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越唇边的笑意渐浓,他沉静的眼神下似乎翻涌着什么,“他的一切。”
郑越风怔住,想拥有一个人的一切,是种什么感觉?若是他身上,有他不想要的呢?有他不喜欢的呢?
“祁越!”
还没等郑越风想明白,就远远的传来声惊慌地喊叫,两人回过头,看见林生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林大哥?什么事这么慌张?”祁越诧异的看着他,早晌送虎子的时候,林生还说要多借用牛车一段时间,得跟吴玉兰回她娘家喝她侄儿的满月酒。
“我媳妇儿,我媳妇儿……”林生气都有些喘不匀,好半晌才道:“我媳妇儿肚子疼,你快去给看看吧!!”
听罢他的话,祁越的表情也严肃了些,他让人在这儿等着,自己回家拿了药箱出来,把大门从外锁上,就让郑越风跟着一道过去了。
他的夫郎一个人在屋里睡觉,他自然不会把大门开着,至于让郑越风留下相陪?先不论他同不同意,让一个汉子跟他夫郎单独在家,传出去阿凌的名声就不用要了!
即便这种时候不怎么方便,祁越也得把郑越风给一起带过去,最起码那边人多,不会传闲话!
跟着林生到了林家,就看见林山焦急的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看见他,跟看见救命稻草一样,着急忙慌的就迎了上来,“祁小子,你可过来了!”
“人在哪?”知道他们心里急,祁越也就不说什么废话了。
“屋里呢,他娘在那儿陪着!”林山嘴里答着,脚上也没停,带着人就往屋里去。
到了屋门口,林山就停了步子没进去,只让林生把祁越带进去了。
郑越风也很识相的没有进屋,也没有多说话,这种时候没人注意他这个外人,所有的心思都系在吴玉兰身上。
祁越进去的时候,她正苍白着一张脸靠躺在床上,额上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方氏坐在床边凳子上,干着急啥都做不了,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娘,您让个位儿,让祁越给看看!”林生拽着祁越的胳膊把人拉过去。
方氏听见他的声音就起了身,回头看见祁越,赶紧往旁边让了让。
祁越一撩衣摆就坐了下来,伸手捏住吴玉兰的腕子,一句多余的废话也没有。
林生站在一边看着,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急的红了眼圈。
片刻,祁越放开手,回头对林生道:“倒碗水来!”
林生赶紧应了,扭头走到木桌子边儿,从桌上的壶里倒了一小碗的温水,两只手捧着给拿过去。
祁越正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倒出一粒来递给吴玉兰,“嫂子将这药给吃了吧!”
吴玉兰抬手将药接过去放进嘴里,又就着林生的手喝了两口水。
祁越又对方氏道:“婶婶帮忙把被子掀开,将嫂子的外衫也解开!”
方氏听了他的话,一点也不敢耽搁,立刻就照着做了。
祁越拿出针包摊开,隔着內衫在吴玉兰肚腹处施了几针,这期间,屋里的另外两个人连大气儿都不敢喘,唯恐扰到他,把针扎错。
几针下去,没过多久,吴玉兰的脸色就好看了很多,她也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就眼皮一沉,睡了过去。
“我媳妇儿这是咋了?!”她一闭眼把林生骇了一跳,嗓门都吓得拔高了。
祁越不紧不慢的收了针,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嫂子只是睡着了!”
林生这才松了口气,他感激地看着祁越,“祁兄弟,真是谢谢你!”
“是啊祁小子,你真的是帮了大忙了!”方氏一放松下来,眼睛里的泪水就流了出来,她拿衣袖擦擦,声音都有些哑。
“大哥与婶婶也曾助我良多,无需言谢!”祁越不在意的笑了笑,又叮嘱道:“此次只是动了胎气,尚没有什么大问题,日后可要当心,头三月胎儿不稳,需得好好看护,我此时手中没有滋养安胎的药物,待我随后配来,再拿于你们!”
方氏都点头应下,“辛苦祁小子还得帮着配药!”
祁越摇摇头,让她无需介怀。
林生站在床边,看着已经熟睡的自家媳妇儿,想想发生的事儿,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愤怒,他两只手紧紧的捏成拳头,克制自己。
祁越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多问,能让他知道的事儿,他早晚都会知道,也不急于这一时。
第40章 闯入
许华摸摸篮子里的兔崽子,勾起唇角笑了笑,这种毛茸茸又可爱的小东西,何凌应该是会喜欢的吧?
