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原轻笑:“何必恼,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避的?当日……”
没等他说完,我已将换下的脏衣服扔到他脸上:“闭嘴!你倒脱一次给我看看!”
江原嘴角微微一弯:“你想看么?”
我瞪着他,一时竟没话说。
眼看他回身关上了房门,又转过身来,一脸严肃地慢慢向我走近。
我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道:“站、站住!你站在那里脱就行了。”
“谁说我要脱衣服?”
江原脚下没停,一双幽深的眸子着了魔般看着我,看得我涌起一阵阵不祥的预感。
我不由又退了两步:“你离我远点!”
江原根本像没听到,我忙再后退几步,脚下打滑,居然坐到了床上。
江原跟到床边,终于站住,冷冷道:“不跑了?你究竟在害怕什么?”低头轻声一笑,“怕我用强?”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是我不能承认,只挑衅地看着他。
江原看我一眼,摇摇头:“昔日松花鱼,今成捕鱼网。恩,看起来倒是好得多了,只是比起当日秦淮河画舫中还差得远,让人提不起兴致!”
“你!”我终于大怒,忍无可忍挥拳击他面门,却在半路被他一把收住。
江原紧紧皱起眉头:“力气怎会这么小,你的内力竟没有恢复么?怪不得……”
我横眉道:“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江原放低了声音,“你竟有害怕的时候。”
我甩开他的手,冷冷背过身:“燕王殿下,你若是存心来嘲笑我,大可不必玩这些猫捉耗子的花样。”
江原沉默了一阵,开口道:“你明知我不是来嘲笑你,是你在狱中不愿见我,逼得我只有通过天风帮救你。今日我登门拜访,你主我宾,凌公子难道也不招待?”
我冷冷一笑:“殿下才是真正的地主,就算我不招待,你不是也进来了么?”我转过身,直视他的双眼:“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可别说只是为了我。”
“就是为了你。”江原眼睛看向别处,“可是我知道,这么说你不会相信。”
我哼一声:“那你不如直说实话。”
江原冷冷看着我道:“我要看看公孙叔达是个怎样的人。”
“嗯,公孙叔达的确是个人才,不过似乎也用不着殿下你亲自来探他深浅。”
“我要让海门帮知道我对他们有恩,日后让他们甘心为我所用。”
“是有些必要,可是天风帮出面不就等于你出面么?”
江原眸子更冷:“我有心控制沿海一带,想暗助公孙叔达成为沿海最大的势力,为将来的水战铺路!我也不是单纯为了看你,我想利用你在海门帮的地位,劝说公孙叔达与我合作,免除他的戒心。所以我亲自前来与他谈条件,并且以探望故人为借口来找你!行了么?”
我心中一凛,公孙叔达有将才,我料到江原必然有心招揽。却没想到这一个小小帮派,就能引起他如此深远的考虑。只是出面营救这一个动作,他都能利用个彻底,用心不可谓不深。培植沿海势力,明显是针对南越的长江布防。
我微笑点头:“总算说了实话。走一步想到底下十步,这才像燕王殿下做的事。”却在心里暗叹一声,南越堪忧。
第27章 燕王手段
江原目中露出些怒意,忽地一把抓住我肩头,狠狠道:“你只道我做事从来怀着目的。那你又知不知道,我为找你费了多少心?你以为,我那样费心费力的救你,就是为了得到一个尸骨无存的结果么?”
我低低地笑一声:“你又何必?就算不是尸骨无存,也是行尸走肉。”
江原冷笑:“是啊,行尸走肉!哪个行尸走肉能让一个小小帮派在洛阳迅速崛起?哪个行尸走肉做别人九当家做得不亦乐乎!”
我摇头:“你错了,我只愿一死,却没想到世事阴差阳错,总不肯让人如愿。”
江原眸子幽冷:“你这个人,单是无情无义也罢了,为什么还要耍手段!那天抱你回舱时,你对我笑,还以为你终于被我感动了呢。哪知我又被骗了,接下来你做的事狠上加狠!”他说着切齿,似乎解不了恨般掐紧了我,“快天亮的时候,我去看你怎么样了,见到的却是空空如也的房间。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受?”
