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和亲 第21章

  “不,这是君上的赏银,那些兽心兽宝……就算了吧。”卜鲁罕显得很大气。

  花孔雀嘤嘤哭泣着,听到这儿哭声更响了些,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吵死了,给我闭嘴!”卜鲁罕回头叱道,花孔雀立刻屏声闭气,脸孔憋得通红。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炎从卜鲁罕的手里拿过银票,仔细地把它捋平直。

  卜鲁罕环视一圈,板着脸道:“你们都瞧见了吧,我已经把银票还给大燕人了。”

  “看、看见了。”如同小鸡啄米,众人都猛点头。

  “……都散了吧。”阿布€€出来道,“快午时了,卜鲁罕你不是还要去看那头彪么?”

  卜鲁罕点点头,在花孔雀和追随者的簇拥下往困兽塔去了。

  阿布€€打量着炎,就像初次认识他那样,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瞧了一番。

  “怎么了?”炎歪着头问。

  阿布€€不像往常那样对炎凶神恶煞的了,还赔笑道:“没事,你忙吧。”

  这小子还没下场就能得到君上赏赐的一百块马蹄金,想必来头不小,阿布€€认为自己看走了眼,只道赫连乌罗是个狠角色,没想这小子才是真人不露相。

  阿布€€还觉得这事得告知大管事,一直以来他们都认为炎是从大燕逃难而来,不知犯了什么事才落到死囚塔里,是一个无足轻重之人。

  但现在看来此事没那么简单,必要时还得除掉他才好,以免斗兽营惹祸上身。

  炎看到阿布€€一脸的笑里藏刀,不禁暗叹一声:“真是一只老甲鱼。”

  “炎,你可算是得罪上卜鲁罕了。”伊利亚上前,对炎说道,“他从没对人这么低声下气过。”

  “你说的好像我与他当过朋友似的。”炎笑着说,“我们之间本来就结着梁子,今天的事情也是他自己挖的坑。”

  “对。”赫连乌罗突然插话进来,“总归到底还是他自己的错。他要不是想借卖兽宝的事设计炎,炎也就不会拿到君上的赏钱。没有这笔赏钱,炎也就没机会教训他了。”

  伊利亚看着赫连乌罗,把他说的话想了又想,然后恍然大悟道:“难怪炎说我们会有钱的,这笔钱是王赏赐给你的,卜鲁罕拿去也使不了,原来是这个意思呀。”

  “西凉的钱币看着和大燕的差不多,有银票、宝钞、金、银、铜钱,但有一种很特别,那就是专门用来赏赐的王的钱。乍看它与其他银票无异,同为桑皮纸制,但它的票面内层夹有御印,以作防伪之用,这要对着火光照着才能看得见。”

  炎举起银票对着白晃晃的日光道:“我初收到时还不觉有异,也是偶然查验才发现的,加上卜鲁罕存心刁难,我便顺水推舟,让他跌个跟头。”

  炎没有完全说实话,那就是他对乌斯曼给的东西不放心,怕有别的夹带,所以特意验过银票,才知道里面有御印。

  “你借的可是西凉王的力,”赫连乌罗微微一笑道,“卜鲁罕跌的岂止是一个跟头,这日后他都不敢直接为难你了。”

  “是啊,毕竟我有君主的赏赐。”炎调皮道,“算是有靠山了嘛。”

第22章 小吃街

  伊利亚凑近看着银票,果真看到上面有一枚小小的王之御印,啧啧称奇道:“炎,你怎么比我还了解西凉,我都不知道竟然还有这种御印。”

  “我在大燕时有一位家仆名叫萨哈,他是西凉人,告诉我不少有关西凉王室的事情,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伊利亚好奇地问。

  “当时我要向他多了解一些西凉的风土人情便好了,也不至于……罢了,我肚子饿了。”炎岔开话题,“我们去买吃的吧。”

  “这王钱卜鲁罕不能随便用,你也不行吧?”伊利亚提醒道。

  “可以去官府调换成现钱,便能用了。”炎拿着银票道,“今日大食堂又没开,我们出去吃吧,吃个够本。”

  “那去‘烙盆街’吧,那里有好多吃的!”伊利亚急忙道,这段日子他可是饿惨了。

  “好!”炎把银票收好,“我们先去换银票,再去大吃一顿!”

