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菲拉斯还没反应过来。
“你忘了君上是怎么回来的?”
“呃……”菲拉斯浑身一凛,他当真是没想到那事,连忙解释,“臣、臣下的意思是……您准备了多少礼金?”
“不知道。”炎低头回答。
“这、这不知道的话,算过还是算不过?”菲拉斯有些慌张地问伊利亚。
“你捅的篓子,你问我?”伊利亚已然斩断与菲拉斯的联盟,还对炎招手道,“炎,你放心,我是站你这边的。”
当真上演一回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这个……”菲拉斯忽然觉得这个游戏没那么好玩,王后要是输了,不抢君上回去了,那他这颗脑袋还保不保得住?
“这最后一题,”菲拉斯默认方才那题过了,并篡改了最后一题的题目,变得极其简单,“君上今年几岁?”
炎忽地抬起头来,望着菲拉斯道:“我不知道这是从哪日开始算的?若是指瓜熟蒂落那日,那他应该和丹尔曼一个年纪,若是算上祭司塔的巫术,那么……””
“菲拉斯!你这脑袋是榆木雕的?”不等炎说出来,乌斯曼首先恼火,“你问这些干什么?”
“臣下该死!”菲拉斯吓得扑通一下跪下了,这满御书房的人都跪了,伊利亚知道君上恼了,吓得浑身发颤,拉着菲拉斯的衣袖道,“完了!完了!我们都要掉脑袋了!”
炎什么也不说,直接飞掠上桌上顶,沈方宇见状也不拦,还把锁住狼窝的钥匙丢给了他。
炎接过钥匙打开门,乌斯曼双手、双脚当真是被困得严严实实,据说,捆得越紧夫妻关系越好。
“你是傻子吗?都淤血了。”炎用暗器袋里的刀子割开绳索,乌斯曼眼帘低垂:“炎炎,我是想哄你开心的。”
“我本来就开心着,何须你来哄。”炎说着一把扛起乌斯曼,飞身落地。
菲拉斯和伊利亚依旧在地上跪着,如同风中落叶瑟瑟发抖。
“人我带走了,但这事没完。”炎留下这话,便带着乌斯曼走了。
“啊……这可怎么是好啊!”菲拉斯抱着伊利亚的肩头,“我们要做亡命夫夫了吗?”
“不要啊,呜呜。”伊利亚吓得直飙泪。
“砰!”
乌斯曼跌进柔软的大床里,还面带娇羞地“哎哟~”了一声。
“行啦。别再演了。”炎在床边坐下,顺便拍了拍裤腿上的玉米粉。
“炎炎,你说,菲拉斯会不会吓得连夜辞官?”乌斯曼笑嘻嘻地说。
“这个么……”炎想起菲拉斯和伊利亚浑身发颤的模样,再也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他就算不辞官,也会惊得好几晚都睡不安稳,毕竟我会找他‘算账’么。”
“想必伊利亚也还没反应过来,他们想要耍弄我们,结果反被我们戏耍了。”乌斯曼笑着说。他早就发现菲拉斯和伊利亚“鬼鬼祟祟”的密谋着什么,敢在他眼皮底下设计炎炎,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我倒觉得‘抢亲’还挺有意思的,原本这就是民间的‘闹婚’,我们身为西凉王和王后,他们闹不到,才想出这样的‘阴谋’。”炎笑着看着乌斯曼,“反正不管怎样,我都抢到你了。”
“炎炎,你既已抢到了,何不入洞房?”乌斯曼顺水推舟,起身搂上炎的腰。
“不了。”炎一笑,拉开他的手,起身道,“我得去看下煜儿……哎!”
