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他身旁道:“海上风浪凶险,你这么靠近很容易……”话音没落,两船相撞,我在剧烈的摇晃下向地上磕去,幸好及时被屈涛拽住。
屈涛气哼哼道:“他娘的,你不会说句好话!老子次次这么做,就只今天失了手!”回头拿起长枪,“你别动了,抱紧了那根柱子别松手。”自己站在船舷边与对面护船的家丁动起手来。
普通商家的几个家丁自然比不了天天喊杀的海寇,这场争斗没持续多久,几个家丁识相地跪下求饶,打劫宣告成功。梁丑得意洋洋地押着几个穿着富贵的男女,吩咐将他们用绳子绑好。屈涛又扔过去几捆绳子,大声道:“把那些龟蛋们也捆起来!娘的居然敢撞老子的船!”除了最初几个受伤的船工,两边都没死人,梁丑他们兴高采烈吆喝着把缴获的三艘船往回开。
我觉得我在看一场闹剧,他们的手段这么粗劣,居然还这么快得手?
忍不住问屈涛道:“你们每次出海都这样容易得手?”
屈涛精神振奋,被我一问十分不高兴:“胡说,你觉得容易?”
我笑道:“出海才半天就抢了三只船,果然是好生意。”
屈涛粗声道:“你懂什么!有时候连着几天出海都抢不到生意。”突然看我一眼,“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我的晦气?救你上来的第二天,我们就倒了大霉!”
我微微笑道:“我不信,凭你们今日的本事,这海上的商家还不都手到擒来?”
屈涛眼中居然闪过一抹惧色:“以前我们也这么想,可是那天真是遇到了高手,他们明明只有几个人,却让我们根本还不了手,有几个兄弟还丧了命。”
我目光一动,追问道:“后来怎样了?”
屈涛道:“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他们突然停了手,扔了一包东西过来,里面有足足五十两黄金!说是只要我们不骚扰他们,就不对我们赶尽杀绝,”
我故意摇头道:“怎么可能?哪有赢了反送钱财的?”
屈涛高声叫站在那边的徐厚:“喂,徐老二!你过来!”
徐厚问道:“什么事?”
屈涛指着我:“这小子不信咱们那天遇到的事,你说说!”
徐厚回道:“那有什么好说的?小心让大哥知道了不高兴。”
屈涛嘟囔:“自己人说说什么打紧?”又对我道,“这件事你可别对外人提起,大哥觉得被人知道了丢脸,那些金子谁也没让动。”
我点头,心想反正我只要当个小喽€€,说了你那大哥也不会注意的。又问:“你们是怎么遇上他们的?”
屈涛道:“疯老头半夜里把你扔给我,你当时只剩了一口气,又有那么多外伤,我忙到天明才将你安顿好,第二天去的晚了,就跟着大哥的船出了海。”屈涛边说边露出回忆的表情,“那天的浪可真大,我们向北行了半天也没遇到一只船,于是老大下令返航。回去后看见一艘大货船在我们地盘的海面上转悠,这简直是送上门来的大鱼,大家都以为撞了大运,自然就上去劫船。他娘的!哪知道那些人放箭居然比我们都准,几个跳进海里的兄弟还没靠近就被射死了。”
听到屈涛自夸箭法准,我不由笑道:“碰上他们,你们没有全军覆没已经算走运了。”
屈涛点头承认:“是啊!老大传令停手回巢,就在这时那船上走出一个人。那人穿一身黑衣服,也不十分高大威猛,可是只往船头这么一站,”屈涛边说边比划,“我也说不清楚,就觉得心里跟堵了什么似的,被他压得抬不起头来,娘的!实际上他什么也没干,除了老大,我们一船的人都抬不起头来,简直邪门了!”
我提醒他道:“那叫气势。”
屈涛恍然大悟:“对!就是这么个词儿。原来我以为只有我们老大才能让别人这样,可是见了那人€€€€”
我接口:“觉得你们老大跟那人差远了对不对?”
“对……不对€€€€”屈涛突然看我,警惕道,“你小子怎么知道的?刚才那话可不许对别人说!”
