟着他让他拒绝了:“你好好守着那个小树林就行了。记着,谁也不许靠近!”
顾清风又换上都尉府的那一身黑色夜行衣,偷偷摸摸的潜进了寺院里,相国寺晚上一片寂静,顾清风趴在屋檐上等了一会,巡更的和尚过去后,顾清风借着银丝轻悄悄的跳了下来。相国寺是皇家寺院,很大,占地面积足有几百万平方米,院里种植了大片大片的松柏树,在夜里黑压压的,给顾清风行了方便。
顾清风也不知道要去那个地方查案,寺院太大了,顾清风唯一的目的是看看有没有反常的地方。那一伙人既然能够避开连毅的搜索,从小树林突然冒出来,那一定是有什么密道。连毅应该不是那种谋朝篡位的主,看他的儿子就应该明白,他儿子连成是个老实巴交的主,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顾清风一个殿一个殿的找,离小树林最近的几个殿,他先摸了过去。相国寺是皇家的,大梁朝建国100多年,那这里的藏经阁也有百年的历史了,3层高,琉璃瓦,龙角顶,非常的气派,是这个寺里最高规模的建筑了。
可能里面藏书甚多,所以来回巡逻的人很多,顾清风躲在一个小经塔后面,看着这来回值班的人,12个人一组,半个时辰一换班,换班时间仅一刻钟,顾清风贴在小塔后冻了半天后终于摸清楚了,趁着中途换班的时候,顾清风贴着墙壁飞快的爬进去了。顾清风才不相信因为藏书多就这么多护卫,一定有问题。
顾清风摸进藏书阁后就着重排查一楼,他要找的是密道,那密道绝对不可能在3楼。轮回值班的人换了,但是他们还是不敢进阁。这藏经阁里有别的人护卫,不跟外面的人一样,严进事先跟他说过了,顾清风小心翼翼的摸。
也幸好藏经阁书多,书架子一排一排非常的高,灯火也因为要防燃,所以做了特殊处理,罩着罩子,在没有书的地方放着,被层叠的书架一挡,昏暗。这无形中给了顾清风方便。顾清风在一楼摸了个边,他在都尉府待了5年,严进教了他不少偷鸡摸狗的事,顾清风专找诡异的地方摸,墙壁,书架的格挡,如果不是怕出声音他甚至想敲一敲墙,看看是不是中空的。
可惜找了一圈都没有什么收获,顾清风叹了口气,可能是他想错了,也许藏经阁就是藏经书的地方,人家主持就是得道高僧。
顾清风正想去别的地方时,就听见有动静了,好像是上面发出的声音,立时惊动了藏经阁,藏经阁里面的和尚飞快的望这边涌,外面的守卫也积聚在了门口,顾清风没办法开始往上面走,他想3层总有个藏身的地方吧。
谁知道他上一层底下的人就追一层,顾清风一直到了最顶层,实在没地方去了,顾清风靠着一面墙冷汗直下,听着他们齐刷刷的脚步,估算来了不少人,顾清风甚至能听清有人狠狠的声音:“把住门口,其余的人跟我来,敢闯藏经阁的杀无赦!”顾清风冷笑,都说佛门慈悲,这杀无赦是谁下的令?
顾清风不想坐以待毙,他这一身黑衣服无法解释,被抓着一定是没有好下场的,顾清风打量四周,藏经阁的最顶层梁柱很高,顾清风摸了摸自己袖口里的铁丝刚想往房梁上挂,就听见了他呢的脚步声,顾清风磨了磨牙没时间了,这个时候往上飞一定会被他们抓到的,那藏哪啊?