炎突然被拽回床里,他还没来及想明白是怎么了,乌斯曼就已经押着他的双手,吻了下来。
他们已经有段日子没亲热了,这一吻无疑天雷勾地火,炎从最初的瞪眼到逐渐的眼神迷离,忽然一个翻身将乌斯曼压到身下,眼含深情地看着他:“乌斯曼,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炎炎,你要么不说情话,要么一说起来就勾魂摄魄,让我欲罢不能。”乌斯曼吻上炎的指尖。
“……这很好,”炎用湿润的指尖抚着乌斯曼的脸颊,嗓音沙哑而哽咽,“你要深深地迷恋我,迷到神魂颠倒,这辈子没我不行。那样你就不会又消失不见,任凭我怎么找都找不到。”
“炎炎,我早就说过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乌斯曼微微笑着,“事实也果然如此,因为有你,我才活了下来。”
“因为我?不是丹尔曼……”
“炎炎,有件事我一直想要告诉你,无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乌斯曼凝视着炎微红的脸道,“我本该活不了的,能保住丹尔曼最后一口气,让他守住劫后余生的西凉,我已经竭尽全力了。我的下场该是烟消云散,可就因为……因为你给了我丹煜,我才能活下来。”
“我不明白……怎么会和煜儿有关?”炎疑惑着。
乌斯曼微笑着:“再怎么追本溯源,我都是因为鸦灵之力而生的,它消亡我便消亡,但这份力量在丹煜身上得以续存,所以我才没有灰飞烟灭,而当丹尔曼选择成全我们时,我才得以苏醒。”
“这、这么说来,如果我们没有丹煜的话,你就真的不在了……”炎说这话时,眼睫微颤。
“嗯。”乌斯曼点头,深情道,“炎炎,我不会再离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守着你和孩子,直到……生一打孩子。”
“生一打孩子?”炎倏地瞪向乌斯曼,“我还以为你要说地老天荒什么的。”
乌斯曼眉开眼笑地看着炎,炎瞬时反应过来,乌斯曼故意的,他在等自己说“地老天荒”。
“你又耍我!”炎抬手敲了一下乌斯曼的头,“你这人太坏了。”
“但是炎炎,我只对你是‘坏心眼’,比如……” 乌斯曼起身,舔着炎的耳垂嗫嚅了一句话。
炎的面孔轰地涨红,就知道这家伙是没脸没皮的。
“我们做嘛,”乌斯曼魅惑地微笑着,“除非你怕了。”
“谁还怕你!乌斯曼,我看你最近是飘了啊,该好好教训一顿了!”炎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是利索地宽衣解带。
乌斯曼笑嘻嘻地起身,热烈地吻住炎的嘴唇,将他压进床里,共赴那难舍难分的云雨去了……
大婚将一连举行十日,除去首日的迎亲、结亲等仪式,其余九日皆为庆祝。
不止丹炀城张灯结彩,西凉国境内大大小小的城邑、部落全都扎着彩旗、摆设鲜花。所有的瓜果、糕点任凭取用。
百姓们除了载歌载舞,还纷纷制作一对穿着花衣裳的可爱泥娃娃。这代表着君上和王后,他们把泥偶打扮得漂漂亮亮,再拿凤尾叶、黄沙和织物制作吉祥佩,戴在泥娃娃身上,以示君上和王后无病无灾,受天地与女神的庇佑。
百姓们还进行比赛,看谁捏的泥娃娃最美,谁制作的吉祥佩最精细,获胜的人能得到部落族长的嘉奖不说,这对泥娃娃还会敬献给君上和王后。
在€€琅宫里,在那些铺着织锦缎布的花几上,已经摆着一些部落送来的精致泥娃娃,有穿金戴银、奢靡非凡的,有不施粉黛、典雅秀丽的,还有穿着大燕服饰的。
炎对那一双大燕服饰的泥娃娃特别喜欢,一问,竟是银月公主亲手做的,她看不见,做坏了好几个,这才有了这对活灵活现的祥瑞娃娃。
炎命人把它们摆在婚房内,明月公主得知此事后,开心得原地转圈跳舞。
这首日的吉时一到,一身大燕正红喜服,头戴豪华金冠的炎就披上缀满宝石的红盖头,登上一辆装饰有鲜花、织锦帷幔的大马车。
前方的车夫是沈方宇,他一身大燕铠甲,穿得十分帅气,而负责开道的是由菲拉斯率领的文武重臣,手腕上绑着鲜花扎起的花束,寓意迎亲。
炎已经身在西凉,所以原本该去大燕迎亲的一步骤,改为在丹炀城内□□,以接受城民的祝贺。
车尾跟着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边的武卫营和王室礼乐队,车马经过的地方全都铺着纯白的锦缎,撒着花瓣,芳香萦绕,宛若盛春。
沿街的百姓全都面带笑容,双手朝上举着,呼喊着神女圣域昭雪的名字,恳求她赐福给西凉王后,他们手腕上戴着银白的铃铛,随着祈福的动作而叮铃作响,和乐队的弹奏完美融合,宛若天音。
按照规仪,炎只要在花车内安稳坐着便好,这辆车不仅厚重且十分宽大,六个车轱辘上描着富丽堂皇的彩漆,宛若一座行宫。
可是炎太感激百姓们虔心的祝福了,不禁起身,挥着手向他们致谢。
百姓们更是兴奋,高声呼喊着:“王后千岁!王后万福!神女必定保佑王后陛下。”
快要到王宫正门前了,炎有些按捺不住,全因头顶的红盖头,这是皇兄命大燕匠人赶制,金丝银线绣出凤凰的红盖头本就厚重,送来西凉之后,乌斯曼还嫌弃不够,往上面加了好些珍稀珠宝。
西凉人崇尚珠宝,总能用它们拼砌出最为华美的图案。
炎的红盖头便更是耀眼了,那对凤凰简直栩栩如生、美不胜收,就是重的很,压得他脖子疼。
炎真想立刻冲到乌斯曼面前,揪着他的领子吼:“快点把老子的红盖头揭走!”
