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宇头上布巾早已拿下,一头火红长发随着狂风恣意飞舞。
负手立在柔软树枝上,仰头望着山顶处,隐约可见山顶上零散矗立着白色的宫殿群。
远处看,那宫殿群小巧精致,想起曾经近距离所见的巍峨壮观,铭宇不由一笑。
这宫殿群确实精美绝伦,但这宫殿群的主人更是倾国倾城,想起那美丽女子的一颦一笑,心中柔软。
他考虑着要不要顺路看望佳人,但又想起二十年不曾与她联系,若是见了恐会被扫地出门啊。
叹口气,他不得不承认,比起被拒门外,他更怕女子的眼泪,当下决定直接绕过去逝竹崖。
就在这时,十里外忽有刺耳响动!
夏铭宇武功高深,二十年前的江湖上可与之为敌者至多五人,虽江山代有才人出,这世间能入得他眼的也寥寥无几,十里外的响动对他来说就如耳边蚊鸣,清晰至极。
他直觉这声音熟悉,像是刀剑短接,兵器入肉之神交杂在一起。
纵身向声音传出方向而去,这里已是雪山派地界,敢在此闹事的,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有恃无恐。
既然他已经来到此处,当然要为美人解忧除难。
无声无息的落在事发地点,血腥场面立刻印入眼帘。
只见十来名黑衣人围着四个白衣女子,看地上倒着的尸体,那群黑衣人显然没讨到好,横七竖八的竟一个白衣都没有。
这四名白衣女子想必一路杀了不少黑衣人,却还是被紧紧追着。
眼见又有几个黑衣人倒下,但这四名女子也快到极限,手上动作明显迟钝,本来凌厉的剑法拖拉许多。
铭宇心念只一转,身形隐入树叶中,气沉丹田,长啸一声!
这啸声由深厚内力所发,竟四面回荡,寻不到出处,且针对战团中黑衣人,黑衣人听到这啸声,无不头疼欲裂,双眼模糊,而四名白衣女子却毫发无伤。
十几个黑衣人转瞬晕倒在地,白衣女子互相看了看,眼中露出惊喜,其中一名看似做主的踏前一步对着天空拱手,娇声说:“多谢恩公相助,吾等乃是雪山派弟子,可否请恩公现身一见,好让小女子来日相报。”
铭宇压低声音用内里将话传出:“姑娘无需在意,在下与贵派掌门相识,路过相帮而已。”
那女子听他说与掌门相识,满脸惊讶:“可否请问恩公是何时与掌门相识?恕小女子无礼,掌门从不与江湖中人结识。”
“二十年前旧识而已,在下还有要事,告辞。”说完便欲离开。
却听那女子大声阻止:“恩公请等一等!既然是掌门多年前旧识,那还请恩公再帮帮我们!”
铭宇回头,蹙眉盯着下面女子,觉得事情不大简单,雪山派女子个个清傲,极少求人帮忙,莫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只见那名女子镇定地说:“虽不清恩公身份,但您刚才啸声清亮悠远,潇洒中带着正直,内功是最纯正的道派,且二十年前与掌门相识,您定是最近重出江湖的鬼泣子鬼公子对吗?”
夏铭宇一愣,这女子竟如此厉害,只从他的啸声就听得出内功来历。
他温声说:“正是在下,请姑娘见谅,在下不便现身。”
可那女子竟下一刻就面露悲色:“您可知,您可知……我们掌门,一年前便香消玉殒了……”
听到此话,当真如五雷轰顶,铭宇眼前一片空白!
这怎可能?!怎可能?!!
那个如雪山般清傲的女子,那如雪莲般清艳的女子,竟,竟不在了?!!
他纵身跳下,瞬间来到白衣女子眼前,顾不得礼节,抓住她肩膀就急声问:“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怎的,怎的就不在了?”
那女子初见这一头火发的英俊少年,当下愣住,见他焦急询问,眉眼间尽是悲伤,不由得心里酸痛,落下泪来:“掌门与那逝竹崖崖主决斗,力尽而亡……”
他听了,怔怔的松开女子肩膀,连着后退两步,满眼茫然。
二十年前,他正是恣意妄为之时,听闻雪山派掌门绝艳倾城,却从不将任何男人放在眼里。
于是他一人亲往雪山,偷偷摸摸进入了巍峨壮观的白色宫殿群。
当真是破五关斩六将的来到掌门住所,他爬在墙头,就见那纤细婀娜的身影立在一棵腊梅之下。
女子侧头,柔润的黑发滑过,她脸庞晶莹如玉,比那枝头的雪更白皙。
他看得呆住,脚下一滑,石子滚落惊动女子。
她惊讶回头,那双黑亮的凤眸顿时夺了铭宇全副神魂。
女子有一个好听的名儿——清华。
他这辈子都很少见名字与人这般匹配的,就如那清月之华,傲于世间顶端,倾国倾城。
从那时起,他便整日缠着清华,给她讲笑话,陪她玩耍,清华是高傲的,却也是寂寞的,在他费了一番力气后,终于与他成了知心好友。
他们去那雪峰饮酒赏花,看千年雪莲瞬间绽放,舞剑弄箫,吟诗颂词,活得极为快活。
清华对他说:你真是我见过最傻也最聪明的人,明明觉我好看,却一心只单纯相交,让我连那拒绝的话都无法出口。
清华还对他说:铭宇,你是天空的鹰,看到雪莲的美丽,驻足盘旋,却终将再次飞去,回你的蔚蓝天空。
他如她所言,毫不犹豫的走了。
却再也见不到那清丽身影。
夏铭宇就这么当着四个陌生女子的面,泪湿了脸。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白衣女子轻叹口气:“公子还请节哀,掌门虽去了,却并未后悔,她毕生追求至高武学,最后在比试中去了也是她的心愿,只未能再与公子见上一面,令她很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