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和亲 第150章

  炎被刺骨的井水泡得浑身颤栗,丹尔曼沉得很,他的头发绕在自己的指尖:“你可不能死!”

  虽然一直找寻不到乌斯曼的踪迹,可是炎从没想过让丹尔曼去死。

  大约是黑发黑眸的丹尔曼看起来就是活生生一个人,一个和乌斯曼截然不同的人,哪怕他们是共用一具躯体,炎都无法把他们视为同一人。

  “唔!”狠狠憋着一股劲儿,炎把丹尔曼从井底捞起,两人重重地翻滚下井口,水花把火把剿灭,一下子漆黑如墨。

  炎摸索着丹尔曼湿透的身体,他气息全无,心跳也全无。

  “这……”炎慌了,握起拳头捶打着丹尔曼的心房,想要他恢复心跳,还不停地渡气给他。

  可丹尔曼还是没醒。

  炎见这样子不行,摸黑扒拉开他的衣衫,直接渡了不少内力给他。

  然后,再次进行捶打心房和渡气。

  炎折腾得满头是汗,终于听得一声咳呛,应该是吐出了不少水。

  “太好了!”炎扶着丹尔曼,让他靠着井壁坐着,“你先坐这,缓一缓,我去拿火把。”

  炎找到墙边的火把,他得快点把丹尔曼送到上面去,找御医来瞧……“什么?!”

  炎举着火把,愣在那里。

  银色的长发在火光映照下分外华丽,那双绿眸轻轻抬起,同样有些愣怔,他望着炎,满面的不可思议:“炎炎……”

  “乌斯曼……”炎眼眸震颤,气息亦在颤抖,“€€€€乌斯曼!”

  炎猛冲向乌斯曼,火把再次滚落在地,燃烧着。

  炎跪在乌斯曼身前,紧紧搂住他的肩头,乌斯曼也抬手紧紧抱着炎的脊背:“炎炎,我回来了。”

  “混账!”明明有千万万语却只冒出这一句话,炎不知道该气自己没用,还是别的……他用力拥住乌斯曼,生怕这不过是一个幻觉。

  “丹尔曼他……”乌斯曼忽然道,“死了。”

  “什么?”炎略略松开乌斯曼,看着他。

  “丹尔曼本该一早就死的,但是他意志顽强……所以才会与我并存,”乌斯曼沙哑着声音道,“但这一次,他放手了。”

  炎再次拥紧了乌斯曼:“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乌斯曼,我很高兴你回来,但我也难过他走了。”

  “炎炎,反正我是挺高兴的,这一次是他自己选的路,也没法再埋怨我了吧。”乌斯曼叹道,“在那场灾难中,可以说,我是‘魂飞魄散’才保他存活,这事真的很稀奇,炎炎,我们从小都巴不得对方死掉,可是真当生死存亡的时刻到来时,我却没法看着他死,还耗尽力气救他一命……或许,比起憎恨,我们更可怜彼此吧。”

  “乌斯曼,别说了。”炎泪如泉涌,“我只想要你,你可别再这么消失在我眼前,这样生离死别的事情,我经受不起第二次了。”

  “炎炎,我不会了,既然我和他都已做出选择,”乌斯曼捧过炎的脸,擦拭着泪,“这一次我是真的不会再离开你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快!下去看看。”是济纳雅莉的声音,她见摄政王和王后一直没回来,实在不放心,还是带人来察看了。

  她冲到地牢,看见君上和王后抱在一起,吃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走吧。”炎扶起乌斯曼,“我们回宫。”

  济纳雅莉这才反应过来,喜极而泣道:“末将恭迎君上、王后回宫!”

