抠门夫夫种田记 第27章

宋柏这腿伤, 是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

既没伤筋, 也没动骨,只是被尖锐的石头之类的东西划了个有些深的口子, 按理说结痂了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了。村里人都皮实, 伤了腿拄个棍儿就下地了, 谁家用过担架这东西。

可偏偏宋柏那口子划的极长,从膝盖下到脚踝,跨越整个小腿。当时在山上又流了不少血。到了村长家,好容易养的长住了,却不知那伤口牵扯了哪块肌肉,只要走路时小腿一用力,伤口登时就绷开。

那伤口处更不知是伤了哪条血管,只要一绷开,必然鲜血直涌。宋柏早想下地了,在村长家试了几次,没走几步伤口必绷,紧接着就是血哗哗的往外流,连宋柏自己都无奈了,干脆不再“挑衅”这伤口,每日老实在床上躺着,等伤口完全长好再说其他。

可那日财主家的管事来迎娶沈慕,宋柏被村长请去堂屋——他是不好不露面的,不然村长凭着一张嘴,怎么让人相信沈慕真有夫君啊?

尽管宋柏已经小心再小心,来回也都有村长的两个儿子相扶。可就那么脚尖点地的几下,还是让伤口又绷开了些许,晚上换药时就看见了绷带上新鲜的红色。

养了这两天,好不容易又长好了,他们可不敢让宋柏再下地了。

宋柏一说借破衣服麻绳要做担架,沈青山和方氏当场就答应了,方氏还说:“这伤口是真不能再绷了,不然每日吃的鸡蛋不都白吃了?小慕知道了可得心疼。”也不知道她的意思是小慕要心疼宋柏的腿还是心疼白吃了鸡蛋。

不光沈慕心疼,宋柏也怪心疼那些流失的养(ji)分(dan)的。

这才有了做担架这一出。

可这担架一弄,又把村里人给惊了。

什么!沈慕家入赘的汉子竟是个瘫子??

连先前在沈青山家门口见过宋柏的人都犹疑了:“应该不是瘫子……吧……那天见他站起来的。不过确实村长家小儿子扶着他呢。”

不是瘫子却让人给抬着……那是腿断了?

村里还真没有也腿受了点小伤就坐被人抬着走的,都是真正不良于行,甚至行将就木的人才这样呢。

于是在宋柏不知道的情况下,关于他的传说又在村里掀起了更大一阵热潮。原本有些羡慕沈慕得了个如此俊俏夫君的大姑娘小娘子们,也纷纷释然了,甚至又重新同情起了沈慕:再好的模样也架不住是个瘸子/瘫子啊!过日子,又不是吃模样。

甚至有那好事儿的闲的发慌暗自琢磨:究竟是跟了个瘫子比较苦,还是给人做小侍更倒霉一些?

……

这盘炕,就得去河边挖黏土,好在盖房也要用黏土,几个庄稼汉这几日每日都去河边挖上许多,上工时担来,此时还剩了不少。

不止是黏土,还有沙子、黑土。否则大太阳一晒,脱坯出来的泥砖就得裂口子。这边黑土不多,好在也不需要掺太多,主要还是用黏土。

盘炕这活儿不算累,起码比起盖房来,简直是轻松,主要是手艺难得。况且这古代的手艺,可是安身立命的根本,谁家也不会外传。就连授徒都留着一手呢:没听老话说么,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

可宋柏偏偏就会。

几个大汉在太阳底下脱泥胚,宋柏和沈慕则躲在屋檐底下的阴凉地儿,两人分吃一篮子橘子。

这橘子是沈慕知道宋柏今日要来,特意起早去山上摘的。

这时候橘子刚下来,还是绿皮儿的。但是村里孩子没有零嘴儿,能吃个橘子嘴里有个味儿就很高兴了,都很喜欢上山摘橘子。

沈慕小时候去摘过,如今大了倒去得少了,主要是野橘子也不能卖钱,没有去摘的动力。

山上的野橘子味道参差不齐,兼之又没熟透,就吃一个运气。谁吃到甜的就跟捡了钱似的高兴,再把甜橘子分给对方一份儿。而遇到酸的,两人都节俭成性,就是酸极了也不舍得扔,放在篮子的另一头,宋柏说可以回去做橘子罐头。

沈慕盯着宋柏,满脸的仰慕之情:“柏哥你怎么什么都会啊,太厉害了。”手往那头脱泥胚的汉子那边一比划:“连盘炕都会。这样的活儿应该跟木匠是一样的,轻易不外传的吧?”

