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崧横他一眼:“没你的事,闭嘴!”分神之际,袁峥已跃离他的攻击范围。
欲再追击,帐帘刷地掀起,司擅等安疆王近侍和同样满身是雪的陆光宗冲了进来,一拥而上拦住岳崧。陆光宗甚至从身后拦腰抱住了岳崧哀求:“岳副帅别冲动,有话慢慢说。”
司擅乘机下了岳崧的佩刀,看一眼板着脸,面无表情的安疆王,喝令侍卫们统统出去:“方才王爷和岳副帅是在切磋功夫,谁敢造谣生事,一律军法处置!”
“是!”众侍卫看王爷并无异议,大声答应了退出帐外。
刚才的阵式令岳崧稍微冷静了一些,不再挣扎。陆光宗也放了手,想和司擅一起出帐,被袁峥叫住:“阿擅,陆光宗,你们俩留下。”
“是!”两人退到帐口,一边一个守着,司擅手里还抓着岳崧的刀。
两位元帅相互瞪着,看样子都气得不轻。袁岳左右看看,先扶起一张刚才两人打斗时踢翻在地的椅子,再去案上倒了杯热茶双手递给岳崧:“崧哥,看你一身的雪,喝口热的消消气,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不渴!”岳崧没接,牙关紧咬依然瞪着面前的袁峥,弄得袁岳十分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讪讪地退到哥哥身边。袁峥的火登时又窜了起来:“他不喝我喝!”夺过杯子一饮而尽。
安疆王面沉似水:“岳崧,你擅闯帅帐,以下犯上,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休怪本王不讲情面!还有,什么叫见色忘义,我强抢民女还是淫人妻女了?”
“没有也差不多了!”
除了和岳崧一起赶来的陆光宗,其他三人听了这句简直都要跳起来,袁岳和司擅更是倒吸一口冷气。
袁峥拳头握得死紧:“你把话说明白点!”
岳崧冷笑一声:“你明知道我和悠然两情相悦,马上就要娶她进门,你竟仗势欺人要纳她为妾!”
“你胡说些什么!”袁峥怒不可遏,“我对悠然从来没做过逾矩之事,连玩笑都不开,更没把她当下人看!”
“难道我会用这种事来冤枉你?老王妃请了算命先生给你和悠然合了八字,安疆王府洒扫庭院布置新房,热闹喜庆着呢,就等你回去拜堂了!”
“这不可能!我娘从来没提过这事!”
“我会拿这种事骗你不成?不信你问陆光宗!”
袁峥又惊又怒地看向门口站着的人,陆光宗不敢与他对视,点了点头不吱声。袁峥这下子终于愣住,好半天才醒过来,试图对着直喘粗气的岳崧解释:“不会的,一定有误会……”却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急得脸色都变了。
司擅和袁岳也震惊不已,面面相觑。岳崧看着明显失态的袁峥,愤怒中也生出了一丝疑惑。就听袁峥大声问道:“高凌呢?高凌怎么样了?”声音里带着急切和惶恐。
岳崧冷静一些了:“不知道,应该在衙门里,和沈捷廷在一起吧,我大清早出城的时候见石小四正在府门口套马车。”
袁峥冷汗渗出:这么大的事,娘竟然都不问一下自己的意思便自作主张,高凌会怎么想?此事可大可小,袁峥越想越心惊,恨不得立刻飞回王府。深呼吸了两次对岳崧保证:“这事儿我真的不知道,不过你尽管放心,我一定给你个交代就是!”吩咐司擅,“叫佟国柱来。”
很快,飞虎将军奉命而来。安疆王把军务交待给他,让他暂时接管大营事务,然后带着袁岳和岳崧飞马往回赶,司擅和陆光宗也紧随其后。袁峥平时甚是爱惜战马,今日心急如焚,不时抽胯下坐骑一鞭子。
看他凝重的脸色,其他人俱都噤不敢言。跑了小半个时辰,袁岳忽然想起一事,大声喊道:“哥,你别急,给你纳妾也许不是娘的意思,而是高凌自己要这么做!”
袁峥猛地勒住缰绳,汗血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袁峥瞪向弟弟:“你说什么?”
