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和亲 第31章

  “我在这。”炎招手道,朝他们跑了过去。

  沈方宇站在街角,脸上贴满浓密的假胡须,一身花花绿绿的土布,俨然是一位贩卖粗布的西域游商,目送着淳于炎像只兔子似的蹦跳着进了斗兽营。

  “难不成亲王殿下早已知晓赫连乌罗就是西凉王?”看到这一幕,沈方宇不免惊讶,他还以为亲王看到布条会很吃惊,转而回头寻找自己呢。

  可是他在这里伸长脖子盼着望着,也没盼来亲王的一次回眸,反倒见他更开心地去找“同伴”们了。

  “应该是这样没错。”沈方宇重重点头,“亲王殿下果然是目光犀利,我可是花了好大功夫才知道西凉王假扮成赫连乌罗,潜入斗兽营。”

  沈方宇是万分地佩服,看来亲王殿下并不总是乱来嘛。

  那颗一直高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来一点。

  沈方宇是四天前来到丹炀的,走的是和亲王殿下一致的路线€€€€趁夜翻越那高耸的城楼,偷潜而入。

  虽说他知道自己不该离开使团,但心里始终放不下永和亲王。这位从公主凤驾中一脚踏出,把他惊得七魂没了六魄的亲王殿下,总是在他的眼前晃荡。

  毫不夸张的说,沈方宇真是白天想着亲王,晚上睡觉还梦见亲王那张言笑晏晏的脸。

  生怕亲王孤身一人吃亏受苦,沈方宇没法耐着性子等所有人都止住腹泻了再赶路。此外正因为他担忧亲王,饭吃得少,反而没得上腹泻。

  自从认为使团集体上吐下泻是有人在使诈以后,沈方宇连番派人去丹炀探查亲王的下落,这派出去的人也是铁鹰剑士,善于乔装和隐匿踪迹,一路混到皇宫里头。

  根据他们回报,永和亲王夜袭西凉王差点丧命,被押去了死囚塔,后来又去了斗兽营。

  起初,沈方宇还道给大燕使团下药,阻碍使团抵达丹炀的是西凉和大燕共同的敌人,哪知就是西凉王本人!

  这让沈方宇大为吃惊,越发担心起亲王殿下的安危,他不明白西凉王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什么?

  是有意挑起两国战争?还是生气亲王半夜行刺之举,但又碍于两国的关系,不能公然杀了亲王,所以处处为难亲王殿下,想要暗下杀手?

  不管怎么说,沈方宇都不能让亲王殿下继续留在斗兽营里了,他正想要找机会带亲王殿下离开,却意外发现赫连乌罗这个人不简单。

  因为每当他潜入斗兽营,想要接近亲王殿下的时候,这赫连乌罗总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亲王殿下从他盯梢的视线中移走。

  这让他错失好几次与殿下联系上的机会。

  于是沈方宇注意到了赫连乌罗,想要知道他是故意把殿下拉走,还只是凑巧罢了。

  沈方宇可以说是使出浑身解数,把各种跟梢、潜入的看家本事全用上了,这才发现原来赫连乌罗就是西凉王乌斯曼。

  这谜底得以揭晓,却让沈方宇除了更加吃惊与更加困惑以外,想不到任何的答案。

  这西凉王到底想要对殿下做什么?难道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不管如何,提醒亲王小心“身边人”要紧,沈方宇正打算再次接触亲王殿下,但没想到殿下和赫连乌罗去……青楼了。

  随行在后头的还有两个鬼鬼祟祟的刺客,这种状况让沈方宇有点头疼,他是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是事急从权,静观其变?

  这位亲王殿下可真是一点都不让他省心,连想要带走他而已都弄得如此复杂。

第33章 晴天霹雳

  但抱怨归抱怨, 沈方宇依然牢牢守在美人蕉的外面, 时刻注意着里面的动静。有好几个妓院的姑娘还和他买了土布。

  既然那两人是刺客, 自然是要趁夜行事的,他们行刺的时机和沈方宇预料的差不多,只是他没想过会突然冒出一头大到可怕的狼。

  说起来, 前去丹炀探路的手下也曾上报过,他们几次想要潜入西凉王的寝宫都无功而返, 全因那儿守着一头巨大无比的狼, 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庞大且凶恶的狼, 根本无从下手。

  沈方宇上回跟着西凉王潜入王宫时就没敢贴太紧,远远的是望见过一大团白毛匍在地上, 但没想到近距离看着会有这么大。

  但既然西凉王的守卫狼在这里,那是否意味着他早就知晓有刺客?如果自己贸然现身,会否打草惊蛇,反而坏事?沈方宇掂量了一下情况后, 决定按兵不动。

  这之后的事情就简单明了了,两个刺客一个被狼咬死,一个侥幸逃脱,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被西凉王故意放走的了。

