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老太君态度冷淡些许,开门便说:“四郎啊,灼华既然病了,怎么不给他请个大夫,反倒是要跑到外头去给他抓药呢?”。
一句话,却让谢君南心里猛然一惊。瞬间屏住呼吸的他,眼睑虽然是微微垂着,可脑子里却在瞬间略过许多的想法。
太奶奶如何知道灼华病了?
是谁告诉太奶奶知道自己在外头给灼华抓药的事?
莫不成是太太让人在监视着自己与灼华的一举一动?
但不应该,太奶奶也不是这种人的。
那……是怎么回事?
是谁在暗暗跟踪自己,而自己竟然毫无所觉?
难道是风雅园里出了什么求荣卖主的奴才?但也不应该,风雅园的奴才不说全都是经过自己精心挑选,但是能靠近灼华身边的,都是被自己清查了几次且绝对没有问题的人,那……究竟是哪出了问题?
心里胡乱的想着,谢君南面上也不曾显露太多,他微微一哂,坦然认了:“没想到太奶奶这么神通广大,连这么小的事情都能知道”。
老太君冷哼一声,明显地表示了对谢君南的不满。
谢老夫人也是当即呵斥:“简直胡闹!灼华如今带着身孕怎能随便用药?你不为他请个大夫过来便是怎还能给他随便去抓些药回来?也不怕害着了他!”。
所以……灼华生病的事,连谢老夫人都知道了。
眸光略过一遍不语的谢武氏,谢君南续道:“祖母也别生气,我并没有为灼华抓什么药,只是给他煎了碗姜茶而已,不请大夫,也只是不想拿这事吓着主母与太奶奶,且大夫之前也与我说过,受孕之人在孕中身体温度起伏有时较大,是容易受凉,但只要服用着姜茶汤驱寒便可了”说着谢君南又是一哂:“我知道,太奶奶与祖母很是关系灼华与他腹中的孩子,我也十分在意,自然更不敢随意马虎,如若当真当真有何事情,我又怎敢隐瞒不报?只不过便是不想拿着这点事,让太奶奶与祖母平白担心罢了”。
老太君听着点了点头,原本严峻的面容,也松缓了几分:“灼华这孩子,就是身子太单薄了,都快三个月的身子了,竟然也不显肉,也怪不得此番会病了,不过幸好,也不是什么大事”。
谢武氏在一旁听得点头:“灼华的身子确实单薄了,以孙媳看,不若还是请了大夫回来,给他仔细地把把脉吧,虽说周康医术精湛,但如今他人不在,也不能就因此而不给灼华请个大夫吧?再说外头能开药馆行医大夫,也总是差不到哪去的”。
谢老夫人听得点头:“说的不错”。
谢武氏说的不错,但是谢君南心里却猛然紧了。
灼华的假孕能瞒过众人,就是全靠了周康的周全配合,才会使得老太君等人都深信不疑,此刻若是请了外头的大夫进来,那必然穿帮!
