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和亲 第10章

  “每位兽斗士都会有一个帮手帮忙打理武器,治疗伤口等等。我做你的帮手,你若赢了,我也能恢复自由身。”

  “我要是输了呢?”

  “我一样赴死。”伊利亚望着炎道,“我想明白了,反正困在这里的下场也是死,倒不如拿来赌一把,炎,我们能不能赢就全靠你了。”

  “你放心吧,我一定能赢!”炎看着伊利亚,目光灼然道,“就算我死了,也一定会保你一个万全。”

  “我一个贱民出身,怎么能让你这大燕皇子来舍命作保。”伊利亚不免动容道。

  “你胡说什么,我皇兄说过人命关天,哪里分得出高低贵贱。”

  “炎,你这样的说法还真是新鲜。”伊利亚忽然笑了,“但在西凉,性命从来都不是弱者能拥有的,就像这死囚塔……”

  伊利亚抬头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道,“只有足够强大的人才能等到特赦令。”

  “伊利亚,我或许改变不了西凉人对弱者的轻贱,但我能救你。”炎自信道,“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伊利亚笑了笑:“炎,我没见过像你这么好、这么热心肠的人。”

  “你帮了我这么多次,谁才是热心肠的那个?”炎莞尔一笑。

  “我说过,我救你其实都是为了救我自己。”伊利亚微笑道,从一条破毯上撕下一角,问炎道,“你会写生死状吗?”

  “不,你写吧,我虽然会说西凉语,但不太会写。”炎挠了挠头。

  西凉文字很复杂,像一堆长短不一、还缠绕着藤蔓的图腾,他学了许久,都只是学会自己的名字而已。

  伊利亚用烧黑的木头当做炭笔,一笔一划地认真写着,内容是两人自愿前往斗兽营,成为兽斗士,生死皆有天命。

  “你的字写得很工整呀。”炎在上面签字画押,然后两人吃些东西就歇下了。

  炎昏睡了大半日,现在是怎么都睡不着了,便认真地思考起兽斗士来。

  有件事炎没有告诉伊利亚,那就是他的功力已经回来一半了,虽然只有一半,对付大漠里的野兽应当是可以的。

  “砰!”

  当乌斯曼的拳头砸在白玉案台上时,不仅案台上的那份《生死状》跳了一下,底下匍匐着的人也是浑身一个哆嗦,把脸埋得更低了。

  “怎么回事,”乌斯曼极不爽地道,“我让你看着他,你竟把他‘看’到斗兽营里?”

  “君上……臣下也是没有办法,他想要越狱。”

  “抬头回话!”

  “是。”那人抬起脸来,竟然是伊利亚。

第10章 兽斗士

  伊利亚看着乌斯曼,满脸无奈地道,“死囚塔的守卫虽说松散,但拿的都是真刀真枪,还有弓箭哨塔,亲王殿下的功力尚未恢复,若有个好歹……”

  “斗兽营里就安全吗?那里都是杀红眼的死士!”乌斯曼按了按额头,“即便是本王都难以插手干预。”

  “君上……”伊利亚又把头低下,他当然知道这一点,兽斗士的历史比西凉建国还久,早已自成章法,在斗兽场输(死)赢(活)才是结局,从无君主干涉的道理。

  可是,伊利亚忍不住腹诽:“您既不想让他无辜送命,又何故丢他去死囚塔?”