  赫连乌罗和炎,还有伊利亚三人就这么兴高采烈地走出斗兽营。无人敢上前阻拦,毕竟炎连卜鲁罕都拿下了,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来到官府后,官老爷一听炎要把王钱给换了,感到十分惊奇。

  “这可是稀罕物呀,你当真要换了?你这一换顶多是马蹄金,但这王钱用处可大了,上可通关系,下可抵押……”

  “换了。”炎斩钉截铁道,“我缺钱。”

  官老爷只得一番检验,确认无误后,把一大袋马蹄金塞进炎手里。

  “好沉呢。”炎双手掂量了一下,忽然想到乌斯曼知道他在帮人卖兽宝,还特意给他王钱,会是故意的吗?

  “难道说他是有意塞钱给我?如果是王钱的话,别人就拿不走了。”炎暗暗思忖着,又摇头,“不,乌斯曼才没那么好心,指不定是那位女将军拿错了,不小心塞了王钱给我。”

  抱着这么沉甸甸的马蹄金逛街可不是好主意,斗兽营里也不安全。为免露财招来是非,炎和伊利亚他们商量了一下,又去了西凉人经营的钱庄。炎把大部分马蹄金都存起来,剩下一些都换成了散钱,日常生活用。

  “快走啦,炎!我快饿死了。”一走出钱庄,伊利亚想要拉炎的手,赫连乌罗往前走了一步,恰好插入进来,微笑着对炎道:“你可闻到香气没有?”

  原来这烙盆街离钱庄和府衙都不远,走百步路就到了,他们这一行人就是闻着烤肉香气来的。

  这是一条沿着城墙根建起来的小吃街,有搭着简易帐篷的小摊贩,也有充满西域风情的酒肆。

  伊利亚眉飞色舞地介绍道,这条笔笔直,两边市肆林立的长街原先不是卖吃食的,都是小摊小贩兜售一些鲜活的爬虫,如蝎子、火蚜蚁、九节盘蛇等,专骗那些远道而来,看个稀奇的客商。

  这些虫子的功效也被吹上了天,什么壮阳、延年益寿,但活虫不好带,看的人多买的人少,也不知是谁想的主意,拿了一个大烙盘架在碳炉子上现烤活虫,那个香味呀,百里地外都闻得到。

  自那以后,这一家家的铺子都不卖活虫,只卖烤得外焦里嫩、滋滋冒油的虫子了。

  炎在踏进炊烟袅袅的烙盆街前还是有些期待的,一听这吃的都是虫子,顿时没了胃口。

  “炎,你别听他唬人,不都是虫子。”赫连乌罗插话道,“为迎合客商的口味,这里还有许多别的吃食,连大燕国的都有。”

  “真的吗?”炎闻言惊喜,隔着缕缕炭烤的烟气四下张望道,“在哪?”

  “炎,快来这,有烤火蚜蚁!”伊利亚在一排摆满大大小小瓦罐的摊子前站定,一只半人高的炉膛烧得火舌翻涌,一个又扁又圆的烙铁盘子搁在旺火上,一些分不出是啥东西的黑色颗粒沾满盆底。

  “火蚜蚁?”炎好奇地走过去,“就是咬伤我的虫子吗?”

  “对呀,”伊利亚道,“把它们的钳子碾去,用米糠伴着烤,味道就像……芝麻粒,又香又脆,老板,来一盘,要新鲜现烤的。”

  “好咧!”蓄着络腮胡,胡须不知是天然卷还是被火烤得蜷曲的老头子,动作麻利地掀开一只黑瓦罐,用油光发亮的铁夹子往里头这么一掏一夹,就带起一大把红得发黑的火蚜蚁。

  炎一看见它们右手背就隐隐发疼,他手背上的血痂都还没完全结好呢。

  而这也是炎第一次清楚看到这差点害他一命呜呼的毒虫。它的模样果然很吓人,那对钳子是又尖又利,和毒蝎尾有的一拼。

  但老板完全不怕的样子,有火蚜蚁沿着铲子往上爬,他都只是轻轻一抖,然后把火蚜蚁统统丢进小罐子里,再用石杵一阵咔嚓咔嚓地捣腾,再倒出来时火蚜蚁的钳子都落下来,变得和普通蚂蚁没什么两样了。

  “这火蚜蚁没了钳子也就没毒了,和野蜂差不多。”伊利亚道,看着老板把火蚜蚁丢进烙盆,动作熟练的铺平、撒上米糠,猛火烘烤,他已经是垂涎欲滴了。

  看烤得差不多了,老板熟练地用铲子一划拉,再拿一只小木碗盛着,撒上一点香油,递给伊利亚。

  炎正一脸惊奇地看着呢,伊利亚提醒道:“给钱,六个子儿。”

  “啊?是。”炎从腰带夹层里挖出六枚铜钱,递给老板道,“谢谢。”

  老板对着炎就是咧嘴笑,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

  “他在笑什么?”炎不解地问伊利亚。

  伊利亚塞得满嘴的烤火蚜蚁,牙齿都黑了,他道:“老板听你说谢谢,就知道你是初来乍到的异乡人,觉得好笑呗。”

  “这里没人会对商贩说谢谢,或者说有劳。”赫连乌罗微笑着解释道,“你帮衬他的生意,他应该谢谢你才对。”

  “可他把原本有毒的东西做成一道美味的食物,难道不该说声谢谢吗?”炎道,“我皇……我大哥说过,要珍惜每个人的劳动,这烤火蚜蚁虽是一桩买卖,但也值得道一声谢不是?”

