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触及了顾锦知心中柔软,想也不想,急着说道:“只要小漓儿喜欢,一把玉琴又算得了什么,本王把自己给你都行。”
江漓眼底波光悠悠转动:“殿下又在说笑。”
“本王是认真的。小漓儿喜欢什么尽管说,本王都给你弄来。”顾锦知的豪言阔语充满真诚,大有一种江漓点头,他立马带人出发去找,说到做到的架势。
作者有话要说:
《望海潮·东南形胜》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第17章 睡呆
“本王送你的,不许不收。”顾锦知怕江漓再说些推脱的话,索性将这个话题截止,强迫江漓必须收。
就在这时,郁台低头进来,“殿下,服用药膳的时辰到了,周大夫让您趁热服下,不可耽误时辰。”
顾锦知点头,朝江漓说道:“那本王先离开一会儿,你在府中可随意行走,哪里都去得。”
江漓对顾锦知行了一礼,目送着顾锦知离开,临走前却把郁台留了下来,负责随侍在江漓身边。
“新雨楼不仅冬暖夏凉,还是个观赏月色的绝佳地点。”郁台笑脸迎人:“到了晚上,这里可以很好地欣赏到华美月色,更有满天星斗。江公子若今夜无事,可在王府中小住一晚,顺便来新雨楼小坐。除了明月繁星,凌晨时分的日出也是极美。新雨楼的位置幽静,左侧靠近莲池水榭,清爽宜人。右侧直通园林,后方穿过一抄手游廊便是王爷寝殿。新雨楼是极好的,江公子若喜欢尽可常来,还有就是……”
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奴才。
江漓走出新雨楼,顺着假山绕到了莲花池塘。郁台也不知是发自内心的还是提前得到了顾锦知的某种嘱托,一路上都在跟江漓说王府的好,甚至话里话外试探着江漓有没有留下小住一晚的意思。
池塘的水清澈见底,微风轻拂,泛起碧波荡漾。已入深秋,池中莲花早已败落,红白黑三色鲤鱼倒是生龙活虎,在偌大的池塘中游来游去,偶尔相互争抢碰撞,溅起飞珠滚玉一般的小小水花。
江漓站在池上廊桥内,正看鱼儿嬉戏,突然听远处花园里传来一阵骚动,从月季花丛中竟钻出一个女孩。看模样大约八九岁,衣着华贵,头戴七星琉璃步摇,双腕配碧霞翡翠玉镯:眉清目秀,容色俏丽,一张娃娃脸生的很是可爱。
细细一看,隐约觉得这女孩的眉眼间与顾锦知有几分相像,只不过她透出的是柔婉俏皮,而顾锦知更为英挺冷峻。只见那女孩从花丛内挤身出来,精致的淡粉色衣裙挂了一身泥,她却好像并不在意,随手拍了拍裙身,踮着脚尖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喊:“花生,花生……”
看她不凡的衣着和在王府中随意穿行呼喊的行为,想来必是出身不凡的哪位皇亲,再根据年龄推算,江漓心中已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那女孩走着走着就瞧见廊桥中站着的人,她抱着过去问问的心态提着裙子,几步跨上石阶:“你们两个,有瞧见……”
女孩落目到江漓身上,当场一怔,随即就控制不住自己“哇”的大叫一声,两只眼睛闪闪发光,好像瞧见了什么稀世珍宝:“这位姐姐,你生的好美啊!”
江漓:“……”
郁台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噎死,一时间竟不知该先行礼还是该先解释一下江漓的性别。这时,后方跟着的奴仆也陆陆续续赶来了,领头的是个身着便服的太监,瞧见女孩一身泥泞的模样吓得脸都青了,慌慌张张的跑过去道:“哎呦我的小祖宗哟,您可得保重玉体啊,这要是伤了碰了的,太后娘娘不得剥了奴才的皮啊!”