  而且君上的言行极其不一致,嘴上说让炎多吃点苦头,好让他跪地求饶,私下却往死囚塔里送吃送喝。

  炎每日吃的馕饼,喝的井水都是君上亲自送到死囚塔外,并命太监带进去给伊利亚的。

  伊利亚去守卫房里拿食物袋,被不知内情的守卫缠住骚扰,他怕泄露这件事,干脆就当一个受尽欺侮的死囚,也好博得炎的信任。

  这一招确实很成功,炎这人看着处处戒备,不易相处,但交往下来,便发现他果然是大燕养尊处优的亲王,对“虚情假意”无从分辨。

  见他是弱者,便处处加以照顾,殊不知弱者不等于就是好人。

  伊利亚没见过内心如此“柔软”的亲王,或许是在西凉,王族间的背叛与杀伐都太过常见了吧。

  而经过他的几道设计后,炎就把他视为€€€€患难知己。

  当然,伊利亚也曾想过炎是不是在演戏,直到炎为他杀了看守,才明白他是认真待自己的。

  为此,伊利亚确实是感动了一把。毕竟连他的母亲,都只是想着怎么把漂亮的儿子卖个好价钱。

  伊利亚在来到王宫之前是一位富商的童仆,这位富商又把他当成一件礼物,献给了西凉王乌斯曼。

  在那次宴会上,乌斯曼面带微笑地收下了他,然后命侍卫杀了富商。

  闪着寒光的弯刀飞快抹过富商肥壮的脖子,前一刻还谄媚笑着的商人瞬间血流满身,连惨叫一声都来不及便倒地毙命,伊利亚看傻了眼,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不用为他伤心,他已经不是你的主人了。”乌斯曼理所当然地道,还向伊利亚伸出手,“过来本王这里。”

  伊利亚那晚一直侍奉在君王侧,但没有侍寝,尔后却以男宠的身份生活在后宫。

  伊利亚过了很久后才知道,他的原主人违背与君上的约定,一直在西凉沙漠里私采“石漆”,还抓了许多部落的孩子来充当苦力。

  他仗着财大气粗,以为只要与君王交好,便能凌驾于律法之上。

  不,是凌驾于君王之上。

  君上那日都没有审讯就直接处决了他,也震慑住了在场的矿商。

  就在那一日,伊利亚整颗心都沦陷了进去,他的眼里除了乌斯曼再也容不下旁人了。

  可惜的是君上的身边从不缺少美人,除去那一晚的侍奉,君上便不再亲近他了。

  但伊利亚并不甘于寂寞,他努力向君上展示自己的才华,他精通算数、天文,还懂多国语言,其中就包括大燕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君上没再让他做男宠,而是成为一位待诏的翻译官。

  不管是什么,只要对君上有用就好,伊利亚知道君上喜欢“有用”的人。

  然后有一天,乌斯曼让他去接近大燕来的亲王,去和他做朋友,伊利亚欣然前往。

  伊利亚一直觉得炎是斗不赢君上的,因为在炎来到西凉之前,君上就已经在谋划怎么“对付”,不,是“玩弄”他了。

  就连伊利亚私卖黄麻枝等等的犯案细节都是真实的,周围的人都以为他被财迷了眼,却不知是一场设计的开始。

  不过从炎杀了守卫开始,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伊利亚的盘算。

  他没见过这么热心肠又冲动的人,说白了,炎根本不会认命地待在囚牢。

  伊利亚知道君上把炎关进死囚塔,是想看他臣服于自己。可是炎并没有那么做,这死囚塔在坚忍不拔的炎面前已成了一局死棋。

  再僵持下去也不会得到君上想要的结果,倒不如把炎送出死囚塔,去一个连君上都无法把控的地方……说不定还有点突破。

  只是当炎果真对君上俯首帖耳时,君上对他还会有这么大的兴趣吗?伊利亚忍不住在心底想道。

  “你想说什么?”看着伊利亚欲言又止的模样,乌斯曼明显不爽。

  “君上,臣下只想让您早日达成所愿。”伊利亚一脸诚恳,“臣下对您是一片忠心。”

  “达成所愿?哼,他现在是宁死都不屈了!”乌斯曼皱眉道,“做本王的妻子有什么不好的?”

