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怀里,是临别时阿姆塞给他的银子。宋柏的手指从五十两的银锭子滑到二十两的银锭子上,又滑回到五十两的银子上,最终咬牙掏出来塞给了沈青石。
“青石叔,这些银子你拿着,看看能不能和邻村或者什么地方置换些东西,好好安置大家。”宋柏道,“别担心……总能挺过去的。”
沈青石眼珠子都要惊掉了,五十两啊!
他是知道宋柏有五十两的,毕竟当初祠堂那回事儿,宋柏口口声声说要花五十两自己盖祠堂,可是……宋柏居然这么大方?
他是村子里和宋柏接触较多的人了,自然是知道宋柏和沈慕那就是天生的一对儿,抠门也抠到一处去了。如今宋柏却愿意拿五十两来帮村里人,沈青石拿着银子的手都颤抖了。
山洞里的其他人也都看向这边,空洞的眼中又重新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宋柏嘴边浮起一丝苦笑。他也是刚刚才突破自我,狠咬了牙才舍得给的。
这一遭,宋柏也算明白了。将心比心,也许在什么地方,沈慕也和这些村民一样,孤苦无依的蜷缩在什么地方等着他来带他回家。
所以宋柏愿意花这些钱,他愿意多帮助别人,来给沈慕积德,来给自己积德。只求老天爷能让他早点把沈慕找回来。
收拾了心情,宋柏没有在村里多留,带着家丁调转马头往县里赶去。可惜的是沈青石只知道沈慕搬去衙门附近,却并不知道沈慕具体搬去了哪门哪户。但宋柏有信心,只要活着,他一定能找到沈慕。
…………
夜里,沈慕睡在外间的小塌上,阿黄趴在里间刘氏床前的脚踏上。
忽然阿黄从黑暗中站起身,哒哒哒的跑到房门口。
又是这种声音!黑暗中,阿黄葡萄一样的眼睛迸发出光芒。抓贼的机会来了!一雪前耻的机会来了!村里的狗都教他了,大半夜鬼鬼祟祟的人多半都不是好人,不干好事儿!咬他!
沈慕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阿黄?怎么了?”
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是阿黄熟悉的脚步声!阿黄背都绷紧了。
却说晚上吃饭的时候,那对人牙子夫妇卖女儿不成,还被老阿婆、镖头、沈慕连番抢白了一番,心中气愤难平。夫妻两个便偷偷商量,也快出玉湖州的地界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晚上去做一票。
要是这一票干得大,那几个孩子也不要了,世道不好,带着也是拖油瓶。他们夫妻就偷偷的溜了再起炉灶岂不方便?
两人一拍即合,待众人都睡下,便爬起来去了老阿婆的房间偷盗。
老阿婆也是比较有钱的人,没有住通铺,自己要了一间房。那家的汉子原本就有些前科,手脚麻利的就得手了,银钱还不少。
人的贪欲就是这样,得手了一次,就想要更多。初一都做了,还怕做十五吗?偷完这一笔,他们就连夜跑路!
于是他们蹲在沈慕的门口在犹豫要不要下手。
之所以犹豫,毕竟沈慕带了一只狗。虽然狗不大,战斗力未必有多强,但是狗要是叫了会惊动其他人,到时候未必跑得了。
怎么能又能让那只该死的狗闭嘴,又能偷走钱呢?人牙子夫妻二人蹲在沈慕门口计划着。
阿黄焦虑的在门口打转转。贼就在门外,他们怎么还不进来?!不进来我怎么咬他们啊!
沈慕睡得迷迷糊糊,忽然一个激灵:“阿黄你不是要拉屎尿尿了吧?”
他家阿黄一直是一只干净的狗狗,从来不在屋里拉屎尿尿,都要在外面解决的。
沈慕越想越是这么回事。“你说你,这大半夜的。”沈慕嘴上抱怨着,但心里也是心疼阿黄的,怕给憋坏了。“我们轻轻的出去,拉完就回来,不准乱跑啊,听话。”
沈慕披上件衣服,趿拉上鞋子,轻悄悄的推开了房门。
房门外蹲着的人牙子夫妻愣住:“………”
沈慕:“…………”
沈慕:“???”
两方人马都猝不及防。
人牙子愣了一瞬间,下意识的认为是沈慕发现了他们,头脑一热,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就想去袭击沈慕。
“汪汪!”来了!就是现在!阿黄一个飞扑,抢先一步挑上去,一口咬在了人牙子的大腿上。
它跟村里有经验的狗学了!咬小腿容易被踹开,要咬就咬大腿!狠狠咬!咬下他一块儿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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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人牙子凄厉的惨叫一声,使劲儿甩着腿,果然——甩不掉。
狗叫声和人牙子的惨叫声把半个客栈的人都被惊醒了。客栈掌柜的和小二、镖局的镖头带着自家的兄弟,和客栈里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吃瓜群众纷纷冒出了头。
刘氏也从里间出来了:“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太清楚……我一推开门这人就蹲在咱们房门口,阿黄就上去咬他了。我觉得这人可能是想偷东西。”沈慕低声对刘氏解释。
“这可不好办了。”刘氏皱眉,“他只是想偷,还没偷呢,跟周壶儿那回可不一样。现在算是咱们阿黄先咬了他,不占理呢。”刘氏道:“你快去把阿黄抱回来,别让他们伤了阿黄。”
沈慕点点头,此时镖局的人也前来帮忙,好不容易才把阿黄从人牙子的腿上给扒拉下来。
人牙子的媳妇见状,立刻改了策略,要讹钱。“不是我们故意扰诸位休息啊,是这人纵狗咬人啊……你们看看给我们当家的腿咬的啊……活生生咬下一块儿肉来了啊……”
哭着哭着人牙子的媳妇倒真哭出几分真情实感来了,毕竟阿黄下嘴是真的狠啊。
被咬掉了拳头大的一块儿肉,这血流的那么多,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瘸。
夫妻两个一个哀嚎,一个痛苦,说来说去,就是要求沈慕赔钱。不仅如此,还要打死阿黄泄愤。“镖头您说说,俺们是花了钱进您这车队的,图的就是一个安全啊。现在这车队里居然有人养恶犬伤人啊,让俺们还怎么敢跟着车队啊?”
人牙子的媳妇捂着脸哭诉。
她这话出来,倒真有车队里的人小声指点了起来。
沈慕气死了:“我们家阿黄从来不乱咬人,咱们也同行了四五天了,还有两家人和我们在镖局后院也同住了两天,我们家阿黄什么时候乱咬过人?叫都不乱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