“太奶奶,不必如此麻烦了”谢君南淡淡开口,那面色带笑的模样,像是十分受用谢武氏的提议,不过他却是轻轻一哂道:“我过来之时,已经喂灼华喝了姜汤,此刻他估摸着已经睡了,若是再去请大夫过来,免不得要扰了他”。
谢老夫人微微蹙眉:“请大夫回来,这也是为了他好,怎么?你难道还不乐意了?”。
“并非孙儿不乐意而是……”谢君南微微摇头,笑得一脸无奈:“这两日里,灼华性子有些不好,夜里又总是容易惊醒,他难得入睡,但凡是被一点细微的动静给惊醒了,都会……都会气上许久……”。
谢老夫人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发展。
老太君面色顿时关心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谢君南轻叹:“这也不是什么,只是灼华夜里休息,总会觉得腰酸得厉害,需要翻腾许久才能入睡,却因为睡眠浅薄,容易醒来,故而这两日里,白日倒是睡得更多,只不过……若是再被惊醒,怕是得闹脾气了”。。
谢武氏掩嘴一笑:“四郎果然是个会疼人儿的,不过这只是给灼华把把脉而已,也耽误不了多久,吵不了他的,把完了脉,让大夫出来回话便是,也好过耽误了灼华的病情不是”。
转眼看向谢武氏的时候,谢君南脸色未见异常,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谢武氏的一番话,已经让他把心里沉了起来,点点愠怒压抑胸膛,滚过再三才又被他给压了下去。
不过……
老太君却突然道了一声:“看来灼华这胎,是个淘气的”。
其余三人皆是一怔。
老太君朝谢老夫人笑道:“当年我怀着四郎他祖父的时候,也是如此,不过那会子才一个多月,他就闹腾得厉害,非但是弄得我吃什么图什么,连夜里也总不安生,只有白日才消停几分,那时候呀,可没气得他太爷爷天天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抽人呢”。
谢老夫人听着,别忍住,笑了起来。
谢君南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老太君转而朝他看去,话音这才彻底松了:“罢了罢了,他既然睡了,那就让他好好歇息,也莫要去闹他了,一切还是等周康回来再说吧,做不过也就两日的时间罢了”。
“祖母……”谢武氏似乎还有话说。但老太君并未理他,而是朝谢君南道:“后日,你两个姐姐要回府,到时若灼华精神尚可,便带他出来走动走动,与你两个姐姐姐夫见上一面吧”。
谢君南脸色意外,最近含笑:“二姐与三姐要回府了?这倒是个大喜的事情,太奶奶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了灼华,到时候让他精神抖擞的与二姐三姐见上一面”。
老太君失笑,不过笑后,又严肃了脸瞪他:“到时候可不许欺负灼华!”。
谢君南急忙讨饶。
返回风雅居的时候,谢君南推门进去,看灼华已经缩在被褥里面睡得熟稔,床头的药碗也已经空了,想到今日在老太君那里的有惊无险,再看着灼华此刻香甜的睡眼,他轻轻一叹,指尖轻轻撩过灼华额前的碎发,一双溢满了宠溺与柔情的眼眸,却因为突然想到之前谢武氏的哪一些话,而逐渐冷却下来……
看来有的人,是把手伸得太长了。
碧霞苑发生的事,过后谢君南并没有与灼华说,一来是怕灼华应付不来这种事情,而来也是未免让他过于紧张忧心,所以有什么事谢君南走自己一个人在背后悄悄的做,这两日灼华病着,每日都得喝上一碗苦药,对于灼华来说,吃几个苦瓜还行,但是吃这种几乎是放了十全大苦药的东西,他还真喝不下去,今日正午,也是趁着谢君南有事离开的功夫,他悄悄地起身又将那碗药给倒入了床头边上的花盆,正满意的抿唇笑笑,灼华却发现了异常。
这盆盛开茂盛的盆景,出现了枯败迹象。
“这……”灼华狐疑挑挑眉,又朝手里的药碗看去:“难不成是因为这个药的关系?”。
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自己倒下去的是药,而不是单纯的水,盆景受不住也是正常。甩甩头灼华没再去想,只在谢君南进来的时候坐回床边,做得一副无事的模样。
眼见着桌上的药碗空了,可灼华的嘴唇却不见半点药汁沾染的痕迹,谢君南顿时微微挑眉:“你这是……全喝了?”。
“喝了,但是太苦了,我又灌了些水进去”灼华说得十分理直气壮。
谢君南不禁失笑:“你呀,才刚喝了药又去喝水,那药效的作用能有多大?”。
灼华顿时有些委屈:“可是真的太苦了啊……”。
谢君南轻叹,拍拍他的头:“今日,我两位姐姐与姐夫回府,你与我一块去前厅,见见他们吧”。
灼华点头,想了想又道:“说起来,我还真从没见过你两位姐姐,最多也就只是听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