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韩瑾萱和韩俊彦都围着孤雁,孤雁用略微冷漠的声音为他们解说一些药草的形貌和药性——这两个还不是很明白事理的小娃娃,一点都不觉得枯燥反而跟挺故事一样的认真听着。
祝元夜则是悠闲的作者,眼睛时不时的往厨房飘一下,那意思大概是在无声的叹息饭怎么还没好。
“那人和师傅说的话,师兄有没有听到?”
火光将风扬一向坚毅的脸映照的有些温暖起来了,他缓缓的开口问着。
韩子陵的眉心动了一下:
“没听到,只听那个常公子说,皇亦梵要来西曼。”
“嗯。”
风扬点了点头:
“不过,师兄,那只是个巧合。他是为西曼来的,和你,和我们无关。”
韩子陵当下便明了风扬为何会说这件事。
是怕她介怀?
韩子陵扬了扬唇角,没错,他是介怀,是不想见皇亦梵,在刚知道的时候,也很慌张。
但是命运若真让他们见的话,见一见又何妨,反正…皇亦梵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不是么?
现在,对他而言重要的,只是如今和他住于同一屋檐下这几人,不是么?
…
孤雁终于尝到了韩子陵做的菜,然后便笑了。
平日一向不笑的人,一笑起来,便犹如百花齐放,动人的能晃花所有人的眼。
他再次在众人的呆愣下重复道:
“幸好我跟你出来了,子陵。”
由此可以看出他很满意,而且,吃到心爱的人亲自做的东西,是他从未体味过的幸福。
一桌的人,话多的,也就祝元夜一个,不停地灌着酒,说他倒水云幽谷之前的生活,说他在水云幽谷的一切,说他对韩子陵的内疚,说他拿日不是不相信孤雁不会伤害孤雁,只是下意识的像保护自己的徒弟而已…
早起还好,后期,韩子陵便知道,祝元夜醉了。
不过,以前那个醉了就鬼哭狼嚎,乱发内力的人现在变成一醉酒话唠起来,韩子陵不知是好是坏。
在祝元夜还没醉的时候,也非让他们几人也喝,风扬向来听师傅的话,就乖乖的喝,喝了一口又一口,一杯又一杯,虽然不和他师父一样,但脸也已经红的发烫,整个人沉默至极,只是喝酒,认真地喝,郑重的喝,一下饭菜也不吃了。
韩子陵知道自己酒量不行就在开始喝了些,但仅是那样就让他有些晕,双颊也不由自主的浮现了些红晕。
然后他就不敢再喝,转而专心照顾韩瑾萱和韩俊彦,于是也没发现风扬的不对之处。
孤雁则是风轻云淡,偶尔小噙一口,大多还是在吃韩子陵做得菜,心里淡淡的想着,心爱的人做的,第一次吃,一定要吃个够本…
时间缓缓的流淌,韩瑾萱和韩俊彦已经昏昏欲睡了,韩子陵也收了大半东西,祝元夜和风扬却依旧在喝。
韩子陵无奈的瞧着这对师徒,总归是他早已打算让他师傅放纵一次,所以也没阻止,倒是风扬,韩子陵第一次知道他如此能喝。
不理会两个酒鬼似的人,韩子陵对着孤雁道:
“帮我哄一哄瑾萱吧,平日都是小师弟做的,今天他…”
孤雁的动作有些僵硬,但依旧依言伸手将韩瑾萱抱入怀中,学着韩子陵的样子哄她入睡。
他想,哄韩瑾萱这些事,他必须得熟悉起来…
第110章 风扬质问
韩瑾萱和韩俊彦已经睡着了,那对师徒还在喝。
祝元夜原本的话痨,变成了奇异的低泣声,风扬的面色不太好看,但依旧再喝。
韩子陵曾试着阻止他,但他还是很坚决的喝,并且冷漠的摇头。
韩子陵看着被他们扔到地上的酒坛子欲哭无泪,虽说是让他们放纵一下,但是,他们也不用像是八辈子没喝过酒一样怎么也不肯停下吧?
而且…祝元夜那样子实在有失大雅。
韩子陵仅是看着就觉得有些羞窘,唉,这算不算是家丑外杨?
