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传 第30章

因为,他是我的美人。

司徒祁颢兴奋愉悦地走向那个身影,无所顾忌,短短的几步路是他认为最幸福的时刻,至少此时他还能走向那个人,而这样的机会也许并不多。

他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靠近那人,满脸羞涩地递上一个青色的瓜果,‘美人’笑了,是一种宠溺和渴望的笑容。他明白:他最想寄托感情的是这个有着半张脸丑陋疤痕的异族男子,他是那么清澈纯净,不像他,心机深沉,是个必须无时无刻都提防揣测的同伴或者对手。

秦思,我的爱虽然没有陈天涯那么伟大,但比他更加坦诚,只可惜你从一开始就把我拒绝到了心门之外。

“九王爷终究还是追来了。”司徒祁颢牵着马来到秦思面前,轻笑着说道。

秦思回首望向他,意味深长,“但他最终只能离开。”

“哦?!”司徒祁颢戏谑地笑了,“但愿如此。”

“我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陈天涯站在一旁,低垂着头,略微笨拙紧张地看向秦思。

“怎么了?”秦思抬眼回视着天涯,放缓音调,温柔地问道。

“你在上马车时我发现玄一云看你的眼神流露出一霎那的杀气。”说到这儿,陈天涯疑惑地撇过了头,“他是个很漂亮聪明的人,脾气又好,他的笑容能够让人忘记烦恼忧愁,不应该……,不应该会有那样的眼神……”

秦思看着天涯满脸不解、喃喃自语的样子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天涯,你怎么看玄一云和上官情两个人?”

“玄一云,上官情?”陈天涯皱了皱眉头,“玄一云是个很温暖的人,上官情身上的戾气太重,很危险。”

“哈哈!”秦思听了,禁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天涯,你只看见了表面而已。玄一云,上官情,一个成王,一个败寇。玄一云控制了所有的赢面,一个人在处于优势时他的心胸自然宽广,他可以原谅失败者所犯的一切错误,因为最终他是赢家,这并没有什么好值得歌颂的。相反上官情,他一直处于劣势,路越走越窄,却从来没有做过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事情来,他走的每一步都精密慎重,从大局着想,他是在与自己为敌,无时无刻不在压抑自己的负面情绪,这一点才是难能可贵的。十年,足够把一个人逼疯,入魔,拖着所有人下地狱。”

“我不明白。”陈天涯困惑的看向秦思,不解地问道。

“呵呵,你不用太明白。”一直站在旁边倾听的司徒祁颢禁不住失笑道,“他是在告诉你江湖上以杀人为乐的魔头和以助人为乐的英雄都不过是在满足自己的私欲,只是作为一个是错一个是对。”

“我们说的是两回事。”秦思挑眉看向司徒祁颢。

“一回事:世人的天性。”司徒祁颢纵声大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见牙尖嘴利、斗志昂扬的秦思了,都快忘记温润淡然的气韵下是颗倔强任性的灵魂。他伸出手,一把把秦思揽入怀中,纵身一跃,骑到马上,“还记得你和我赛马的那一次吗?”

“我只记得你喜欢在几丈外嘲笑我。”说着,秦思低头呵呵笑了起来,那轻松自然的笑颜令司徒祁颢目眩神迷,因为至少此时此刻秦思是在他的怀中笑得那么快活。

“陪我一会儿”司徒祁颢紧紧地抱住秦思,一拉缰绳,向树林深处走去。

晌午过后的森林是温暖的,阳光透过树缝照射到林荫道上,减少了密林深处的湿气。司徒祁颢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抱着秦思,马蹄声在林间有韵律般的响起。

“司徒,一直想问你,皇上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位?”秦思放松身体靠在司徒祁颢的怀中,看似柔顺平静,微眯的双眼却折射出冰冷理智的光芒。

“皇上……”司徒祁颢抿嘴笑了笑,没有丝毫迟疑,“他是能够让我甘愿臣服的唯一的君王!”