“自然,你只管往下说。”我当然知道,因为我以前也常用那种方式慑人于无形之中。先用猛攻怯敌人之胆,再用自身气势慑人之魂,令人心防决口,臣服脚下。十分有效,却也十分危险,当然一般的统帅是用不了的。两兵对峙时所用战术,普通的海寇自然难以招架,他们那位老大居然能够抵挡江原的气势,看来倒是个人物呢。
屈涛摊手道:“没什么可说的了,那人根本没有说话。只让旁边一个少年扔了五十两黄金过来,说是补偿刚才误伤的几个弟兄,条件是希望我们不要骚扰他们在这一带的活动。”
我惊道:“他们居然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
屈涛想了想:“呆了大概有两三天吧,一直在入海口附近转,也上过岸,不过没再进我们的地盘。我猜他们一定是掉了什么极重要的东西,起码比五十两黄金贵重的多。那几天里老大严令我们出海,也就没跟他们再起冲突。”
我松了一口气道:“他们不会再回来吧?”
“应该不会,那些人后来一路向北去了。”
屈涛还在继续讲述,我没再听下去,微微抬头,将目光移向苍茫的大海。江原来找过我,不知道他得知我投海是个什么反应?找了这么多天没找到又会怎么样?大概除了觉得气愤,也不会怎样吧。他不过随手救了我,这样找我已是仁至义尽,等他回了北魏就不会再放在心上。只是他与这帮海寇遭遇的事让我隐隐觉得不安,会不会……我自嘲地摇摇头。
屈涛他们这次算是立了大功,一扫几日前的晦气,踏出的步子也是大摇大摆的。我跟在屈涛后面,还是决定过一天算一天,从此开始我混吃混喝的江湖生涯。在我身边,被抓住的几名男女哭哭啼啼被驱赶着,受伤的船工哀号求饶,我摸摸自己的心,没有任何感觉。
当天晚上,我得到一个不幸的消息,屈涛大笑着告诉我,老大要亲自为我们摆庆功宴,还拍着我的肩道:“小子,机会难得!我一定向老大好好介绍你!”我被他拍得骨头都散了,还是皱着眉向他表示高兴。好不容易看着屈涛满意而去,我无奈地问自己为什么总是事与愿违?
海寇老大名叫公孙叔达,年纪三十七八岁,脸型削瘦,肤色黝黑,目光炯炯,带着一股精明强干的劲儿,倒不是我想像中的海寇模样。他坐在大厅正中间一张木椅上,两边都是一排排木板拼成的桌子,上面整盆整碗地着海鱼海虾等各类海货,百多名喽€€坐在桌后,将他衬托得威风凛凛。
庆功宴从表彰功臣开始,先是徐厚、梁丑和屈涛三个当家捧着赃物中最有代表性的玉器、丝绸、茶叶、细盐等放在大厅中间供众人欣赏一番,然后我们同在一船的小喽€€也跟上来,一起向老大见礼。
公孙叔达一一夸赞几句,挨个赏了银子,轮到我时他突然一顿,目光在我脸上扫过:“这是谁?”
屈涛好像终于有了表现的机会,急忙拉我走到他面前,大声回答:“老大,这小子是新来的,名叫凌悦,人很机灵,就是力气小点。”
公孙叔达了然一笑:“老七,你又把谁家的孩子捡来了?”底下大笑。
公孙叔达接着道:“老七这几年功不可没,咱们帮里好些人当初都是被他救下来的,如今可都是一把好手。”
底下传来赞赏声,有好些人喊:“没错!”
公孙叔达又向我道:“凌悦,你是哪里人?”
我淡淡笑道:“既然大家同样混在江湖,那就是四海为家,又何必管出身籍贯?”
屈涛瞪我一眼:“死小子,老大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卖什么关子?”
公孙叔达止住屈涛,笑道:“说的不错,倒颇合我的口味。这里只要好好干,有我公孙叔达吃的,就有你吃的!”我急忙称谢,心想这人颇懂笼络人心,说起话起来平易近人却又不堕身份,果然不是个平凡人物。
接着公孙叔达又向我们道:“这次收获颇丰,几位当家和几十位弟兄功不可没,如何处置那些财物和人,要先问你们的意见。老二,你的意见怎样?”
徐厚道:“我也没什么特别看法,劫获的财物大家均分便好。至于人么,还是老规矩。”
公孙叔达又问:“老四,你有什么话说?”
梁丑道:“我觉得财物应该均分,人却不该放。”
屈涛忍不住道:“为什么?”
梁丑振振有辞道:“近来帮中生意不大顺利,咱们这次劫了不少人,男的女的都有,不如挑几个祭祭海神。”
“挑几个?别的呢?”
“清了。”
屈涛瞪眼道:“好个梁丑,老子管着救人,你跟老子对着干?”
梁丑也瞪眼:“我是为帮里着想,你要拦着?”
