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我这病可能医治?”看对方良久不说话,何珍只觉得心慌。
“有症状之前,你可有吃过什么不该吃的,比如山间采摘的野物?”苦思无果,大夫还是打算在食物上找一找问题。
“并无!”何珍连忙摇头,“我一直吃的都是自家做的饭食,便是有些野菜,那也是常年吃的,从未有过问题!”
那可真就奇了怪了,大夫一时也有些没法子,这种症状,不是生病就是中毒,病理上他没见过此症,也没吃过有毒的食物,这总不会有人谋害他个乡下哥儿,故意下毒吧?想想也是不太可能,况且他也一直在自家吃东西。
眼看着大夫面露难色,何珍可就急了,“大夫,究竟能不能医?”
“是啊大夫,您倒是给句准话啊!”钱氏也是有些心焦。
大夫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对此症无法,便想告诉他们去别处看看,他也不是这镇上最好的大夫,兴许别人见过这等疑难杂症。
他话还没有说出口,就从外面进来了一个伙计,递给他一张纸,说是东家给的。
大夫接过去,将纸张打开,之后他的表情就变幻莫测,有豁然开朗,亦有纠结苦思,片刻后,他将纸张放下,道:“你这病症,倒也不是完全不可医,只是……”
“只是什么?大夫,你说!”听到他还有救,何珍激动起来,只要能医好就行。
“我这儿有个方子,倒是能对你这病症,可……”大夫犹豫了会儿,才接着道:“一旦服用了此方,你便再不能断,若是断了,便会加倍复发,且每每服药后一个时辰内,你都会身如火灼,痛苦万分!”
何珍愣住,他没想到会是这样,那他以后岂不是都离不开这药了?
“ 啥?!”钱氏惊叫,“那不成了药罐子了!”
“确实,此药每日都要服用,不能间断,且药费也不算便宜,一副药得三百文!”老大夫摸摸下巴上的胡子。
“三百文?!这一个月下来就得六两银子啊!你们怎么不去抢啊?!”钱氏嗓门都拔高了,六两银子够寻常人家将近三年的开销了!
老大夫医术不错,年龄也长,平日里大家速来敬重,听她这般说话,自然恼怒,他冷哼一声,道:“我只是告知你们有法可医,愿不愿医,那就是你们的事了,当然,你们也可换家医馆瞧瞧,指不定能寻着便宜又有效的法子!”
钱氏张口还想再发难,却被何珍拉住,他对那大夫歉意一笑,“对不住,我娘他有些激动了,我们出去商量商量。”
钱氏被他拽着到了诊室外,还是满脸的不高兴,“我看他就是漫天要价!”
“娘!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给我医病?”何珍撒开她的手。
“哪儿能啊,我要是不想给你医,能跟你来镇上?”钱氏见他生气了,也不抱怨了,拍拍他的胳膊安抚。
“那娘你,就还是舍不得银子了?”他话一说完,钱氏的表情就有些尴尬,何珍重新拽住她的手,道:“娘,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治好了我的病,我就想法子把祁越抢回来,到时候不就有钱了!”
“可万一,这事儿行不通呢?”之前钱氏也觉得她家哥儿能把祁越夺过来,可今儿见他对何凌那态度,有点悬啊,再说了,一副药那可是三百文啊,一家子一个月的日常开销也用不了这些!
“娘,不是你对我说的吗,何凌他都不一定能生得出孩子,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没有子嗣,祁越他终归要纳小,我的机会很大的!”不论如何,他的脸必须得治,他的人生还很长,不能就变成这副鬼样子。
钱氏还是有些犹豫,要用那么大的花销,怎么着她也得跟当家的商量商量啊。
“我们就先买几副试试,若是有用再说,行吗?”何珍有种预感,这药对他的病一定有效,至于大夫说的副作用,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最终钱氏还是点了头,再怎么心疼银子,这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能治还得治。
他们抓了五副药,一共一千五百文,整一两的银子,还有五十文的诊费,钱氏心疼坏了,她四下看看,道:“哎,跟我们一起来的人呢?我带的钱怕是不够呢!”
祁越早就交代过掌柜,别让这两人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用对他们有特殊待遇,掌柜笑眯眯地道:“那两位很早就走了!”
钱氏的如意算盘没打成,满心的不高兴,暗骂祁越不识礼数,走了也不打声招呼,何凌也是个白眼狼,亲堂弟病成这样,他也不知道留下来关心关心!