“可你的作为却不像一个忠贞的臣子。”秦思把头靠在司徒祁颢的胸膛上,懒洋洋地说道。

“英雄难过美人关。”司徒祁颢环住秦思的腰,吊儿郎当、漫不经心地回道。

“那皇上呢,背叛你所谓的‘唯一的君王’?”秦思冷笑了一声,嘲讽地说道。

“我不会背叛皇上,也不会放弃美人。”说着,司徒祁颢用力揽过秦思,让他不得不转头望向自己,“可惜的是美人放弃了我。”

“此话怎讲?”秦思的脸色暗沉下来,从而在两人间形成了一股迫力。

“秦思,你我心知肚明,在你心目中我连陈天涯也比不上。”司徒祁颢的语气斩钉截铁,透着咄咄逼人的控诉。

秦思心下一惊,他熟悉风流闲散的司徒祁颢,了解心狠手辣的司徒祁颢,却从不知道这个人也会有幽怨。日申的强势使他俯视天下,司徒祁颢的强势使他笑傲天下,因为世间没有什么是他在意的,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拴住他的脚步。

“我也只是一个凡人而已。”司徒祁颢似乎看穿了怀中人的心思,苦笑着说道,“有血有肉,有泪有痛,害怕寒冷孤独……”说到这儿,司徒祁颢顿住了,嘴张了张却终是又咽了下去,他的眼看着远方,出现一瞬间的迷惘和脆弱,就在秦思心悸讶异的时候,司徒祁颢的嘴角开始微微上仰,像是一片迷雾慢慢地被掀开一般,先前的幻觉骤然停止了,眼前的男人还是那双精明锐利的眼眸,玩世不恭的笑容。

“秦思,我们回去吧,大家都该启程上路了。”司徒祁颢并没有把目光投注到怀中人的身上,而是撇过头,一拉缰绳,向来时的路走去。

刚才的一切,仿若昙花一现,永远地消失了。不知为何,秦思的心有着些微黯然,淡淡的惆怅……

第二天夕阳落山时大家才赶到聚闲山庄,出来迎接的人都是各门各派的顶梁人物,毕竟这一行人中有两名宗师,一个武林盟主以及‘江湖第一美人’白清婉。

似乎成了惯例,尹苍穹等人一定是人群包围的中心,而秦思、司徒祁颢则是被冷落到了一旁。如意气鼓鼓地噘起了嘴,吉祥站在秦思身后比以往更安静了,司徒祁颢和陈天涯带领尹庄奴仆打理着行装,秦思淡淡地撇了一眼离沧海、冥煌等人,脸上看不出任何意味。

喧闹的焦点唯一少了玄一云的身影,秦思发现尹苍穹的脸色有些苍白,玄一言则是一直冷冷地盯着他,暗含着一股浓烈的杀气,玄一末轻佻风流的笑容消失了,漂亮的眼眸闪烁着令人胆战心惊的阴狠。秦思转过头,静静地跟随着接待的仆人向后院走去,衣袖下的双拳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他没有看错,玄一言和玄一末二人的怒意煞气是冲着他来的,那层暧昧的薄纱终于被捅破了,暗暗较量的对手已经变成了真正的敌人!

来到聚闲山庄三天,舒英贤等人忙着筹备武林大会,接待安排各门各派的住宿休息,司徒祁颢和陈天涯没日没夜地切磋武功,商讨着如何窃取武林盟主之位的大计。

难得空闲,不仅没看到别扭缠人的尹苍穹,连玄一云聒噪的声音也消失了,不知为何,秦思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他想起玄一言露骨的杀气和玄一末阴狠的眼神,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一件大事……

半夜,司徒祁颢和陈天涯相约去了后山比武论剑,舒英贤和白清婉等人在太阳落山后就赶往山脚等候少林方丈和武当掌门一行人。

秦思沐浴更衣后静静地站在窗前,这样清冷的夜晚令他想起一个人,一个深深爱着也逃避着的人。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害怕呆在日申身边,因为他会失控,会疯狂,而离开,他才能平静的感受这份爱恋,继续相思。

就在秦思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时,突然脖颈一痛,眼前一黑,倒地的刹那他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这个香气是……

第三部 第二十三章

当秦思被水泼醒时,如愿看到一袭轻纱白袍,“玄一末,果然是你!”秦思冷冷地看着面前狰狞的脸孔,心中升起一丝畏惧,因为他所处的地方像是一间刑房,中央浓妆艳抹的妇人装扮很熟悉特别,不难猜出她的身份,更何况她身后还站着四名色欲熏心模样的猥琐大汉。

“他就交给你们了,记得割掉他的舌头和挑断手筋。”玄一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秦思,轻蔑地说道。

“还要挑断手筋吗?”妇人有点迟疑,这手不能动还怎么给那些大爷玩啊?!

“他可是文武双全的蛇蝎公子,就算失去了武功还能拿笔,要是让他给跑了,你们就等着被江湖门派和朝廷绞杀吧!”玄一末不耐烦地看着妇人,皱紧了眉头,“这瓶药拿去,记得十日一服!”说到这儿,玄一末得意地回头看向秦思,“这可不是普通的春药,它还能让你上瘾,再也离不开它,也再也离不开小官院和——男人!”