女孩不以为然的眨眨大眼睛,笑呵呵的安慰道:“有本宫在,母后不会对你们怎样的,放心放心。”
江漓心中已经明了,便朝那女孩躬身道:“草民见过长公主殿下。”
“咦?”安平长公主狐疑的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这嗓音清润温雅却并不女气,长公主顿时张大樱桃小嘴,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道:“真是失礼,原来你是男子,是本宫眼拙了,勿怪勿怪。”
明明贵为长公主,却丝毫没有架子。平易近人,谦和有礼,这点倒是跟顾锦知像极了。也难怪,毕竟她是顾锦知的同胞亲妹,近朱者赤,从小受顾锦知的熏陶,也就不奇怪了。
郁台忙上前一步为安平长公主做介绍:“这位是江漓江公子,是殿下邀请来府上的贵客。”
“江漓?”安平长公主眼含惊奇,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我王兄经常提起的那个江公子,他说你弹得一手好琴,且霞姿月韵,气若穆如清风,心如冰壶秋月。王兄说的甚是欢喜,倒是让本宫大为好奇,今日得见,公子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王兄非但所言不虚,反而说少了呢。”
江漓对这天真烂漫的童颜展露淡淡一笑:“承蒙长公主谬赞,草民愧不敢当。”
“连王兄都免了你自称草民,到我这个当妹妹的面前也不必草民来草民去的了。”安平长公主说完这话,垫着脚尖朝四周望了望:“江公子可看见花生了?那是一只有着彩色羽毛的鹦鹉。”
江漓:“未曾见过。”
安平长公主漂亮的大眼睛里露出失望的颜色:“诶,那鸟儿有灵性的很。我本想送与王兄,他整天待在府里,有这么一只鹦鹉给他解解闷也好。”
江漓听得这话,不由得出言安慰道:“若是长公主从小养的,必不会飞远。”
“巧了,还真不是自小养的。”安平长公主泄气的耸耸肩膀:“它呢,是突然飞到皇宫里。见它长得漂亮,宫女就把它捉了送我开心。我见它翅膀染血,怕是有伤在身,便细心照顾,一晃就是三年。”
江漓望去悠悠蓝天,轻语道:“三年时光,若真是有灵性的鸟儿,必已认你为主。长公主莫急,它会回来的。”
话音刚落,只见远处茂密的树林里闪过一个缤纷的身影,安平长公主眼神凌厉,瞬间瞧见那是落在枝头上梳理毛发的花生,当场大叫道:“在那儿!”
宫女太监反应极快,立马张罗着人手拿捕蝶网去捉。安平长公主也站不住了,急着朝手下吩咐:“轻点轻点,千万别伤了它!”
宫女太监手忙脚乱,既要防止鹦鹉再飞,又要保证不伤及鹦鹉一根羽毛,忙得满头大汗人仰马翻不说,鹦鹉都在林间飞了个来回了。等它重新落回枝头仰望蓝天祥云之时,对百丈之下的宫女太监露出王之鄙视脸。再扭过头之时,目光落去廊桥,鹦鹉却猛地一怔,它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骤然展翅高飞,笔直冲入廊桥。
“回来啦!”安平长公主兴奋不已,作势要伸手去接。不料那鹦鹉竟从她身边穿越而过,直直的飞到后方江漓面前,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鹦鹉双爪轻盈盈的落在江漓肩头,满脸的惬意。
郁台:“……”
安平长公主:“……”
这,连鹦鹉也看脸?倾倒在江漓的盛世美颜下了?
