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不起,超凶 第12章

  顾锦知听这话,心底突生一个念头,漂亮的眼中闪过一道狡猾的精光。他唉声叹气,用汤匙盛着苦不拉几的汤药往嘴里送了口,悲叹道:“本王这一病啊,又得被那周苦瓜困在府中十天半月。我若是不听,他就会拿禀告太后来威胁本王,所以本王不得不听。这待在府里好生无聊,出到院中,就是四四方方的天。哎,但是有小漓儿在就不一样了,小漓儿能带给本王无限欢乐。”

  江漓眸光微转,没有应答。

  “哎!”顾锦知见此状,叹气的声音加大一倍,一副深闺怨妇的模样道:“可惜啊,小漓儿得回去湘雪阁。本王虽是个亲王,却半点都舍不得小漓儿受委屈。既想小漓儿在身边陪着,又不忍强迫。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江漓转眸落去别处。

  顾锦知打量他一成不变的脸色,索性放飞自我:“小漓儿,你们湘雪阁有多余的单间没?就在你房间隔壁,本王要搬过去住。”

  江漓:“……”

  “殿下别再胡言乱语了。”一直从容不迫淡定自如的江漓突然感到无可奈何,对顾锦知这种既不软也不硬的死缠烂打方式着实没辙。又看他眼光清澈,双瞳炯炯有神且满怀期待的模样,居然有点心软,鬼使神差的就点头答应了:“殿下此番都是因我而起,别说留在府中陪伴您康复,就算以命相还也是应该的。”

  “什么以命相还?”顾锦知脸色一变,严肃而坚定:“小漓儿要好好地,知道吗?”

  江漓望着他,轻点头。顾锦知喜笑颜开,“那听你的意思,是愿意在我府中多留几日了?”

  “听周大夫的意思,殿下只需静养三至五天便可康复。”江漓回眸,露出极为清浅的一笑:“难道殿下预备修养三五个月,才舍得康复不成?”

  舍得两个字,故意加重语气。

  “……”顾锦知有种被抓包的尴尬感,但很快就脸不红心不臊的嘿嘿笑,语气却有些生硬:“周苦瓜真是个好大夫啊!好,大,夫!”

  在王府住了两天,江漓被顾锦知安排在了新雨楼。郁台想必是奉了顾锦知的命,脚前脚后伺候着,逮到机会就介绍一下王府内的建筑构造,并将新雨楼夸得天花乱坠,到了晚上观赏明月繁星有多美多美之类的。然而老天不给面子,在王府这两日除了阴天就是多云,别说赏月了,夜空中灰蒙蒙的一片,星星都没几颗。

  郁台好生郁闷,直骂老天爷没眼力见儿。

  是夜,顾锦知来了兴致,在晚膳后邀请江漓手谈。二人棋逢对手,你来我往排兵布阵,多半个时辰过去才分出胜负。顾锦知棋艺上佳,胜了半子。而一旁候着的郁台早就看的哈气连天,昏昏欲睡了。

  “殿下棋艺超群,江漓心服口服。”

  顾锦知轻抿了口茶:“只赢了半个子,是本王险胜才对。”

  江漓望着棋盘上的布局,自嘲一笑: “是殿下不想我输的太难看,故意相让吧。”

  “是小漓儿的棋风变化多端,诡异莫测,把本王绕进来又踢出去。跟你对弈,稍微有一点松懈那就要满盘皆输,被杀的片甲不留了。”

  所以他能赢,可见心思之缜密,注意力之集中,不可谓不震惊。江漓暗自深深感叹,面上依旧云淡风轻。

  戌时一更,天色已晚。离开顾锦知的寝殿,江漓一路回到新雨楼。在穿过垂花门之时,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骂声。江漓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在花丛后方,管家正气急败坏的教训一个丫鬟。江漓一眼认出,正是那天在顾锦知寝殿前摔倒,又被周大夫训的眼泪吧差的小丫头。

  “小荷啊小荷,我说你怎么那么笨,这点事儿都做不到。能不能行了,不行趁早走人。”

  小丫鬟抽泣的说:“我能行我能行,这些我马上就收拾好,您别生气。”

  “别再毛手毛脚的了,你以后就做些洗衣扫地的粗活吧,像是端茶递水这种事情你别干了,简直越帮越忙。”

  “是是是。”

  管家叹了声气,转身走出两步,正好看见站在垂花门处的江漓,他忙躬身迎过去道:“江公子,这么晚了还没歇息呢?”

  江漓看了眼那边抹眼泪的小荷,“她做错事了?”

  一提起这个管家就气不打一处来: “老奴当管家二十几年,就没见过如此愚笨的丫鬟。”

  江漓若有所想:“听管家的意思,她是新来的?”