  一时间所有的侍卫都跪下了,呼喊声响彻死囚塔。

  济纳雅莉给乌斯曼披上一件斗篷,他身上的衣衫都给炎撕扯烂了。

  乌斯曼和炎不觉相视一笑。

  他们互相牵着手,全然不顾旁人会怎么想,就这么回宫了。

  还没有进王后殿呢,丹煜从里面屁颠屁颠地跑出来,屁股后面还跟着霜牙。

  “爹爹!爹爹!”丹煜手里拿着拨浪鼓,想找炎玩,接着他看到爹爹身边的男子,银发绿眸,与伯伯长得像极了。

  爹爹说过,那就是他的父王。

  “父王。”丹煜急急停住,一本正经地行礼,“儿臣向您请安。”

  乌斯曼吃惊地看着豆丁大点的娃儿,竟然这么聪慧,可比当年的自己厉害多了。

  过来,父王抱抱。”乌斯曼伸出双臂,但丹煜跑向了炎,霜牙倒是一头冲向乌斯曼,还投了个满怀。

  “哈哈。”炎抱起丹煜,笑看乌斯曼被霜牙狂蹭、暴舔的惨样。

  “牙牙,乖,”乌斯曼抱住霜牙的大爪子,“知道你委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回头给你大羊腿吃。”

  “走吧。”炎抱着丹煜,乌斯曼放下霜牙,但它依然兴奋得在他们周围打转,各种嗷嗷叫。

  最后,丹煜一屁股坐在霜牙的背上,它才老实地往前走。

  乌斯曼和炎双手交握,看着丹煜开心地抱着霜牙的脖子,喊着:“冲鸭!”霜牙一脸无奈,简直是一物降一物。

  “走吧,回家了。”炎和乌斯曼十指交扣,一点都不想松开。

  “嗯,回家了。”乌斯曼微笑着,凑上前吻住炎的唇。

第159章 番外

  夜深人静, 月色微醺。

  朦胧的月光穿过雕花窗棱照见一张分外奢阔的龙床, 床上有二大一小三个人, 躺得那叫一个四仰八叉。好在床铺够大,全然不显得拥挤。

  睡在右侧的是淳于炎,大概是嫌热吧, 他身上的单衣都掀到胸前,露出大片平坦又结实的腹肌。

  薄而阔的丝质裤腿也被蹭得老高, 结实大腿上拢着昏暗的烛光, 在忽明忽暗之间, 那微翘的臀部曲线也呼之欲出。

  “咕咚。”支着手肘斜卧在最外侧的乌斯曼,猝不及防地发出一声粗重的吞咽, 在这静夜里格外清晰。

  炎没被吵醒,依旧睡成一个豪迈的“方”字,他横陈着的手臂给儿子丹煜当枕头。

  丹煜虽然才三岁,但生得白白胖胖, 个头不小,他就像猫儿似的蜷卧在炎的身侧。

  而脑后响起的那一声响亮吞咽让丹煜哼唧了两声,他才戒掉喝夜奶的习惯,所以晚上容易醒。

  乌斯曼无声抬起手, 轻轻拍上丹煜的脊背, 安抚他入睡。

  不一会儿,丹煜又睡熟了。

  “乖儿子, 好好睡,别给你父王添乱。”乌斯曼灿然一笑, 轻轻捏住儿子那白白嫩嫩的脚丫子,将他一点一点地往床尾挪。

  可怜的丹煜睡得正熟,全然不知自己正被父王搬离大床的中间,最后给安置在床尾。

  乌斯曼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真的那么干了,自从炎决定给儿子戒夜奶之后,儿子就一直跟着他们睡,都已经有十多天了。

  其实嘛,他觉得喝夜奶也没什么,小孩子本来就是少吃多餐的。

  可是炎觉得煜儿都三岁零一个月了,晚上保证充足的睡眠比哭着起来找奶喝更重要,而且煜儿吃得足够多了,所以这顿夜奶必须得戒。

  这不,老大的一个“灯笼”每晚照在他和炎中间,那真是一点点私密时光都没了,虽说儿子是亲生的,但怎么能和媳妇比呢?天大地大,媳妇最大!