  然后还引来官兵追查青楼里走私石漆一事, 趁着美人蕉里鸡飞狗跳, 一片混乱,他溜了出来, 揣着几块土布去斗兽营的门口蹲守亲王殿下。

  瞅准西凉王被大门前的比赛名单吸引了注意力时,沈方宇扯下一条碎布, 用木炭笔匆匆写道:“小心身边的西凉王。”并把它折好,趁乱塞入亲王殿下的手心里……

  但没想到亲王早已知晓西凉王伪装成赫连乌罗的事情了。

  “殿下,您万事小心。”沈方宇此时已经看不见淳于炎的身影了,但他的指尖上仍留有亲王掌心的温度,他右手轻轻握拳,暗暗叹道,“不管如何,哪怕要与整个西凉为敌,卑职也一定会护你周全。”

  一只白鹰立在沈方宇身后的房顶上,被世人称之为“千里眼”的鹰目居高临下地盯着沈方宇,直到一声鹰哨响起,它才拍拍翅膀飞走了。

  晚霞笼罩下的€€琅宫宛若一座天然的晶石矿,到处都是闪闪发亮的。

  成群的白€€€€掠过宫殿廊间,那如波浪摇曳般的飞行路线,使这些黑白相间的鸟雀像在五彩晚霞里冲浪似的,格外的快活。

  霜牙眯着眼,十分懒散地趴在帝王寝殿的露台上,与外头活泼的鸟雀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道黑影突然斜射在地上,与霜牙那山一样的身姿重叠在一起。

  霜牙倏地抬头,瞧见了那正从外檐翻下来的人。

  “哎!”

  那人跳下来时差点就踩到霜牙的背上,他及时往边上一跃,才轻巧地落到地上。

  “呜呜~!”突然来了个人,可把霜牙激动到眼里都闪着泪光了,它眼里印着五光十色的霞光,以及那个一身黑的鸦灵术士。

  “乖,别叫。”乌斯曼安抚道,“你怎么躺在这里,是在等本王?”

  “还有臣下。”济纳雅莉突然出现在乌斯曼的身后,她孤身一人,并未带任何侍从。

  “你怎么来了?”乌斯曼看着她,忽然想起自己还未卸掉装扮,便又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霜牙是从外边回来的。”济纳雅莉回答道,“如果您在殿内,它是不会外出的。”

  霜牙解决完刺客后,就先行一步回皇宫了。

  “济纳雅莉……”

  “君上。”济纳雅莉单膝跪下了,一脸诚恳地道,“臣下知道您与大燕亲王的事是您的私事,臣下不该过问,但您毕竟是西凉王,是臣下誓死效忠的君上。您可以责骂、甚至处罚臣下多管闲事,但臣下不可以至您的安危于不顾……”

  “好了。”乌斯曼抬手打断道,“本王知道你忠心耿耿,但本王自有分寸,起来吧。”

  “是,君上。”见西凉王的态度没有之前那么决绝,济纳雅莉站起身,微微一笑后问道,“不知君上这些日在斗兽营里玩得可还开心?”

  “还算过得去,炎对本王不错,还说如果他是姑娘家,就愿意嫁给本王。”乌斯曼颇为得意地笑着,还伸手揉搓霜牙的大脑袋。

  “喔……”济纳雅莉点头,沉吟着。

  “你这声‘喔’是什么意思?有话就直说吧。”

  “君上,其实……”济纳雅莉犹豫着,这件事君上应该能发现的,怎么就没意识到呢。

  “到底什么事?”乌斯曼亲了亲霜牙雪白的脑门,可把它给乐坏了,站起来就要乌斯曼抱抱。

  “你太沉了。”乌斯曼一本正经地对霜牙道,“本王的胳膊还要留着抱媳妇呢,被你压坏了怎么办。”

  “君上,那大燕亲王只把您当成是鸦灵术士吧。”济纳雅莉小声道,乌斯曼还抱着霜牙的脑袋呢,忽然就浑身僵硬住了。

  眼瞅着气氛不妙,济纳雅莉赶紧转移话题:“那什么,霜牙兴许是兽宝汤喝多了,有些闹腾,您或许该给它张罗一门亲事……”

  “济纳雅莉,”乌斯曼瞪着她道,“以后若没有重要的事,你就别在本王面前晃荡了。”

  “这个……还请君上开恩!”济纳雅莉忙道。

  “罢了,你下去吧。”乌斯曼打发走济纳雅莉,对于自己怎么就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而感到匪夷所思。