不情不愿的掏出银子递出去,又一个一个的数出五十个铜板,钱氏只觉得跟剜自己的心头肉一样,都说镇上看病花钱,真是没有说错!
何珍把包好的药抱在怀里,总算觉得心可以放下些了,待他恢复容颜,他一定要把何凌从他这夺走的东西都夺回来!
第28章 兄妹
祁越带着何凌进了一家镇上十分有名的铺子,这家铺子共有两层,一层卖的是布料衣衫,二层卖的是金银首饰和胭脂水粉,样式繁多,很受姑娘哥儿的喜爱。
“哟,这不是祁公子吗!”店里的掌柜似乎认得他,满面笑容地迎上来。
祁越对他颌首,道:“今日带夫郎来看看!”
那掌柜的闻言,打量了眼何凌,只觉得艳丽非凡,很是好看,怪不得能让祁越这般爱护,他赞道:“两位站在一起,当真是相配,连我这小店啊,都觉得亮堂了几分!”
“掌柜的说笑了!”他这话祁越很是受用,“我带夫郎随意看看,掌柜自去忙碌,不必招呼!”
“行,两位随意!”掌柜的抬手招来个伙计跟着,就拱手离开了。
祁越扭头对何凌道:“之前买于你的衣衫香脂,便是这家店的!”
何凌恍然,说笑道:“我还以为,这店也是相公开的呢!”
祁越听完,做出认真思考的模样,“若是夫郎喜欢,我便把此处买下可好?”
“你可别!”何凌急了,他要这店做甚!
看他慌张,祁越笑笑,想再逗逗他,却看见一件挂着的衣衫,浅蓝的颜色,衣摆处绣着几簇梨花,十分的雅致好看!
他拉着何凌过去,伸手摸了摸,质感柔滑,很是不错,他对跟着的伙计道:“这衣衫可有合我夫郎的尺寸?”
那伙计看了看何凌,躬身道:“有的,我去给您取来!”
见是给自己买的,何凌拉住祁越的手,“相公,我衣服有许多了,不必再买!”
“这衣服你一定合适,我想看你穿!”祁越也不多说其他,一双眼睛看着他,满含笑意。
何凌嘴张了又张,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犹犹豫豫间,伙计已经捧着衣服过来了,这总不能让人在拿回去,他只好接了衣服去换。
祁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旁边的伙计道:“我上二楼看看,待我夫郎出来,劳烦告知他一声。”
伙计躬身应了,祁越便转身上了楼,他想寻个合适的发簪,去配那衣裳。
祁越刚上楼,就有伙计迎上来招呼,他一颌首,道:“玉簪摆在何处?”
那伙计听了,就在头前引路,领着他到了一处柜前,“小店的玉簪均摆在此处,公子看看,可有能相中的?”
祁越垂首,将那些各型各状的发簪一一扫过,最后视线停留在一支白玉簪上,那簪子通体温润,雕琢细致,巧的是,那簪头的样式,雕的也是梨花,正与衣服相配。
祁越伸手拿起那簪子细细打量,虽算不上顶好的玉料,倒也还行,在这个小镇子上,已然是不错了,他把簪子递给伙计:“包起来吧!”
伙计捧着簪子走了,祁越随意的四下看了看,再看到合适的,也可以一并帮夫郎买了。
“公子!”
身后传来一道很惊喜的声音,祁越回过身,看到有个姑娘站在他身后,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身边还跟着个丫头,他似乎并不认得,“你是……”
“公子忘了?”那姑娘见他不记得,有些失落,忙道:“你我曾有过一面之缘,我不小心在你面前跌了一跤!”
提到跌倒,祁越倒是有了些印象,当时他来镇上买牛,回去的途中,确实碰上过那么一个姑娘。
看他似乎是回想了起来,那姑娘放了心,看着他的脸,又忍不住羞涩起来,“上次匆匆一别,没想到还能再见,当真是缘分!”
祁越没说话,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缘分。
“对了!”那姑娘突然想起上次未来得及问的事,“小女子名唤郑月言,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姓名?”
“祁公子,您的簪子已经包好了!”没等祁越开口拒绝,店里伙计就捧着个木盒子过来了。
“原来公子姓祁!”郑月言十分雀跃。
祁越心下一叹,也懒得应付,道:“在下东西已经挑完了,先行告辞!”