当然,他只是这么想想,一直以来他和乌斯曼都是有婚书在身的,可直到穿上喜服、披上红盖头,再坐上花车,才真有一种“要嫁人了”的实质感。
“万万没想到……我还真的嫁给他了。”炎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就算他们该做的都做了,这娃儿都三岁了,可他总觉得心跳得很快,脸越来越红,紧张得不行,就像大姑娘头回上花轿。
“其实我会慌张也没错,我的确是头一回上花轿啊,以后就不会紧张了。”炎恍然大悟地嘀咕,又慌张摆手,“不对不对,瞧我说的是什么话,这花轿当然只坐头一回,我还想坐几回啊……真蠢。”
沈方宇使劲憋着笑,那英俊的脸孔都扭曲了。
忽地,前方人群涌动,“万岁!”的欢呼声如雷鸣,啧啧惊叹声更是不少,炎知道定是乌斯曼等不及,跑到宫门外迎接他了。
今日慕名来观礼的人来自五湖四海,还有不少大燕商贾,炎的耳朵尖,立刻便听到那些话。
“西凉国君竟然如此华艳!当真是人间绝色啊!”
“我走南闯北的做了三十年的买卖,就没见过长得那么好看的男人。”
“是啊,虽说我们大燕的亲王也是一表人才,可这西凉新郎倌真美得跟神仙似的……”
周围附和声不少、惊叹声不断,炎心里难免吃醋,暗自嘀咕:“哼,早知道把这红盖头给乌斯曼,看他招蜂引蝶的样儿。”
当初就让他别出来接亲,外面人多,这不就被众人围观了。
“新娘子以后就是我们西凉的王后了!”忽然,有一妇人插话进来道,“不再是你们大燕的亲王了。”
不知为何,炎听到这话,心里涌起一阵伤感,生他养他的大燕国,这往后确实是很难再回去了。
但他的心里永远装着大燕国,而他也永远是大燕人。
思及此处,炎的心里又好受一些,乌斯曼也对他说过,只要有机会,就会陪他一起回娘家探亲。
“噼里啪啦!”
花车前喜炮一响,王宫中布置的上万烟花傲然绽放,在这五光十色的灿然光景中,众人纷纷下跪,大声贺喜。
济纳雅莉牵着太子的手走了出来。乌斯曼抱起儿子,在两列花童中间走过,温柔地扶炎下车,微笑着说:“炎炎,你辛苦了。”
“还好,上车后就没再犯恶心了。”炎小声说。
谁能知道大婚在即,却怀上了呢?而且都有一个月了,这一胎和上一次有些不一样,炎有明显的孕吐,简直吐到天昏地暗。
大婚前,御医给准备了缓解恶心感的安胎药,炎喝了之后,好转不少。
“爹爹,我们快走吧。”丹煜吧唧一口,亲在炎的红盖头上,“父王都等你好久了。他说爹爹你再不来拜堂,他就要去大街上抢亲了。”
炎噗嗤笑了,紧紧握住乌斯曼的手:“我又不会跑,这么急干什么?让孩子看笑话。”
“炎,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究竟等了多久……”乌斯曼反握住炎的手,两人并肩迈入宫门。炎发现他的手心湿滑,竟和他一样,都紧张的冒汗了 。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炎炎,我都只娶你一人。你若迟迟未来,我当然紧张了,心慌得很呢。”
炎忽地驻足,红盖头微微摇晃:“乌斯曼,我淳于炎从今日开始,就是你的媳妇。缘定三生,不弃不分。”
乌斯曼愣住,眼里霎时噙满了泪。
“走吧。可别在这哭鼻子。”红盖头下,炎微微笑着,两人十指交缠,亲密地往前走去。
大殿内,恢弘的喜乐奏响,笑语声不断。
在众人的起哄和欢呼声中,乌斯曼和炎先是按照大燕礼制跪拜了先祖,接着又跪拜了西凉神女,最后夫妻对拜,完成了这最后的大婚仪式。
“想送入洞房?没那么容易!”菲拉斯仗着人多势众,拦在君上前头,“上回抢亲就被你们骗过,这次可不会轻易地……”
“丹煜,上!”炎和乌斯曼竟把儿子推在前头。
只见小丹煜不慌不忙地从自己的衣袋里,抓出两把黄橙橙的金叶子就冲着人群抛洒。他身旁还站着霜牙,霜牙身披有多个口袋的喜衣,那些袋子里塞满着金叶、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