“玄一末!”秦思挣扎着想站起来,奈何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他惊恐地看着那四名摩拳擦掌的大汉淫笑着向他走过来,“我们能先试试吗?听说是江湖上的名人啊!”

“呵呵!”玄一末冷笑了一声,随手解下腰上的酒壶,从瓶里倒出一粒药丸扔进酒壶里,晃了晃,最后来到秦思面前,掰开他的嘴灌了半壶酒进去,“以酒化药,药效更快,也更猛!”说完,玄一末眼中闪烁着冰冷狠毒的光芒,“都是因为你小师弟才那么不开心,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一云借酒消愁!上官情,你算什么东西!在我眼里连狗都不如!”

“哈哈!”秦思看着平时风流自信的玄一末居然露出如此怨毒不齿的表情,不由自主地大笑了起来,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吗?!

“哼!”玄一末甩开狼狈不堪的秦思,轻蔑嘲讽地说道,“你慢慢笑吧,他们会好好调教你,再把你转移到那些乡野的小官院,你这辈子就别指望翻身了!江湖上少了一个上官情,只会大快人心,没有人会在意的。别以为司徒祁颢会来救你,他的性格我们最了解,冷血冷情,过不了两天就把你忘到九霄云外了!”

“吉祥如意呢?你把她们俩怎么样了?”秦思咬紧了牙,握紧拳头,全力平复着自己纷乱的思绪,竭力拖住玄一末,让那些大汉不能靠近自己,暗暗祈求着司徒祁颢早点赶到。不知为什么,他有一种预感,司徒祁颢一定会来的,一定!

“我只是迷晕了她们而已。”说到这儿,玄一末似乎想到什么,讥笑着,“你身边的暗桩还不少,居然有两个武功高强的护卫,只怕在江湖上也算一流高手,可惜面对的敌人是我大师兄!他们现在估计尸骨无存了!”说完,玄一末轻蔑嘲弄地看了一眼秦思,转身,离去,“徐大娘,切记我的吩咐,否则……”

“是!是!是!”妇人一边低头作揖,一边跟着玄一末出了门。

房间内,只剩下狼狈不堪衣衫不整的秦思和四名猥琐兴奋的大汉,他们围住秦思,大笑着渐渐靠拢,当一只陌生汗湿的手掌抚上秦思的脖子时,他紧紧地闭上了双眼,暗暗克制着自己沸腾的怒火。

他要活着,他一定要活着走出这里!玄一末,今日的耻辱他日必将加倍奉还!

‘嗤’的一声,布帛撕裂了,秦思握紧的拳头松开了,指甲插进泥土里,很痛,却没有将要受到的刑罚痛!

肮脏腥臭的气息扑鼻而来,粗糙的手掌,令人作恶的抚摸,鼻子有些酸楚,日申,你在哪里……,如果我放弃了,你会为我心痛吗……,不该离开,不该离开……

就在秦思将要绝望的时候,突然身上的重量减轻了,只听见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缓缓睁开眼,一张熟悉担忧的面孔出现在眼前,秦思想也没想地扑上去,抱住对方的脖子,“司徒……”他的声音有着些微嗯咽,日申保护他太久了,太完美了,让他自不量力地踏入了江湖,这个有着它自己的一套王法、混乱的地方。

“上官情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好……,朕不放心……”

也许季成风说得对,离开了日申,我就不是秦思了。

“没事了……,没事了……”司徒祁颢紧紧地抱住秦思,温柔地安抚道。他的眼扫向地上被劈成两半、肢解的尸体,微微眯了眯,抬手抱住秦思的头,让他靠在自己怀中,背向那一片惨不忍睹的血迹,“没事了……”司徒祁颢喃喃劝慰着,怀中人压抑无声的抽泣像在凌迟他的心一样,突然,他横抱起秦思,站了起来,“我们回家……”他知道自己在语无伦次,只是没有更好的措词了。

司徒祁颢刚把秦思抱上马就发现他全身滚烫得异常,皎洁的月光下,秦思的脸红得像要滴血一样。

“是春药,你送我去最近的妓馆,要找一个经验丰富的女人。”秦思故作不在意地笑了笑,不是普通的春药,是针对娈童小官的禁药。

司徒祁颢听了秦思的话,回想起刚才屋内的情景,眼神暗了暗,并没有说什么。他抱住秦思骑上马,向原郡中心赶去。

烟花柳巷,奢华糜烂。

司徒祁颢抱着秦思飞身跃入一间看起来清雅别致的阁楼,里面娇美恬静的女人惊讶畏惧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在她将要张嘴呼救的时候,司徒祁颢从怀里拿出一锭金子放在桌子上,冷冷地说道,“出去!”