我笑道:“燕王殿下向来只愿将人摆布于股掌之中,见我私自投海,自然要暴跳如雷。”
“我差一点就想跳进海里找你!”
“那我可不得不笑你蠢了。”
“我是蠢的很,救一个没心没肝的人,偏偏这人还不领情!”江原猛然将我拉起来,恨恨道,“凌悦,你告诉我,我这里就如此不济,让你宁愿寻死也不愿留下?让你宁愿去做个烧杀抢掠的盗匪,最后沦落狱中被人践踏,也不肯来找我?”
我平静道:“燕王殿下,其实我一直承你的情,也知道当日不告而别,触犯了你的尊严。可是都过了这么久,何必还念念不忘的来翻旧账?难道你救了人,就要别人一生依附于你?”
江原目中怒火更炽,抓住我的两手气得发抖:“几个月来我连续派人寻你踪迹,想到你可能葬身海底,心中便不断后悔。现在总算寻到你,倒被你说成小肚鸡肠!凌悦,你有没有良心?”
我被他晃得头昏脑胀,低声道:“那天若不是被你找到,我恐怕已经死了。你救我两次€€€€若是搭你的商船也算,你已救过我三次了,虽然你本不该救我,虽然你救我时未必不想着利用我,但我心里还是感谢你。”
江原冷冷看着我,忽然笑了一声:“感谢我么,你用什么谢我?”
“燕王殿下方才提过,我可以帮你说服公孙叔达。”
“你以为我稀罕?”
我苦笑一下:“我也知道你不稀罕。”
江原扬眉:“你就不问问我想要什么?”
“殿下要的,我一定给不起。”
江原嘴角勾出一个冰冷的笑:“不试试怎么知道。”双手用力,忽然将我向后一推。
我重重跌回床上,身上仅有的外衣敞开,露出大半个身子。我刚想起身敛好,手腕却被他牢牢按住。我试图挣脱,却发现仅剩的一点内力,几乎全在那座阴暗的牢狱中消耗殆尽。
“你,你要做什么?”我听见自己声音微微颤抖,知道这句话问得十分愚蠢。
江原身子覆上来,目中有火苗在闪动,两手环过我颈后,将我整个抱住。
我欲拒不能,挣扎中外衣滑落,裸露的身子被迫与他紧紧相贴,两腿间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摩擦与律动。
我全身使不出一丝力气,双手徒劳地推他肩头,忽然想起秦淮河上的一幕,心脏狂跳得就要脱出胸膛,一口气堵在喉头,居然说不出话来。
江原冰凉的手指在我背脊上抚过,起初轻柔,接着力度越来越大。我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在他的揉搓下晃动,感到他的手指在我腰部打着旋,慢慢滑至腹间,渐渐摸到下身。
猛然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传来,我浑身颤栗,心里惊恐无比,身子不由自主向后一仰,却被江原更紧地搂住腰身。
我拼命咬紧颤抖的牙关,嘴里终于溢出一个字:“滚!”
江原微微喘息,声音却仍冷静:“怎么?你不是要谢我么?”
“我会杀了你!”
他低低哼笑:“你有多少能耐杀得了我?”
我狠狠望着他,嘴唇几乎咬出血来:“你今天若不杀我,早晚死在我手上!”
江原冷冷笑了:“凌公子,别忘了我的救命之恩,你还没有偿还清楚。”口中说着,双手更加肆意揉弄,似乎将我当成了一具可以任意摆布的躯壳。
我颤着身子,嘶声道:“我可以还了你,再杀你!包括你的亲人、朋友、属下……江原!你别让我为你活!”
江原突然停了动作,目中欲火渐退,他松开手,恼怒地看着我:“凌悦,你一定要这样么?”
我目中怒意只有比他更甚:“你要戏弄我,就该想清楚后果!”
江原对上我的眸子,表情倏然冷酷,猛地用力将我推开:“好!从今以后我不再碰你!”
我被推得滚了几滚,后背磕上坚硬的墙壁。
他眯起眼睛,声音透着刺骨寒意:“但是凌悦,你记好,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地让我碰!”
我慢慢裹紧外衣,嗽了两声:“做你的春秋大梦!”