“它是花生?”全场最镇定的当属江漓了,他伸手将鹦鹉从肩头取下,捧在手中瞧了几眼这浑身彩羽,精神活泼的鹦鹉鸟。
长公主有点懵:“是啊,没想到它……居然跟江公子这么亲。它明明很高傲的,连皇兄逗它它都不理。”
鹦鹉在江漓如玉的掌心蹦蹦跳跳,异常欢喜,偶尔忽闪忽闪翅膀,却并不是要飞走,反而像是在跟江漓打招呼一般。蓦地,它张大嘴巴,吐出既熟悉又陌生的话:“公子又被打啦,老爷又生气啦。”
江漓柔若羽翼的眸光瞬间凝固。面色如霜,眸中闪烁着既震惊又惶恐的暗光。他不顾周遭诧异的视线,一手握着鹦鹉,一手去抬高它的小脑袋,看见了脖颈下那罕见的粉白黑三色掺杂的羽毛。
江漓心中暗惊:“你是睡呆?”
鹦鹉好似听懂了什么,一边忽闪着翅膀一边高声叫道:“公子,公子……”
真的是它!
年幼之时,由娘家表兄丁左送来的稀罕玩意,一只聪明伶俐的鹦鹉,学舌很快,有灵性,特亲人。然而,小小的江家公子啥也没感觉到。这玩意根本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再不然就是发呆,怎么逗它都不理人,不是故作高冷,那就绝对是个脑残。
“爱吃爱睡爱发呆,那就叫睡呆好了。”小公子赌气赐了个更脑残的名。
为此,睡呆为了报复,开始好的不学就学坏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公子又被打啦,老爷又生气啦。
公子闯祸啦,老爷快来。
公子是睡呆,公子睡,公子呆。
至此,江家公子每天又有了新的事可做——吃饭睡觉揍睡呆!
整个江府,百来亩地,庞大规模堪比亲王府,前院后院到处窜,上天下地抓睡呆。若是一般的丫鬟奴仆也就罢了,哪怕是从小立志当将军但实力不咋地的丁左也好,只要睡呆展翅高飞,这群渺小的人类只能仰脖干看着。可偏偏是那个宛如窜天猴一般的江家小公子,一阵风似的就能跟睡呆在空中看齐,再一阵风似的,睡呆已经落入人家魔掌了。
回忆如潮水滚滚而来,江家灭门,鸡犬不留,没想到这只让他又爱又恨的死鸟居然逃出生天了。明明是禽类一只,可如今得见,居然有种患难与共的悲伤之情涌上心头。
“锦婳。”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江漓的回忆,他转头看去莲池畔,原来是顾锦知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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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互怼!》
江宁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皇子,身边有个被他当狗使唤的小伴读。
江宁信任他,爱护他,直到有一天,父母兄弟皆死于小伴读之手,国破家亡,江宁看清了小伴读的真面目。
在绝望与背叛的双重打击下,江宁自杀了,虽然他立马又后悔了,好在,他重生了。
高贵冷艳外表软萌小白兔内在凶残大灰狼受VS你怼我我就怼你的口不对心攻
第18章 国舅
“王兄。”安平长公主兴高采烈的挥手。小太监提来笼子,江漓便把鹦鹉递了过去。
“我来送鹦鹉给王兄玩儿,没想到它图自由竟飞走不肯回来,多亏了江公子呢。倒是江公子……”安平长公主朝江漓看去:“好像跟花生认识的样子。”
江漓平淡回应:“不瞒长公主,之前确实也养过这只鸟,只是后来因家中变故,它就飞走了。”
“如此说来,当真有缘。”安平长公主显得很是兴奋:“难怪它与你这般亲。”
江漓垂目浅笑,宛如那被微风掀起的水中涟漪,牵动了顾锦知心中琴弦,他顿时忍不住问道:“那小漓儿可是喜爱这只鹦鹉?若喜欢,那本王将这……”
“殿下厚爱。”江漓一听便懂顾锦知想要说什么,“只是,这鹦鹉是长公主特意送与殿下的礼物,怎可转手赠与他人。”
顾锦知愣了愣,看向一边脸色并无不妥的安平,心中便没顾忌那么多:“本王说了,只要小漓儿喜欢,什么都可以给你。再说,你本是他的第一任主人,将它还给你也说得通。”
江漓轻轻摇头:“还是算了,跟着我在外面风风雨雨,哪有在王府安乐。有殿下照料,也是它的福气。”
顾锦知的心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说不上疼,但酥酥麻麻的极不舒服。望着江漓淡漠清冷的面容,回忆那句话,他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你可以不再外面风风雨雨,你的鹦鹉能住王府,你也能”这样的话。
顾锦知心里这么想,嘴上也就忍不住想说。可话在临出口之前,被安平长公主挡了回去。
“江公子说的也有道理啊,那……江公子不妨常来,什么时候想花生了,江公子就来我王兄的府上看它,如何?”安平长公主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顾锦知。
顾锦知:“……”
锦婳啊锦婳,你真是个人才!