袁岳被他的神情吓得一缩脖子:“哥,前几天你不在的时候,高凌向我打听过悠然的身世,还说她身家清白,敏慧灵俐,随便嫁个人太可惜了,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来……”
袁峥猛然想起这些日子来高凌的各种反常,尤其是情绪不对,莫非真是他在乱点鸳鸯谱?越想越有可能,禁不住皱眉:“胡闹!”
岳崧冷冷开口:“你打算怎么办?”
袁峥火往上撞:“我今天回去,无论如何帮你解决终生大事就是!至于你娘那儿……阿擅,三三,你们俩现在去找韦叔,请他速来王府一趟,给岳副帅说媒。”
“好,我们马上去。”
看两人走远,袁峥长吐一口气,放低了声音:“岳崧,如果真是高凌的主意,你也别见怪,好吗?”
“属下不敢。”岳崧想起自己母子曾多次无意中得罪高凌,实在忐忑难安。
袁峥苦笑:“他不知道你和悠然之间的事,否则绝不会这么做。”
“他真的不知道?”岳崧脸上疑惑,心中已是信了大半。
袁峥没好气:“你和悠然的事,没成之前不要告诉任何人,这话是不是你说的?而且秦氏弄权,他担心母妃的安危,心情一直不好,这阵子天冷,老毛病也在犯,你们又保密得好,他哪来那么多心思察觉?”
岳崧哑然,默默地跟在袁峥马后往回疾驰。到王府门前,天已擦黑。袁峥下马,对欲跟进来的岳崧说道:“你先回侯府,我得先处理一下家务,事情解决了马上通知你。”
岳崧心绪已基本平静,喃喃道:“那啥,袁峥,我……”
安疆王白他一眼:“你什么你,擅闯帅帐殴打王爷,我先记着帐,留着以后再和你算!”把马鞭往侍卫手里一扔,急步进府,留下岳崧被噎得直翻白眼。
王府里张灯结彩,确实如岳崧所说,一副准备办喜事的样子,不过往来的下人们脸上表情却很奇怪,见了袁峥也是急急避开。荷田居空无一人,管家告诉他:“王爷,殿下大清早就带着尚侍卫和石侍卫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那我娘呢?还有,府里披红挂绿的怎么回事?”
“回王爷的话,”邹管家也皱着眉头,“老夫人倒是在家,她吩咐把府里收拾干净了,好给您纳侧妃,不过好像心情不佳,晚餐都没用。”
“好了,我知道了。”袁峥挥退管家,换了干净衣裳去见母亲。
老王妃的院里气氛更加凝重,下人们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几乎没人敢抬头。悠然红肿了双眼,跪在外殿青砖地上啜泣,韦雁蹲在旁边正小声劝慰着,见袁峥进来,韦大小姐怒目而视,悠然则跪爬几步过来磕头:“王爷,奴婢求您……”
袁峥赶紧阻止:“悠然别这样,有话好说,快起来。”
悠然跪着不动,泪如雨下:“奴婢蒲柳之姿且出身低贱,实在配不上王爷,求您……”
袁峥示意韦雁把她先扶起来:“悠然别急,这是个误会。朋友妻不可欺,更何况我和岳崧是生死兄弟,绝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又转向韦雁,“雁妹妹,麻烦你带悠然先下去休息,我去见娘,噢,对了,阿擅和三三去请韦叔回来给岳崧说媒,最晚明天中午就到了。”
听他这么说,韦雁心头大定,扶着仍抽噎不止的悠然出去,袁峥则进去内殿见母亲。
老王妃靠坐在软榻上,闷闷不乐着,张妈正在给她捶肩。袁峥挥手让她出去,边伺候母亲边问道:“娘,听说您没吃晚饭,怎么了,没胃口?”
老王妃唉声叹气:“阿峥啊,你说悠然这孩子,平时看着挺乖巧的,对你也知冷知热得很,怎么说是宁愿伺候我一辈子也不肯嫁呢?她一个丫头,嫁了你就是亲王侧妃了,任谁都要高看一眼;小凌又是男孩子,她要是生了儿子,将来就是王爷世子,怎么叫人看着倒好像要害她一样!气死我了。”
袁峥坐到母亲身边给她抚背:“娘,您先消消气听我说,悠然是个好姑娘,她关心我们母子,是因为一直记着您的养育之恩呢,您不也说了,她甚至愿意一辈子侍候您吗,又何必非要她进我们袁家的门?”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