江原冷笑一声:“我不做秋梦,只作春梦。”
“你!”
江原下了床,将摆在桶边的衣服丢到我脚边,冷冷道:“穿上。大冷天的,别叫海门帮以为自己的九当家公然引诱朝廷命官!”
我双手打颤:“江原!你等着!”
江原背对我理了理衣襟,冷声道:“凌公子,你已经竖了一个敌人,别再傻到去竖第二个。”又回过身,“你若存心坏事,我就把海门帮上下灭得一人不剩!你掂量着办罢!”
我定了定神,冷眼看他:“原来燕王殿下不止行事无耻,而且习惯以己度人。你若以为我会将公事私事混为一谈,未免看扁了我!”
江原哼一声,快步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般突然停下,却不回头看我:“方才我只对公孙帮主说要见你一见,想要助海门帮重返东海的打算,并未对任何人提起。具体事宜我还要仔细考虑,过几日再另找私密地点与公孙帮主商议。凌公子不妨趁这机会,私下对公孙帮主露些口风,免得到时候吃了亏!”说着重重甩上房门离去。
我紧紧咬住牙齿,穿了衣服,摸索着下床。走到屋子中央时,忽然胸口一滞,急忙扶住浴桶边缘。一滴殷红从指缝滑到水中,缓缓洇开,我皱眉将手伸到水中搅了几搅,开门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晚上单独问过公孙叔达,果然江原口风甚严,一字未提资助海门帮的事,对双方恩怨随口带过,唯一的要求就是见我。
我告诉公孙叔达江原的真实身份,让他提前做个准备,然后回房倒头大睡。
自从被救回来,我一直维持吃完就睡,睡完再吃的状态,偶尔醒着对江原咬牙切齿一番,然后继续入睡。公孙叔达趁我吃饭时来过一次,神色凝重,眼神却有些飘忽,显然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我随口敷衍他几句,将他打发出门。
如此过了几日,精神慢慢恢复,正在院中散步解闷时,江原派人送来了要求会面的密函。
信函内容比与天风帮会面时还要诡秘苛刻,不但要求海门帮九个当家全部到场,而且不许带一名多余的帮众。海门帮据点由他燕王派专人保护,而我们只能乘坐他们提供的马车前去赴约。
公孙叔达拿着密函,神色阴晴不定。其余的当家早已炸开了锅。
屈涛头一个跳出来反对:“什么屁话!他一个小商贩敢支使老子?大哥,我们去挑了他!看他还逞什么威风!”
梁丑哼哼两声:“地头蛇什么了不起,待咱们这些海阎王再混两年,看他还敢不敢惹?”
别的当家自然也是一派反对声,都认为有了上次的教训,海门帮不能再冒险,更何况这姓燕的做事太过诡异。
我听得耳中嗡嗡响,将手支在桌上打瞌睡。
公孙叔达看我一眼,道:“九弟,你说呢?”
“去……”
屈涛使劲摇我一把,高声道:“瞌睡虫!你听清楚没有?不要瞎说!”
我撑一下眼皮,笑道:“自然听清了。咱们有天风帮撑腰,不必担心。”
公孙叔达沉声道:“就这么定了,天风帮既然能通过这位燕公子救我帮内兄弟,必然没有恶意,各位兄弟不要过分担忧。”
我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在座的从二当家以下,都在对我怒目而视,心里苦笑一下,公孙叔达果然是个能人。
到了傍晚时分,一名车夫模样的男子来到海门帮,见了公孙叔达便道:“公孙帮主,我家主人有请九位当家上车。”
公孙叔达没有多问,只对我们示意一下,便跟着他出了门。
我看得出江原布置十分小心,两辆马车并未停在海门帮附近,而是安排在稍远的一座客栈后院里。上了车后,才发现车篷四壁没有一个窗口。
车夫在篷外道:“暂且委屈诸位当家了,还请一路上不要出声相询,小的自会将您们送到。”说罢低低喊了声“驾”,车轮悠悠滚动,不知向何处驶去。
一路波澜无惊,下车时天已全黑,我们被带进一座像是酒楼的建筑,沿着木梯上了二楼。走廊中漆黑如洞穴,除了我们的脚步声,再听不到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