  “炎,”伊利亚瞅着炎道,“你大哥果然是适合做‘一家之主’,就冲那副满是教条规矩的性子,就很符合了。”

  “不,我大哥不是那种依附于教条行事的人,”炎见伊利亚有所误会,急忙辨明道,“他是很有趣的一个人,是我不好,把他说得像私塾里的老夫子一样……”

  “炎,你还没吃过火蚜蚁吧?”赫连乌罗把伊利亚手里的木碗拿过来,碗还有些烫手,但里面的火蚜蚁已经被伊利亚消灭大半了,赫连乌罗对炎道,“你要不试试味道?”

  “咦,好。”炎用手指轻抓了一点,小心地放入口中,看伊利亚吃得停不住嘴的模样,还以为会非常鲜美,但实际上入口寡淡,只尝出一点咸咸的味道。

  “抓多一点。”伊利亚笑道。

  炎便又抓了一把往嘴里一放,再仔细一嚼,这一回吃出一股香甜清脆的味儿,就像在嚼瓜子仁,难怪伊利亚吃得满嘴都是。

  “好吃吧?”伊利亚笑得得意。

  “嗯,好吃。”炎也笑了,张嘴也是一口黑牙,赫连乌罗也往嘴里倒了一大把,他张嘴一笑,三人全是黑口黑牙,这样子别提多有趣了。

  吃完火蚜蚁,炎对虫宴的抵触小了不少。一路沿着热闹的摊贩逛,要了油炸蝎子还有用蜂蜜裹起来的蜂虫糕。

  赫连乌罗说小摊小贩只能打打牙祭,要吃饱喝足还得上酒肆去。

  伊利亚一个劲点头说好,眼下不愁钱,自然是要去最好的馆子饱餐一顿。

  “哪个馆子最好?”炎问。

  “当然是‘美人蕉’。”伊利亚道。

  “美人蕉?”炎愣愣,“那个美人蕉?”

  听着炎刻意突出“那个”,伊利亚笑了:“丹炀城里就只有一家美人蕉,哪里还分这个、那个的。”

  “就是‘那个’美人蕉。”赫连乌罗也在边上点着头。

  “妓馆我可不去。”炎皱起眉头,“烟花柳巷非君子之地。”

  “炎,我虽然对大燕不熟悉,但也知道大燕有一条非常有名、沿河而设的妓街,叫什么琉璃……”

  “是琉璃舫。”见伊利亚半天叫不出名,炎接话道。

  “对!琉璃舫。”伊利亚一脸贼笑,“原来你知道呀。”

  “我知道,但不意味着我会去。”炎正色道,“在大燕,我有一官半职在身,岂能知法犯法……”

  “大燕人这么无趣呀,当个官都不能狎妓?”伊利亚撇撇嘴。

  炎不理他,其实在大燕不仅官员,王公贵族都不许去妓馆玩乐,只是有不少人身着便衣前去寻花问柳,这件事属于民不举官不究,只是炎不想与他们一同去罢了。

  “炎,这里是西凉国的丹炀城,你只是一介小小兽斗士,没人会追究你去妓院的。”伊利亚依旧不死心地拽住炎的胳膊,“我们去吧,要说西凉的美味佳肴,除去王宫的御厨房,就是美人蕉这儿了,它当真是收罗全天下

  的美食,还有美人。”

  “我不去,要去你去吧。”

  “你不去我就去不成啊。”伊利亚眨巴着眼睛道,“你可是付账的金主呀。”

  赫连乌罗扑哧一声,笑了。

  “你也想去?”炎抬头问他道。

  “去妓院不一定就是买春,坐在那儿吃吃喝喝,听听弹唱,看会儿歌舞也是没问题的。”赫连乌罗道,“听说那里有不少才艺双绝的奇女子。”

  “这样啊……”美食与才艺确实为炎所好,他在大燕国的亲王府内养了不少来自五湖四海的门客,就是看中他们的才艺,想要他们为朝廷所用。

  在炎的眼里,女子的才艺不比男子的差,所以他爱惜才子,不分男女,而这异国他乡的才子会有怎样技艺,炎心里是好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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