话说到这里,沈慕仔细一琢磨:“难道柏哥你家里是盘炕的手艺人?”

宋柏一呆,咽下嘴里的橘子:“不是啊……”他想了想,仍是想不起来自己家是做什么的,但这盘炕的事情却有了印象。“……那时候…好像是我家在县里买了新房,可我阿姆睡不惯,还是喜欢村里的炕,我爹就找了手艺人来家里盘炕。”

沈慕有些好奇:“这一般都不让人看的吧?”忽又想起宋柏话语中提到的信息:“你想起来一些了?想得起是哪个县吗?”

“这些就想不起了……”宋柏摇了摇头:“怎么你比我这个失忆的还着急,”宋柏装模作样露出受伤的表情:“你这是盼着我想起来了,好把我送回去?唉,沈老二的事情解决了,我没用了,你就想把我扔了。”

瞧着宋柏有些受伤的表情,沈慕心都要酥了。这要是镇上买来的人,保不齐小财迷沈慕真会有这个想法,转手把人再卖了,或者找人牙子退货什么的……不过这是宋柏啊,他怎么舍得退?!

“不是啊,我没有,我可没这么说!”沈慕连连摆手:“我、我就是……”

我就是好奇你的过往了。你以前过的什么样的日子,遇到过哪些人,我通通都想知道。

沈慕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样的心情,嚅嗫着张不开嘴,又偷眼去看宋柏。宋柏摸摸他的脑袋,笑道:“我同你开玩笑的。不过以后要是我想起来了,家世不好或者别的什么,你也不能嫌弃我啊,不然我会哭的。”宋柏笑眯眯道。

沈慕却十分郑重:“你放心!”

这孩子真不经逗啊。宋柏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其实内心非常满足,继续说盘炕的事儿:“我隐约还记得,我家反正不穷,哈哈,总不会让你吃亏了。所以那盘炕的匠人也没防备我,大概他也想不到我会想学这个吧。”

实在是那盘炕的匠人太黑了,居然一个炕要了十两银子,如果在村里,找几个会盘炕的村人来,给个一两银子斗很多了!宋柏心想,这匠人还在他家大吃大喝。而他爹更是个色令智昏,他阿姆提什么要求都二话不说就答应,平常花钱更是大手大脚,非要找个盘炕手艺出众的专业人士,十两银子说给就给都不还价。

十两银子,只盘了一个炕,就是他父姆屋里的。他们兄妹三人啥也没有……

那盘炕的匠人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少爷般的人物,会看上他的手艺,只以为还是少年的宋柏瞧什么都新鲜,抱着讨好主家的心态,就没拦着宋柏围观。

于是少年宋柏默默把盘炕的方法记了下来,反手就给自己兄妹三人的屋里都盘上了炕。完全忽略了他小妹根本不想睡炕、想睡漂亮的架子床的美好愿望。

这就相当于免费得到了三个炕,得了三十两银子!刨去父姆那屋的花了十两,还净挣二十两!

少年宋柏美滋滋。有那么一个败家的爹、小弟、小妹,他这个做长子的,不多操点心,家里再多的钱也要被他们花光了啊。

少年宋柏感慨于自己身上的责任之大,任之重、道之远。

……

十年之后,在沈家屯,他又盘了一个炕。等于又赚了十两。这就有三十两了。

君子盘炕,十年不晚!青年宋柏更加美滋滋。

“回头咱家这炕盘好,用处可大了。不说冬天睡觉暖和,这不过两天就进九月了,该收粮食了,要是不巧太阳不好或者收粮的时候下雨,还能用来烘粮食。”宋柏说道。啊,最好他家炕的优点美名远扬,到时候他可以去给人家盘炕,把当年花出去的钱再多几倍赚回来!

沈慕却没意会到他的点,注意力落在了别的地方:“啊?九月还不收稻子呢,春小麦才刚收完,到了十月份才收第二茬儿稻子呢。”到那时候确实天冷了,光照时间没夏季长,晒粮食确实比五月间费工夫。但问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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