他对着孤雁道:
“他们两个,交给我就好,你先去睡吧。”
孤雁摇了摇头:
“没事,我再陪你会儿。”
说着他靠到了轮椅上,墨色的发顺着白皙的面颊垂了下去,一向笔直如剑的身躯靠到椅背之上后,就立即匾额慵懒起来了,他只是静静的靠着,很是放松的用用一双墨黑的眼睛注视着韩子陵。
认真的注视着。
韩子陵是最近才发现他这个癖好的,不过,这种目光蕴含着奇异的冰与火交替的感觉,让他觉得无措而又眷恋。
祝元夜终于爆发了,摔了手中的酒坛子,趴在桌子上,一个老头子,哭的像个孩子。
很久很久以前,在韩子陵和风扬祝元夜独居的时候,韩子陵就曾才想过,他的师傅心底一定藏有秘密,一个很深很深的秘密。
深的就算他烂醉如泥,依旧守口如瓶的秘密。
那也是他每次醉酒后哭泣的原因。
“师父。”
韩子陵看差不多了,祝元夜已经失控了,便走近他,扶起他趴在石桌上的身体。
祝元夜却推开他,使用轻功,一下子飞到了桂花树上,抱着树干接着哭。
韩子陵面上带着一丝疑惑,祝元夜,他到底醉了没?
收回目光,韩子陵暂且不管哪个哭的伤心的人——因为以前的经验告诉他,他越问越安慰,祝元夜会越哭的厉害,只有这样的让他一个人静静的呆着,他才会在哭累之后,自己安静下来。
他走进风扬,伸手握住他的执酒的手腕:
“小师弟,你也不能再喝了。”
风扬抬起眼望向韩子陵,此时韩子陵才发现他双目泛红,神情有些茫然。
“师兄?”
韩子陵点了点头,声音不由自主的方柔:
“是我,小师弟,不要再喝了好不好。”
风扬这次出乎意外的听话,立即放下酒,老老实实道:“好。”
韩子陵呼了口气,一切似乎比想象中更顺利些。
他收拾了石桌上的所有东西,捡了地上的酒坛子。
孤雁一直靠在轮椅上,或是望着韩子陵,或是望风扬。
风扬坐在桌前,或是望韩子陵,或是望孤雁。
在望韩子陵的时候,他们两人的目光都很柔和,但在瞧见彼此的时候,他们的目光,又带着几分挑衅,隐隐含着几分较量和不善。
平日的风扬是断然不会这么瞧孤雁的,只是今日的他,似乎有些到极限了。
当韩子陵吧所有的一切都收拾好的时候,祝元夜还在抱着树干哭泣。
韩子陵抬头望了望天,群星满天,月牙泛着昏黄的光。
远处极目可见的曼京的高楼,已经没了灯火。
很晚了。
他飞上桂花树,低低的叫了声:
“师父?”
祝元夜动了动身子,背对着他,接着哭。
“师父,你该回去睡觉了。”
祝元夜不理,韩子陵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用以前的办法了+和孤雁的爱好颇有异曲同工之妙,直接点了祝元夜的睡穴,想要拖着他下去,却觉得对他个人而言有些困难。
他讲头从桂花树的枝干中伸出去,望了望下面的孤雁和风扬:“风扬,上来帮我吧师父扶回去。”
风扬当即便飞跃了上来,健步如飞,步幅稳定,丝毫不见醉态,韩子陵心底暗暗佩服,这风扬的酒量是好的难以想象了。
吧祝元夜放到床上,脱了鞋袜,脱了外衣,顺便盖了被,一切收拾妥当后,韩子陵觉得自己已是满头大汗了。
他呼了口气,垂眸望祝元夜,只希望他家师父哭过之后,别再难受了,最好能吧他心底的秘密也给忘掉。
和风扬一同离开祝元夜的房间,韩子陵到孤雁身前弯身微笑:“这下,你也该休息了吧。”
孤雁颔首。
“还有小师弟你——”
韩子陵转身:
“也该去休息了。”
仅是来这里一天,韩子陵就觉得自己似乎成了大家的老妈子了。
风扬微微的皱眉:
“难受。”
“难受?”
韩子陵挑眉:
“好,我知道了,那你先坐一下,我去给你煮点醒酒汤,谁叫你喝那么多呢,以后不许这样了。”
虽说酒量好,但也不能唱喝,伤身体呢。
韩子陵又进了厨房开始忙活了,孤雁深深的望了风扬一眼,转动着银质的轮椅,缓缓的消失在黑暗中。
风扬以手支额,束在头顶的墨色发丝瞬间倾泻下来,挡住了他的表情。
他最近时常距地烦闷,焦躁,特别是在明白孤雁为韩子陵出谷意味着什么的时候。
以前跟在韩子陵身边,因为知道韩子陵心底有皇亦梵的缘故,他只是默默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