他昨天去山里捡柴,发现个野兔子窝,没见着大兔子,不知是去寻食了,还是已经死了,只留了那么六只软软的小家伙儿在那儿,就带了三只回去,想着拿给何凌养。
春天是动物□□下崽的时候,他通常是不抓野物的,要留些生机,才能绵绵不绝。这次只是刚好遇上了,也想着给何凌他们送些东西,就算它们倒霉吧!
谁知到了他们家门口,就发现门头上挂着锁,莫不是去镇上了?
许华有点纳闷儿,怎么他每次来的都不凑巧,不是有客人就是出门去了?
“啊!”
他正在无奈的时候,门里面却传出来一声惊叫,还有水盆打翻在地上的声响,他一愣,那声音是何凌的!
许华把篮子放在地上,大力地拍打被锁住的木门,“何凌!何凌你怎么了?!”
“你放开我!”
“闭嘴!”
除了何凌以外,里面竟然还响起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许华趴在门上想仔细去听,却听不见声音了!他心里面简直要急死,四下看了看,见不远处的地上有一块挺大的石头,忙过去捡起来,对着门锁就砸了下去!
“何凌!何凌!”许华一边砸门锁,一边大声喊叫,期望里面的人能给自己点回应,但何凌始终都没再出声。
他加大了手上的力气,担心的不行,头回觉得门锁太结实是一件这么糟糕的事情!
“咔哒”一声,锁头终于被砸落在地上,许华忙推开了门进去,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正当他准备进屋去找人的时候,后院儿却传来一声马儿的嘶鸣声,他脚步一顿,立刻就往后院跑过去。
许华一进去,就看见一个脸熟的汉子从后面捂着何凌的嘴,正把他往角落里拖,拴在棚里的马儿一边嘶鸣,一边挣扯绳子,很是烦躁。
“你把他放开!”那汉子许华看着脸熟,但一时叫不上名字,应该是村里人,被他死死堵住嘴的何凌,眼睛里含着泪,满是惊惧,看起来害怕极了!
“唔唔……”看见许华过来,何凌一边挣扎,一边发出呜咽声,似乎是让他快走。
“你别过来!”那汉子拉拽着人往后面退了一步,神色间很慌乱,显然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
许华跟着他往前走了两步,他握了握拳头,就想往他那儿冲过去。
“我说了别过来!”慌乱间,那汉子竟然拿起放在木桩上的砍柴刀抵在何凌脖子上,他一时没控制好力道,刀锋在何凌颈上划了一道血口子。
许华立刻便停下了,他抬起两只手,急道:“我不过去,你把刀离他远一些!”
突然见了血,那汉子明显也满心的紧张,拿刀的手都有些抖,简直要后悔死了,他干啥要起这贪念!
汉子正是何家老大何富,他今儿正好瞧见个年轻公子骑着马去了祁越家,想起上次何珍说的人,便想跟过去瞧瞧,看这人是个什么人物!
谁成想他跟祁越站在门口没说几句话,就被慌慌张张的林生给叫走了,祁越还把门给锁了!
这是家里没人了?何富当时心里就是一动,虽然他不知道何凌去了哪儿,但终归他们家现在是没有人的,那他进去拿点儿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吧?
祁越家的钱,何富可是早就眼馋了,他既然有那么多,那他拿个百八十两的想来对方也不会在意,顶多道声晦气!
念头一起,可就有些收不住了,他越想越是心热,找了处好爬的墙根,推了块儿石头过来在底下垫脚,费了老大的力气才翻进去。
万万没想到,他刚跳进院子,还没弄清正房在哪儿,就撞见了端着盆水从一个屋里出来的何凌,对方明显被他吓到了,惊叫了一声,手里的水盆也打翻在地上!
他正想着跟对方解释这是误会,就听见有人在外面拍门,还喊叫何凌的名字,他当下心中一慌,就上前拽住何凌,捂住了他的嘴!
可门外的人显然不打算放弃,竟然开始砸门了,他心里又急又慌,只好先拖着人去了后院,想找个地儿藏起来,但祁越那匹马一看见他就跟疯了一样叫,还想挣脱拴着它的绳子!