  “说新不新说旧不旧,来王府做事也有一年多了。人倒也虚心懂事,可就是手脚笨拙,添了不少麻烦。若不是看她孤女一个无依无靠……哎,慢慢教吧。只要不给王爷添麻烦,不让王爷操心就成。”管家面色忧愁,拱手为礼:“若公子无其他吩咐,老奴就去忙了。”

  “管家慢走。”江漓谦声,目视着管家叫上那哭哭啼啼的小荷走远。自己又在原地站了片刻,回到新雨楼。

  王府内夜深人静,江漓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功夫就入眠了,往日的经历再次通过梦境清晰无比的展现在面前。

  那一年那一月,父亲病了,据他说是连日奔波在外,劳累过度生了病。府中奴仆都极为焦虑,母亲更是彻夜衣不解带的侍疾在旁。

  突然有一天,府中来了位客人。这位客人着玄色长袍,梳着简单发髻,虽然衣饰并不华贵,但那与生俱来的威仪气势叫人不能小觑。身如玉树,目似星光,他不需多做什么,更不需多说言语,只要静静地站在那里,便已散发出震慑天下的王者之气。

  全府上下皆因他的到来而严谨恭敬,母亲更是搀扶着病重父亲跪倒在地,对他行了君主大礼。

  “您是皇帝陛下?”小珺歌难以置信,他瞧见了男子玄色长袍下若隐若现的明黄龙袍。让他震惊的不是面前之人为大禹天子,而是这位九五之尊,居然屈身降贵的亲自前往江府探望江茗。

  臣子病重,皇帝亲自过往府中探病,这简直是前所未闻。

  “你父亲病重,朕不放心,来看看他。你……可是江爱卿的独子,珺歌?”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早上要赶飞机了嘿嘿~最讨厌出门了,累得慌^_^

第22章 三年前

  “正是臣子。”

  嘉正帝上下打量着这位江家小公子,甚是惊奇:“人人都说九枢首领江大人的独子天生体弱,久居病榻。同朕的二皇子一样,是个娇生惯养的命。但就朕今日看你,朝气蓬勃,气宇轩昂,实在不像是病弱之体。”

  小公子欲言又止,想起父亲再三嘱咐,垂下眼帘没说话。

  嘉正帝欣然一笑:“不愧是江爱卿的儿子,果然是气质超凡,霞明玉映。”

  嘉正帝说着这话,伸手按了下小公子的肩膀,更觉稀奇:“都说你病肤弱体,可朕瞧着你身子骨硬朗得很啊。来!”嘉正帝随手捡起地上一节断裂的梅花枝。

  “跟朕过过招。”

  “陛下,小民……”

  “你不用紧张,只是比划两下而已。再者说……”嘉正帝的语气微顿,周遭的气氛霎时僵住,他的语气并不严厉,却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压力:“你也不必装了,朕虽然年纪大了,但不糊涂。你是体弱还是身强,朕一看便知。”

  “小民不敢欺瞒皇上,但是……比划两下也不行。皇上是天子,小民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跟皇上打闹。这等大不敬之事,不可做。”

  “朕让你做,恕你无罪。”

  “那也不行。”

  嘉正帝许久未言,紧盯着面前这个倔强的小公子,吓得后方太监们都屏息凝神,生怕触动天子之怒。

  突然,嘉正帝笑了,不是微笑,而是仰天大笑。

  “好啊,江爱卿教育的好啊。你比朕的二皇子还要年幼,却比他懂事多了,朕甚是欢喜。” 嘉正帝喜形于色,说道:“ 儒家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你必然懂得。朕见你身骨硬朗,骑射可有学啊?”

  小公子点头,嘉正帝笑得更欢了,立即命人去准备弓箭,指着远方梅林丛中,前些日子堆积的雪人:“以那雪人为靶心,可好?”

  “好。”年轻的小公子再无顾忌,弓箭拿上手,对准百米之外的目标,毫不费力的拉弓射箭。一剑冲天破云,穿透雪人头颅而过。

  “好!”嘉正帝高呼一声,大力鼓起掌来。炯炯有神的目光中闪过一道异彩,他望着少年说:“好孩子,你可知道九枢啊?”

  “知道一些。”小公子不疑有他,只管实话实说。

  嘉正帝又问:“那你觉得九枢好不好?”

  “既是父亲任职的地方,又是皇帝陛下亲自所建,自然是好的。”

  “对,是朕一手创建的。九枢是朕的眼睛,也是朕的暗剑,朕只会将这把剑交给最信任的人。”

  “是父亲?”

  “当然。”嘉正帝目光柔和,接过太监递来的□□,一边对准目标,一边轻声问道:“珺歌,你想不想做朕最信任的人,想不想握紧朕的暗剑?”