“祁公子,且等一等!”郑月言见他离开,心中一慌,提着裙子就追在他身后。
郑越风摇着手里的折扇,一副风流公子的派头,施施然的走在大街上,偶尔对经过的姑娘小哥儿笑一笑,看着对方羞红了脸,十分的开怀。
“少爷,已经快要晌午了,我们去找小姐吗?”他身边跟着的小厮抬头看看天色,凑上前提醒。
郑越风“唰”的一声将扇子一合,道:“她准是在常去的那间铺子!”
他们所在的地方离那铺子也不远,步行过去,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因为他妹子的缘故,这店他也没少来!
“郑大少爷,您可是来寻令妹的?”他一进门,掌柜的就赶紧迎上来,这郑家在镇上可是个大户,镇里有近一半的铺子都是他们家的产业,可得罪不起!
“可不是吗,她最是喜爱你这儿的衣服首饰,见天儿的往这儿跑!”家里这些玩意儿都要堆满一整间屋子了,还是成天的往家搬。
“小姐喜欢,那是小店的荣幸!”掌柜忙拱拱手,郑家小姐没少在这儿花钱,是他们店里的大主顾。
郑越风正欲开口说话,余光却瞅到了什么,待定睛一看,面上的表情变得很是惊艳,他伸手把掌柜的往旁边一推,大步走过去。
掌柜突然被他推开,有些意外,等看清他去的地方,心里一跳,坏了,这是要出事儿啊!
何凌换完衣裳出来,却没看见祁越的身影,心下疑惑,早等在一边的伙计迎上来一躬身,“祁公子上了二楼,还请小哥儿稍待!”
何凌点头表示明白,便抬手整理衣袖。
“这位小哥儿穿这身衣裳,当真是宛若那下凡的仙人,好看极了!”
突兀出现的声音,让何凌的手顿了顿,他抬起头,看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公子站在那儿,他手持一柄折扇,眉眼含笑,全然一副温文尔雅的君子模样。
陌生的男子与他搭话,且是在不熟识的地方,何凌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他小小的退后了一步,垂眸避开他的视线。
“郑少爷,令妹在楼上,在下领您前去!”掌柜的硬着头皮凑上去,想把他从这儿带开,那祁越虽说是个乡野之人,但看起来可不怎么简单,这郑家就更别说了,这两人要是等会儿冲突起来,砸了他的店可如何是好!
“不急不急!”郑越风敷衍地对他挥挥手,又往何凌跟前凑了一步,“在下郑越风,可否询问小哥儿姓名?”
他的意图已是十分明显了,何凌自然不会答他的话,低着头一言不发。
“姓名我看就无需知道了吧!”
就在郑越风打算再多问美人儿几句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无甚情绪的声音,几人看过去,祁越正站在楼梯口,神情冷峻。
“相公!”何凌心中一喜,急急的小跑过去。
祁越将人揽进怀里,轻拍其背安抚,面上也有了笑容,“莫怕,我在这儿。”
从上面追下来的郑月言正听到那声“相公”,还看见祁越把一个人搂住,顿时如遭雷击,那人竟已经娶亲了?!
郑越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瞧上的美人就这样扑入他人的怀抱,当真是心痛不已!
祁越抬眸,见那人的眼睛还死死的黏在自家夫郎的身上,心中十分不悦,不过是取了支簪子的功夫,就有人胆敢肖想他的人,“可还好看?”
“自然好看!”郑越风下意识便答了,待反应过来,就对上一双很沉沉的眼睛,心中顿时一怵。
祁越面上虽然在笑,眼睛里却没有笑意,目光凉凉的放在他身上,不必多说什么,就让他毛骨悚然,如坠冰窟!
郑越风忍不住一展折扇,挡在自己脸前,阻隔了那道视线。
“祁公子你,成亲了?”郑月言从楼梯上走下来,颤颤的开口询问。
祁越搂着何凌回身,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道:“自然!”
“你夫郎他……”郑月言心中不服,想说他哪里比她好,却在看清何凌的面容时,表情一呆,喃喃道:“当真好看……”
何凌头回被个姑娘家的说好看,心中羞涩,悄悄红了脸颊。
“脸红的样子,更好看了!”郑月言心情复杂的咬住手帕,对着这么一张脸,让她如何开口挑衅?她平生,就对好看的人最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