女人疑惑地看了看他,又低头望向那锭金元宝,再转头瞄了一眼司徒祁颢放在床上的身影,心下了然。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拿起桌上的黄金,再也没看眼前英俊潇洒的男人一眼,匆匆转身,离去,关上了门。

屋里的男人青衣锦缎,气势威严,非富即贵,岂是她小小猖女妓馆得罪得起的?

朦胧中,秦思听见关门的声音,他缓缓睁开眼,意外地看见司徒祁颢静默地站在床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最后开始慢慢地解开身上的衣衫……

“你敢!”秦思惊怒地坐起了身,满含警告的双眼瞪视着司徒祁颢。晕红的脸庞,凌乱的衣衫,漂亮的凤眼,无一不在刺激着司徒祁颢已然胀满的欲望,可是他只是轻轻笑了笑,波澜不惊的俊颜透露着冷静理智,他脱下外衫,欺上床头,压在秦思身上,戏谑地说道,“你认为我有什么不敢的?”司徒祁颢低沉暗哑的嗓音撩拨着秦思已经难以克制的渴望,他低下头,撇过脸庞,竭力控制自己颤抖的身体,却抵不住男人禁忌诱惑的气息,“司徒祁颢,你若做了就是死路一条!”

“贪生怕死就不会做皇上的影卫了。”司徒祁颢熟捻地撩开秦思的月白长袍,不急不缓,夜虽然不长,但足够给秦思、给自己留下美好的回忆,这还真得感谢玄一末的歹毒多事!其实命运早已注定了,师傅说的没错,任他如何展翅高飞,也终是逃不过这一劫,宇沉知的预警也不过是多余而已。

司徒祁颢明白,也许这是一时冲动,但他不悔。像他这样的男人纵横天下,野心勃勃,想要的就一定会不择手段地去得到,更何况是心爱之人。

“秦思,你错了,错在不该把我拒之门外,错在不该相信我。从我纳万坤为妾的那一天开始,你就不该放松对我的警惕。”司徒祁颢深情幽怨地注视着秦思,这一刻,他愿意让他最爱的人看清自己的一切,无论是坚强脆弱,执着迷惘,爱怜残忍,还是自私任性……

这就是真正的司徒祁颢,一个凡人,一个笑着接受命运,心却在滴血痛苦的男人。如果可以,谁不愿意去反抗去改变,只是另一个人,他的命定之人从未把他放在心上。

如果我欺骗背叛了你,那也是被逼的,不过只到这里为止,因为我的爱只允许我自私到这里……

司徒祁颢褪下秦思所有的衣衫,温柔地爱抚着这具自己相思已久的身体,他要给秦思最美妙的一夜,不管是不是由于药物的原因,他对秦思的爱只在今晚绽放,肆无忌惮,他会让秦思明白他是一个爱他的普通的男人,没有心机,没有揣摩,没有退缩,没有顾忌,不过凡尘俗事中一份普通的爱恋。

“我知道自己爱上了一个人。他很渺小孱弱,在我眼中就跟蝼蚁一样,轻轻地抬起一只脚就能踩死他,毫不费劲。可就是这样一个卑微的人却撑起了一片天,为他所爱之人,这些人中有他的亲人,朋友,情人,还有那些一心一意追随他的人。他创造了奇迹,改变了命运,尽管换来的是满身的伤痛,而这些伤痛却没有人看见,明白,了解。所有人都认为他理当如此强悍,而我却只想抱住他,让他好好哭一场,好好睡一觉,好好疼他,爱他,因为我懂这些无奈和脆弱……

秦思,我的结局早已注定,你可以怨我恨我,但我还是那句话:不悔。

人的这一生总要留下点值得珍藏的东西,我不要这个天下,舍弃美人,只求忆着这份爱恋,逍遥一世。”

第三部 第二十四章

清晨,当秦思醒来时,他看见窗前那个熟悉的青影,还是和从前一样颀长挺拔,沉稳坦然,他没有让这个天下臣服的气势,却有让这个天下莫可奈何的任性。想到这儿,秦思的嘴角居然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惊觉自己的异样,他苦涩地闭上了眼。