  利箭出鞘,带着可穿甲碎石的冲力笔直朝雪人射去。就在这时,一只七彩羽翼的鸟儿从天空飞入梅林,正撞在嘉正帝利箭之下。

  “睡呆!”江珺歌大惊失色,随手抓了地上一捧白雪在掌心捏成雪球,双指如电厉射出。仅在刹那之间,雪球爆开,而那支闪着寒芒的利箭也“啪”的一声段成两截。

  短短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那只鹦鹉受到惊吓,飞啊飞啊的直往远处屋顶上逃。

  “珺歌,你在做什么!”

  蓦然传来的厉喝声,让他吓出了一身冷汗,是父亲来了。

  父亲尚在病中,精神颓然,可此时的他却是勃然大怒,头爆青筋,浑身都在颤抖。他走过来,先是跪拜了嘉正帝:“皇上,犬子顽皮淘气,惊扰圣驾,万望赎罪。”

  “快起来,这本就是朕提议的,谈何惊扰。反而……”嘉正帝微眯凤眼,唇角勾起诡谲的笑意:“珺歌的武艺简直令朕惊叹。竟能以飞雪将利箭击断,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高深的修为。将来只怕无需任何媒介,只要一道隔空煞气便可将百米之外的目标碾成齑粉。”

  “皇上实在太抬举犬子了,他其实……”

  “江爱卿,你觉得……让珺歌接替你成为九枢的下一任首领,如何?”

  之后的对话,他听不到了,因为他的人已经被怒气勃勃的父亲吩咐管家带走了。虽然他纳闷的很,自己哪儿去了?根本没错啊,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公子又被打啦,老爷又生气啦。”

  “……”

  那只死鸟,真应该让皇上一箭射死它算了!

  嘉正帝走了,他也被带到了父亲的书房跪着。

  “为父说过多少次,只许你习武不许你露武。结果呢,你把为父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是吗?”父亲虽然严厉,但很少这么发火过,连站在门外的母亲都被吓着了。

  而他不会惧怕,只会觉得委屈:“既然不许孩儿露武,那何必习武呢!”

  “那是为父看你骨骼清奇,是天生习武的好苗子,不想白白浪费了你这天赋,再加上……”父亲的语气一僵,本就苍白的面色更是毫无血色了:“为父的身份,在外得罪了很多人。为以防江湖乃至朝廷中人的报复,为父许你习武,若有意外,你既能保住自己,又能护得你母亲周全。若无意外,人人都以为你软弱可欺,不足为惧,便不会再你身上下杀手。我想以此来保护你,你懂吗?”

  “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实在太令我失望了。你非但在人面前露武,还叫皇帝陛下看见了。他现在对你是寄予厚望,如获珍宝,一心想把你培养成下一任九枢首领。九枢是什么,是淌着鲜血走下去的组织。”

  “可是,如若不然,表兄送的鹦鹉就死了。再说了,若孩儿故意扯谎,岂非欺君?”

  “不许顶嘴!”

  他低垂下头,面对盛怒之下的父亲,只好咬紧牙关不再狡辩。看他如此这般,父亲心软了,胸中那股怒火爆发出去,剩下的也只有无奈和空虚。

  “孩子,你真的理解为父吗?不追名不逐利,只愿你安度此生,承欢膝下。为父已经造孽太多,江家已经树敌无数,你的双手是干净的,没有沾染过一丝一毫的鲜血。罢了,说这些你也不懂。”

  “父亲……”

  “去祠堂跪着。”

  父亲声色俱厉,如若不是他尚在病中,只怕这回不仅仅是罚跪,还要被暴揍一番才肯罢休。

  虽然从头到尾年幼的江珺歌都没觉得自己哪错了,就算在父亲眼里是犯了错,但也不至于发那么大的火,让他从白天一早跪到深夜三更。母亲多次去求情,父亲理都不理,半点口不松,大有一种把这破儿子膝盖跪烂才好的架势。

  “公子睡,公子呆,公子是睡呆。”

  ”……“

  真想活活掐死它!

  第二日一早,清烟兴高采烈的跑来说老爷让起来了。跪了一天一夜,他险些起不来。这次父亲是真的恼火了,让他跪了这么久不说,还派人在门口看着,一方面阻止母亲或是清烟来送饭,一方面监视他有没有偷懒,例如到了晚上以跪坐的姿势减少膝盖负担。

  总之,这一天一宿是滴水未进,再加上正跪在祠堂前,膝盖又青又紫暂且不说,要清烟搀着才好不容易站起来,腿麻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越想这些越觉得不服,年轻气盛,连母亲叫人送来的东西也没胃口吃,胡乱在膝盖上抹了点药,收拾东西就走。

  “清烟,不必知会父亲,我出去玩儿两天。”他任性的翻身上马,瞧见远处屋檐上梳理毛发的睡呆,气不打一处来:“不用管它,让它饿死算了。”

  “公子。”清烟一脸为难,“您要到哪里去啊,这几日连天降雪,实在不是适合出游的季节。再说,老爷跟夫人会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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