何富现下可谓是悔不当初,要是他早知道何凌在家,他一定不起贪念,乖乖的回家去!
“这位大哥,你冷静些!”许华看看他抖个不停的手,他的心也跟着抖,这要是不小心在何凌脖子上再来那么一下,可如何是好!
冷静?何富心里苦笑,他也想让自己冷静,可他就是冷静不下来,什么都没拿不说,还被人给堵在这儿!他从未像此刻一样希望有个像二弟那般机灵的脑袋,能让他想办法脱身!
许华四下看了看,突然指着何富身后叫道:“祁越!”
何富心里一惊,扭头就往后看去,然后发现自己身后是一堵院墙,上当了!
趁着他回头的那一瞬间,许华立刻便冲了过去,伸手就握住砍柴刀,往后一拉就把它从何富手里夺过来丢在地上,同时一脚踢在他腰侧,在他吃痛弯腰的时候,拉住何凌的手臂就把人拽到自己身边来!
“华哥儿!”何凌一脱离掌控,就担心的捧住他的手。
因为何富握着刀柄,许花去夺刀的时候就只能握刀刃,掌心被划了道挺深的伤口,一直在冒血。
没等他安慰说自己没事,就看见何富气恼地扑了过来,他一把将何凌推开,自己往后退了两步躲过去。
何富挥着拳头便朝他打过来,许华抬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他常年做活,还能抓野物,力气自然不小,何富的手一时也挣不开。
他的心里又恼又急,抬起另一只手就揪住了许华的衣领,许华想把他的手掰开,奈何这只手有伤,使不上劲儿,两人一时之间僵持在那儿!
突然“咚”的一声闷响,何富两眼一翻就倒在了地上,在他身后,何凌两只手紧紧地握着一根木棍,他因为惊恐而瞪大的眼睛里还噙着泪,正不知所措地看着倒下的何富!
“凌哥儿。”
许华轻唤了他一声,就看对方回神似的膝盖一软,坐倒在地上,眼睛里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顺着脸颊到下巴滴落,打湿了前襟。
许华绕过地上的何富,走到他旁边蹲下身,伸出双手搂住他,“好了,没事了。”
何凌抖着手拽住他的衣服,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对不起,华哥儿……”
许华也不知道他在道的哪门子歉,这又不是他的错,只抬起没受伤的手拍着他的手安慰,“没事的,我们都没事……”
沐琰长嘶一声,终于挣断了缰绳,它甩甩脑袋,直接跑了出去!
两个人都顾不上它,就随他去了。
吴玉兰没了大碍,祁越也没在屋里多待,带着林生出去了,等在门口的林山得知人没事儿,才长长的舒了口气,把一直提着的心放下。
林生这时候才注意到郑越风,有些歉意地对他笑笑,“这位就是郑公子吧,真是对不住,头回到家里来,就赶上这事儿!”
“无妨,嫂夫人身体无碍就好!”他们一家人都紧张兮兮的,弄得他也跟着有点慌,现在大小都没事,就是最好的。没有招待他这种小事,自然是不会在意。
“嫂子没事儿,我也就不多留了,若这两日再有什么不适的,记得去寻我!”祁越对着林生道。何凌还在家里睡着,他也不放心他一个人。
林生知道他挂念着何凌,也不请他坐了,“行,放心,你……”
他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了马儿的嘶鸣声,他们都以为是郑越风带来的那马,但祁越却听得出,那是沐琰的声音。
他眉头一拧,就转身去了前院,林生家半人高的泥墙外头,正站着情绪焦躁的沐琰!
“祁兄弟,你这马咋来了?”一并出来的林生惊道,可真是奇了怪了,他明明记得方才对方锁了家门的,马儿也应该是拴起来的才对。
祁越没有说话,沐琰已经看见了他,它又嘶鸣一声,转过身就往他们家的方向跑回去。
“怎的走了?”郑越风张望了两眼,莫不是出来遛弯来的,这马儿的性子还当真是跟他主人的一样的难以揣测!
定是家中出事了!祁越面色一沉,也没来得及说什么,抬步便跟着出了门,沐琰虽性格难测,时常不听话,但它绝不会无故挣脱了缰绳跑出来,它定是特意来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