  这话着实惊到了伊利亚,一直以来,哪怕是炎亲口说西凉王要娶他,伊利亚都认为是君上的一句玩笑话罢了。

  毕竟之前各部落的首领变着戏法似的把公主送来,想与君上成婚,君上都是装聋作哑,把他们给气得胡子都歪了。

  但因为君上谁也没选,各部落倒也相安无事,只是眼下突然要娶大燕亲王,这算不算胳膊肘朝外拐?不,是肥水流向外人田。

  君上这么做是当真的吗?他就不担忧西凉境内的百余部落群起生事?

  “君上……”伊利亚道,“臣下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讲。”

  “不知道怎么讲的,就别讲了。”乌斯曼冷淡地打发伊利亚道,“你回去吧,出来得太久,他会起疑。”

  “是,”伊利亚尴尬地应声道,“臣下告退。”

  在回去斗兽营的路上,伊利亚一直在想,西凉国迟早都会有王后的,但为什么是现在?又为什么是炎?

  君上这是魔障了吗?不但主动提起“妻子”二字,还当真要娶炎。

  可是,君上对于情爱之事从来都是漠不关心的,怎么就到了炎这里,就变得认真起来了?

  “对了,这一定是权利的结合。”伊利亚想到,“就像富商把我献给君上,以感谢君上准许他在这经商。炎是大燕亲王,他们之间的利益纠葛就更深了。”

  “你等一下。”

  有人叫住了蒙头猛走的伊利亚,他回头,看到太监总管雅尔塔匆匆赶来。

  “君上还有吩咐?”伊利亚恭敬地问。但凡君上的私事,大多交由雅尔塔转述。

  “是的。”雅尔塔戴着黄金额环,使得他光\溜\溜的脑袋更加圆润,像一颗夜明珠。

  “君上说斗兽营里的药材奇缺,你要是短少什么就让雪鹰递信,君上会把药绑在雪鹰身上,给你送去。”

  雪鹰也是乌斯曼驯养的。

  若非乌斯曼事先下令,像这种孤傲的鹰王根本不会听伊利亚的使唤。

  “君上亲自准备吗?”伊利亚的心上下颠荡个不停,而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可以处变不惊的。毕竟那朝夕相处的富商死在他面前时,他都只是有些“发愣”而已。

  “是的。”雅尔塔似笑非笑地道,“这不是和馕饼一样吗?都是君上自己去厨房里看着厨师做出来的。”

  “好的,我知道了。”伊利亚表面淡定,内里却如遭遇狂风席卷,整颗心都在遭受着大难。

  “君上这是怎么了?”伊利亚忍不住想,“炎再好,也好不过后宫众多的佳丽吧。”

  在君上的身边有着各式各样的美人,聪慧的、机灵的、可爱的,包括绝代美妃希娜,到目前为止,伊利亚都没见过比希娜还美的女子。

  但这些人,包括伊利亚自己都没能真正走进过君上的眼里。

  这件事,只要不是太迟钝的人都会发觉到,君上虽会临幸后宫,但其实谁也不爱。

  大家都说君上是一位至强的王者,而身为王者是不需要儿女私情的。

  这只会成为君王的掣肘。

  伊利亚也这么认为,能侍奉君上便是无上的荣耀,根本不希冀得到君上的另眼相待。

  “但为什么是炎?”伊利亚忍不住想,心里酸涩极了,“既然君上可以对一个人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那个人为什么不是我?”

  “喔!哇喔€€€€!”

  斗兽场内不断掀起尖叫声浪几乎冲破包铁木门,炎能感觉到人们癫狂般的兴奋。

  还有……血肉的味道。

  即使泥地上铺着厚及脚背的干草,那像屠宰场一样的腥臭味依旧充塞着炎的鼻间。

  “新来的!发什么愣!还不快进去。”一声大吼直冲炎的耳廓,他不得不皱起眉头,看向边上的老汉。

  他白花花的络腮胡比头发茂盛多了,身上穿着分不出原色的布衫短裤,粗硕的腰带上挂满大大小小的布袋子,里面全是兽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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