公孙叔达喝止两人,转头问船上其余人等,结果有一多半同意把劫来的人祭了海神,最后他的目光转向我。
我本来是不想发表意见的,可是屈涛的眼睛充满威胁意味的向我瞪来,我犹豫了一下道:“我同意屈大哥的意见,还是不杀的好。”屈涛高兴地冲我竖起拇指。
哪知公孙叔达不肯罢休,呵呵一笑道:“你新入本帮,言多无怪,不妨说说你为什么不赞同祭祀?”
“这个……”我掂量着道,“常言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小的以为凡事不能做得太绝,留点余地更好,我们已经抢了财物,再夺走他们性命就有些太过分了。”
公孙叔达听了似乎颇有兴趣,反问道:“那你觉得本帮难道就不该祭祀海神以求兴旺?”
我道:“海神有没有,小的不知,可是生意却是靠人做的,小的以为只要大伙同心协力,照样能把生意做得很好,如果做不好,那可能是时运有变,不适合再做下去了。”
公孙叔达听了似乎陷入沉思,片刻没有说话。屈涛暗暗推我道:“你乱说些什么,惹得大哥生气了,快去道歉!”
我正要开口,忽然角落里一个声音击掌笑道:“不错不错!若是做不好,那就是时运有变,不适合再做下去。公孙老大,你一个新来的小小下属都知道这道理,难道你却想不通么?”
这声音来得十分突兀,大厅里静了一下,立刻传出各类叫骂声。只见从厅角一个不被人注意的酒桌后站起一个吊眉斜目的白衣人,那人松松挽着发髻,半披着头发,显得浪荡不羁,他摇着一柄破扇慢慢向大厅中央走来,所过之处引起骂声一片。
那人走到我身边时还故意赞赏地向我笑了一下,我白他一眼,心里骂道你个败类,无缘无故让我当了显眼靶子,以后我还要怎么在帮里混?
那人理了理皱巴巴的衣服,向公孙叔达歪歪斜斜行了个礼,唱喏道:“齐谨见过公孙老大,我们老大托鄙人问您安好。”言语恭敬,语气里却带了十足的不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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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搞,非正文!!)
谢谢大家厚爱,每次更新都觉得惭愧啊。看到果粒大大的假设,突然想以我对小凌同学的了解恶搞一下,也算凑个字数吧(虽然江原不可能会说这个词儿^_^)觉得影响正常剧情的大大千万忽略啊!!
首先偶觉得凌同学的反应可能分阶段的
1.在建康时
江原:“老婆。”
凌悦:(僵住,忍住跳起来发怒的冲动,半分钟后笑眯眯慢慢回头)“燕公子,你叫谁呢?”
江原:“你。”
凌悦:(继续笑)“哎呀,原来燕公子还有这种嗜好,能不能麻烦再叫一声?”
江原:(觉得不对劲,疑惑地看他一眼)“老……啊€€€€!(怒)你居然想杀我!”
凌悦:(从江原身上拔出一根半尺长的发簪,面目狰狞地冷笑)“本王会让你舒服到死!”
2.被救后,在离开建康的船上
凌悦默默望着船下汹涌的江水
江原:“老婆。”
凌悦:“……”(继续呆望着江水)
江原:“老婆。”
凌悦:(回头,淡淡看他一眼)“听见了,还有什么要说的?”
江原:(尴尬)“你……”
凌悦:(凄然一笑)江原,难道你救我就是为了折辱我么?
江原:(冷下脸)“我不是这意思。”
凌悦:(又看江水,笑)“本来我是非杀你不可,可你救了我,我不能恩将仇报,只有……杀了自己!”(后退几步,突然跳入江水)
江原发疯般打捞几天不见尸首,从此每每想起都内疚不已,再没对别人说过这两个字。
(其实,凌同学早做好自杀准备,不过利用这个机会投水,捎带报复一下让他心里不得安宁。)
3.假如某年某月两人有机会相遇并相处
江原:“老婆。”
凌悦:(若无其事翻书)“荀简他们回报说下午要与几位将军议事,殿下别忘了。”
江原:(暗喜)好。
下午,议事厅,众文臣武将环坐讨论政事,江原习惯性地冷脸听着。
凌悦:(忽然开口)“老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此言一出,满座惊。
江原:(脸色更冷)“你胡说什么!”
凌悦:(微笑)“是不是为夫昨晚下手太重,让你不舒服?”
江原:(黑着脸笑)“怎么不舒服,老婆你伺候得舒服。(咬着牙)凌公子,你我的私事就不要拿出来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