为了看鹦鹉,那势必得隔三差五的来王府溜达!
“好。”顾锦知喜形于色,“小漓儿尽管来,白天晚上都没关系,任何时辰都可以,本王待会儿就知会全府上下,今后小漓儿可自由出入我舒亲王府。”
安平长公主笑的天真无邪。郁台……仿佛搞懂了什么,笑的有些小阴险。
时近晌午,三人用过午膳。长公主爱玩,在内室换了身淡紫色衣裙,一路迈着愉快的小步子回到前厅,抓了盘中一块核桃糕吃,笑盈盈地说道:“我来时听笙儿说,国舅新得了一副名画,笙儿急忙出宫去看了。王兄,府中憋闷,不如咱们也去瞧瞧热闹吧。”
安平长公主想起一旁坐的江漓,忙补充了一句:“江公子也一起去,如何?”
江漓放下手中杯盏,道:“我终究只是一名乐师,前去地位尊贵的国舅府,怕是不妥。”
顾锦知皱眉:“小漓儿又说这种话,你连本王的王府都来的,国舅府又有何去不得的?再说国舅一向温和,最喜文人雅客,像小漓儿这样高风亮节,虚怀若谷之人,他想结识都来不及呢。”
江漓正欲再言,安平长公主已经等不及要起身了,立即吩咐下人去备好马车,自己先风风火火的钻车里等着。
一行三人上路,因路途遥远,街上行人又多,晃晃悠悠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到。
当今太后的亲弟弟,皇帝的亲舅舅,魏国舅的府邸虽比不上王府那般庄严气派,却也有独特的肃穆弥漫其中。三人先后下了马车,安平长公主跑的最快,抢在通报的家奴前头进了院,正撞上抄手游廊内走过来的顾云笙。俩人都是哎呦一声,小公主体弱个头小,被撞得往后跌了几步,好在后头太监跟得近及时搀住,不然这长公主非得摔个四脚朝天不可。
这可吓坏了顾小皇子,忙躬身赔不是:“是云笙毛躁,安平姑母可还好?”
“哎,不怪你不怪你,是我自己走得急。”安平长公主呵呵傻笑。她与当今皇帝的长子昭郡王不过差两岁,俩人年龄相仿,小时候可没少打架。对,没少撕!
顾云笙年十二,五六岁的时候对这个才三岁的所谓姑母很是不屑,拿她当小毛孩欺负,各种无视所谓的姑侄辈分。随着年龄增长也渐渐懂事了,开始一口一个姑母的叫。
见安平长公主确实无碍,顾云笙松了口气,又瞧见后方跟上来的顾锦知,展露笑颜,行礼道:“王叔,中秋家宴一别,身子可安好?”
“好着呢。”顾锦知在顾云笙脑袋上胡撸一把,见顾云笙将好奇的视线投向身后,便温声介绍说:“这位是我的好友,江漓。”
既是王叔带来的人,自然要敬重。顾云笙收起那份嬉皮笑脸,恭声施礼:“江公子。”
江漓欠身作为回礼,安平长公主可等不及了,拉着顾云笙问道:“你可见着国舅爷新淘来的名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