恨与不狠,在昨晚错乱的那一夜,在司徒祁颢仿佛殉礼般的热情爱抚中,在他那番真挚痛苦的话语中,已然模糊了。

无可否认,他早已被所司徒祁颢所吸引,这个自由如风,笑傲天下,快意恩仇的男人。

突然,窗前的青影缓缓转过了身,四目相对,秦思下意识地握紧了身上的被褥,没有预期的尴尬,没有臆想的愧疚,司徒祁颢还是跟从前的他一模一样,卓然自信,风流潇洒,昨晚的一夜在他身上只是留下了些微烟花般的暧昧诱惑和丝丝令人难以察觉的浓情蜜意。

“我们回去吧。”司徒祁颢的嗓音有着几分暗哑,他走到床前,在秦思防备警惕的目光下轻轻地为他穿上外衣。不知为何,秦思感觉对方的眼神复杂专注,他似乎在看每一针每一线,似乎在留意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反应……

清晨的露水湿气在司徒祁颢身上留下了痕迹,布满血丝的双眼有些微红,秦思不太记得昨晚的泪水到底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我们回去吧……”一声叹息后,司徒祁颢毫不犹豫地抱起秦思,他笑了,又是那种藐视天地的张狂笑容。不过此时看在秦思眼里却带着几分凄然绝望,因为他已经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每一条路都有终点,不管你愿不愿意看到。

眼前的朱红门漆和一张张熟悉紧张的面孔让司徒祁颢和秦思全身紧崩,僵直了身体。怀里紧贴的温暖是自己一生的幸福,舍不得放手,却不得不放手,“秦思,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抱着你继续走下去,一生一世……”司徒祁颢淡淡的话语在耳边响起,秦思抬起头,眼前的男人脸上挂着惯有的戏谑笑容,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脆弱,他冷冷地看着面前富丽堂皇的山庄和神色各异的人群,环绕全身的凌然气势仿佛铜墙铁壁一般,没有任何破绽。如果不是刚才沉重的叹息和真挚的话语,秦思几乎认为司徒祁颢是一个没有期望,没有弱点的男人,因为他的强大,因为他的任性,所有想要的他都可以牢牢抓在手里,他没有无奈,没有失望,没有凡人求不得的痛苦……

聚闲山庄的大门前,舒英贤和白清婉的神情是最为凝重的,任谁也看得出司徒二人披散的长发和略微凌乱的衣衫是经历了一夜云雨的证据。离沧海等人讥笑着望向秦思和司徒祁颢,无耻苟合,放在他俩身上再合适不过了,自以为是的掉以轻心让他们忽略了玄一云苍白复杂的脸色以及少林方丈和武当掌门的摇头叹息。

‘唰’的一声,气得涨红了脸的尹苍穹拔出了长剑,不过还没走出一步就被舒英贤按住了手腕,这个平时慷慨仗义的武林盟主此时像变了个人一样,冷如冰峰的寒意,若有若无的杀气,他的眼眸深处蕴含了一层水雾,双手却没有丝毫颤抖。

司徒祁颢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抱着秦思,轻笑着与众人擦肩而过,走进了大门。没有人拦他,不管知情的还是不知情的,因为结局的到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了。

等待,似乎所有的人都静静地在等待。等待中唯一的意外是陈天涯和玄一末。当日自以为大事得逞的玄一末笑得太猖狂,疏忽大意,居然顺手解下腰间的酒壶一仰而尽,他忘了酒壶中早已被自己下了春药。

报应来得太早,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他遇上的人是被司徒祁颢命令来捉拿他的陈天涯,结局如何,可想而知。

天涯愧疚无措的眼神软化了秦思的心,也或者秦思根本无暇顾及这个罪魁祸首。舒英贤留在院子里的时间增多了,而白清婉则是带着澄衣和蓝衣寸步不离地跟在秦思和司徒祁颢身后。没有任何责骂冲突,所有的沉默就好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样。他们在等,等得忠诚;秦思在等,等得矛盾;司徒祁颢也在等,却等得轻松幸福。

“玄一言废了我两个左右手的武功,却也换来了他们后半生平静安逸的生活以及家族的荣誉。”司徒祁颢一边给秦思斟着酒一边轻笑着说道,“还不用被我牵累了,哈哈!”

秦思坐在凉亭的躺椅上,拿起桌上的酒杯,浅浅抿了一口,也许他并不是为司徒的深情所感动,而是摸不清此人的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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