顾清风紧张的手直抖,就在外面的和尚就要到这个隔断时,顾清风一个趔趄倒进了一个人身上,接着就被人掩住了口鼻。刚才他摸来摸去都摸不到开关的墙壁合上了,顾清风眼前立马黑了。
被堵住了口鼻,眼前又是黑的,于是顾清风耳朵无比的灵敏,藏经阁的守卫很快就冲上来了,顾清风清晰的听见这些人的脚步声,踏在藏经阁的木质地板上发出塔塔的声音,他甚至听到这些和尚的衣袍蹭地的声音,越来越靠近他们这边。
顾清风能听见他身后的人砰砰的心跳声,这个人看样子也跟自己一样,紧张了,顾清风下意识的松了口气,不得不说,倒霉的时候有人跟你一起,感觉会好点。
那个人可能是知道他的想法,抵在他腰间的刀收了起来,只是手依旧堵着他的嘴。顾清风理解了他的意思就老老实实的站着,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他们站的这个地方特别的狭窄,两个人呼吸急促的这一会已经有一点憋闷了,那个人就算松开了一点空间,顾清风依旧紧紧的贴他身上,也知道没有地方可退了。两个人都老老实实的站着,等他们发现或者等他们走。
而这些人偏偏不走,一寸一寸的搜,非要把他们揪出来的意思。顾清风一次次听见他们走过来的声音,心跳的急促,要蹦出来,他身后的这个人心跳声反而缓和了,只是一下一下强有力的跳,顾清风心里有些气这个人,他自己的动作很小心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的,一定是这个家伙偷鸡不成蚀把米。顾清风暗地里磨牙,等出去后一定杀了他!坏了他的正事!按律当斩!
顾清风心跳急速,身体就有些发抖,他在外面整整蹲了半个时辰,又熬到现在有些撑不住了,外面那些和尚还在反复的找,顾清风腿有点发抖,身后那个人怕他暴漏目标,腿微微曲了下,把他往胸前揽了下,顾清风就坐他腿上了……顾清风无声的张了张口,对他好也得杀!
两个人艰难的等了一会,顾清风气都喘不过来时,那群和尚终于都走了。
顾清风听着他们离去的动静,眼神在看不见的视线里眯了下,袖子里的薄刃刚捏到手里还没等刺过去,就被他身后的人抓住了手腕,另一个手臂也被他紧紧的困在怀里,那一片薄刃再没有出手的机会,顾清风心里清楚,他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那个人看他老实了,揽着他的腰在他耳边轻轻的哼了声:“别出声,还有人没走。”顾清风当即僵了,这个声音€€€€燕靖!
第20章
感觉顾清风腿要软,燕靖把他搂紧了,这次顾清风真的是连动都不能动了,两个人以这样一个极为暧昧的姿势又顶了一炷香的时间,燕靖才松开了他,顾清风才知到这个家伙内力有多好,外面果然还剩下一个人,他从自己这边走过,自己才能听得到,而燕靖刚才是怎么听出来的?在自己对他下杀手的时候他还能顾得上听?
顾清风立马对他无敌崇拜了,出去杀了他的可能是再也没了,自己也许还是被杀的那个,顾清风跟他蔫蔫的出来了。出来后发现还有一个人,梁上君子林景卓。林景卓是倒挂在屋顶上的,怪不得他刚才看的时候,梁上没有人,林景卓从上面跳下来,一点声音都没有,顾清风自叹不如,这么高的地方也只有这个人能蹦上去了。
林景卓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是有责备的,顾清风也不敢看这个人,避开了他审视的眼神,林景卓朝燕靖小声的点了点头:“殿下,你没事吧。”燕靖恩了声:“看到了吗?”
林景卓点点头:“刚才方丈大师在这里停留了很长时间。”燕靖随着他看过去,顾清风也跟着过去,这个藏经阁历经了三代皇帝,已有百年历史,里面收藏了大量的书画名迹,这墙壁上就挂着各个年代的书法名家的作品,与佛家有关的书画。
顾清风他们停留的地方就画了这么一副极具禅意的画:一位僧人打扫庭院的画。画面只有寥寥几笔,可是每一笔都恰到好处,就连顾清风也知道这幅画一定取自名家之手,只是这画有什么意思吗顾清风看燕靖,燕靖瞟了他一眼:“主持最后一个走,那就是不想让人看到,他在这幅画前只是停留,却什么都没有动,那就是东西还在,只是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