  乌斯曼好容易“赶走”儿子,得以亲密的依偎在炎的身边,但他也不敢有太大动静,这些天,炎除去照顾孩子还忙着准备大婚,光是大燕制式还是西凉制式的婚仪,就让大臣们吵翻了天。

  诚然,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想给炎一个最体面的婚礼,也好让大燕皇帝明白,西凉对与大燕国的联姻是多么欢迎和重视,只是西凉国关于婚礼有不少风俗,大燕也有不少风俗,这对撞在一起,火花四射,是越想协调就越难协调。

  连原本就筹备好的一些婚仪都搁浅了,最后还是炎出面去调停,这才把婚期给拟定好了,就在十日后,是一个大吉之日。

  至于这仪式嘛,西凉和大燕的风俗结合一下就成,乌斯曼是娶,淳于炎是嫁。

  “炎炎,辛苦你了。”乌斯曼半抬着身,深情凝视炎的睡颜,接着便低头想要亲他一下。

  “啪!”炎一巴掌按在乌斯曼的脸上,下手有点重,乌斯曼“嘶”地抽口冷气。

  “乌斯曼!快起开!你压到煜儿了!”炎声音闷钝,但表情惊慌,像是被吓醒的。

  “炎炎,别急,”乌斯曼连忙解释,“我没有压到他。”

  “什么?”炎揉了一把眼睛,再定睛看看身旁,不解地问,“儿子呢?”

  “对啊,儿子去哪了?”乌斯曼只能装模作样。

  “哎,他在那里。”炎看着床尾那团着的小人儿,忍不住发笑,“真是的,怎么跑那边去了。”

  “炎炎,就让他睡那边吧。”

  “不行,我们要是不小心踢到他怎么办,”炎蹑手蹑脚地起来,把儿子抱回原处,打着哈欠问,“天快亮了么?”

  “快了。”乌斯曼怏然道。

  “那你别睡了,准备上朝去吧。”炎躺下来,轻轻拍着儿子的背,眼睛也闭上了。

  “……”乌斯曼无声地滑下床,宫女鱼贯而入,轻手轻脚地伺候他盥洗更衣。

  “炎炎……”待晨曦初透的时候,一身西凉帝君华服的乌斯曼不顾仪态地蹲在床沿边,扒着床单,小声地问,“你还是爱我的,对么?”

  床内悄然无声。

  乌斯曼的小腿都快蹲麻了,他只得起来,转身去上朝。

  忽地,一只羽枕从床里飞出,不偏不倚击中乌斯曼的后背,然后噗一下掉落在地。

  总管雅尔塔和宫女们见到君上挨打,不禁吃惊地瞪圆眼。

  乌斯曼愣了愣,随即对着众人粲然一笑,那笑容把攀上窗沿的晨曦都给比了下去,真是艳光四射:“他果然是爱我的!”

  雅尔塔呆站原地,显然是忘词了,他伺候在君上身边这么多年,那一套心领神会的本事早已折煞在君上那日渐清奇的思路中。

  “怎么,你们觉得不是?”乌斯曼忽然斜睨着众人,殿内登时冷了几分。

  “当然不,君上和王后恩爱极了,相濡以沫、鸾凤和鸣,是百姓的表率。”雅尔塔恭敬地回答,眼角示意宫女们照做。

  宫女纷纷躬身行礼,以表附议。

  乌斯曼还想说点什么时,床里又飞出来一只带着怒意的枕头,这一次直中乌斯曼的后脑勺。

  乌斯曼往前一个踉跄才站住。

  “好,本王上朝去了,多谢炎炎提醒。”乌斯曼笑眯眯地走了。

  炎这才从被窝里起身,咬牙切齿地想:“气死老子了!”

  一大清早的就被枕边人问:“你还爱我吗?”这是几个意思?

  炎觉得不就是婚礼流程安排得慢了些,乌斯曼竟然还闹起脾气来了,也不想想他的那些大臣的主意一个比一个多,一会儿要新建大婚仪殿、一会儿要举行祭祀,说君上大婚是西凉头等大事,得一丝不苟的来……

  炎一听就来气,别说两国联姻的婚书早已签下,这孩子都三岁了,所有的婚礼仪式不过是走个过场,哪需要这么麻烦,还得占星算卦的看老天爷的意思,真是没完没了了。

  要不是自己快刀斩乱麻地敲定一切,省去“六礼”中大部分的繁琐礼仪,别说十日后,十年后他们都还在筹备婚礼。

  他既操心又出力,乌斯曼非但不感激,还敢抱怨,要不是担心会吵醒儿子,他刚才就下床去,好好地问问他,“是不是皮痒了找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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