  应该说成为赫连乌罗后,炎看到他就不再瞪眼睛了,还能笑着与他说话。这样的炎很可爱。而且炎总那么好奇这个、好奇那个的,他忙着给炎作答都来不及,哪里还能想到其他的事啊。

  “可不能让炎喜欢上赫连乌罗。”乌斯曼发现他给自己挖了一个极大的坑,本想借着赫连乌罗的身份化解两人之间的误会,可眼下看来,这误会是越结越深了。

  “要不,再把这张假面弄得丑陋一点,让炎一看到就倒胃口……”乌斯曼思忖着,“不,这行不通,炎又不是那种看脸行事的肤浅之人……把这张‘脸面’弄坏了,弄不好还会激起他的同情心,对赫连乌罗就更加好了,那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唉……我这算是在吃自己的醋吗?”乌斯曼无力地垂挂在霜牙的背上,“霜牙……本王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

  霜牙也不叫唤,就驮着乌斯曼慢慢走进寝殿内,朝着那摆满大大小小宝盒的壁柜去了。

  然后它用嘴咬开其中一扇柜门,从里边叼出一只精巧的放丹药的锦盒。

  这是救命的药,大约是乌斯曼念叨着没药救,所以霜牙就去开药箱了吧。

  “乖,你还真懂本王的心思,不枉费本王辛辛苦苦的把你拉扯大。”

  乌斯曼原本回来这一趟也是为了取这“雪参丸”,炎与凶猛的野兽撕斗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雪参丸是祭司塔耗费十载,用神女峰的千年雪参,加上虎胆、豹心、寿胎草等百余种名贵药材提炼而成。它能补五脏、定魂魄,是救急症于即时,挽垂危于顷刻的灵丹妙药。

  乌斯曼登基之时,祭司塔送来三份贺礼,这雪参丹便是其中之一。

  “霜牙,你放心吧。”乌斯曼把药盒收进衣袖内,轻抚霜牙的大脑门道,“本王这次去斗兽营定会追个媳妇回来,还有你,本王也会给你寻个媳妇的,我们都会有媳妇的。”

  霜牙把脑袋往乌斯曼的手心里拱,嘴里还呼噜呼噜的,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当炎被“公告”成为下一场斗兽比赛的正式人选后,斗兽营就给炎准备了一间紧挨着斗兽场,且十分宽敞的帐篷居住。

  还是阿布€€带着炎和伊利亚去的新帐篷。

  帐篷里摆着一张堆满武器的长木桌,乍看琳琅满目,无外乎是斧头、长刀、流星锤等等,有的武器太大,比如盾牌,桌子上搁不下,就放地上了。

  “还有鞭子?”炎看到一条油黑发亮的软皮鞭,握在手里用力拽了一下,说道,“这鞭子适合赫连乌罗。”

  “对呀,他是驯兽师。”伊利亚立刻道,“本事可好了。”

  “伊利亚,你是在美人蕉那儿吃错东西了吗?”炎感到稀奇地看着他,“怎么你今日对赫连乌罗是赞不绝口?”

  “我哪有一直夸他。”伊利亚把玩着匕首,“炎你别乱说。”

  “我乱说?”炎原本只是随口一问,这会儿较真起来,“就之前,赫连乌罗说要去一趟茅房,你先问他要不要草纸,然后又夸他说,你的肠胃可真好啊~。你不觉得你对他,突然好过头了吗?”

  “大、大概是因为我之间对他不太好,”伊利亚脸红了,“但是我现在发现他人挺好的,所以就想补偿一下之前对他的不好。”

  “你大可不必如此,赫连乌罗不会计较这些,”炎微笑道,“你这么恭维着他,反倒让他不好意思了。”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会注意一下的。”伊利亚说道,“不过炎,你很在乎赫连乌罗嘛。”

  “因为他是个很不错的人。”炎一笑道,“与人为善,不会计较个人得失,也没有因为我是异乡人就区别对待,他是一个值得深交之人。”

  “炎……”不知为何,伊利亚的神情突然有些黯淡。

  “怎么了?”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的眼神很不好使?”伊利亚试探地问。

  “眼神?”炎眨了眨眼,左右看了看,“没问题呀。”

  “我说错了,”伊利亚歪着头看着炎道,“是你的脑袋不太好使,太迟钝了。”

  “伊利亚,你找打呀?”炎的嘴角勾起一抹笑,他手里正握着一把大砍刀呢。

  “啊!”伊利亚这才察觉不妙,赶忙从地上抢过盾牌护在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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