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肩头微颤,抬袖擦过脸庞,手顺势将发抓向脑后,顺着风向梳过,竟有着莫名的潇洒与苍凉。
酒葫芦再没回到他腰间,铭宇蹲□,将葫芦小心靠在那冰碑旁,微笑着说:“清华,你最喜欢这葫芦,我将它留下与你做伴儿,你可开心?”
说完,他又看了清华许久,才依依不舍的站起,转身越过藏锋,向雪山宫殿的正门方向而去。
藏锋依旧沉默的看着他,身形随着他的离去而转动,却在下一刻听见他运功传音:“碧落黄泉在扬州张铁匠铺中,程宇恒聂凤已死,托我将消息传与你。”
他依旧不语,见夏铭宇身影消失,动了动,手中黑剑横于面前仔细端详。
左手握住剑柄,右手在剑柄处抹过,将手拿开时乌黑的剑上已然多出两个字:“凤歌。”
语调无波,却带着莫名的轻松,他对这把气势逼人的乌黑长剑说:“此刻起,你便是凤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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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铭宇没有想到,这藏锋竟会如此难缠。
没有声息,没有无礼举动,只是远远的跟着他,他停他也停,他走他也走,他快他也跟着快。
本还急着要去京城八王府接宋挽月,但现在被藏锋跟着走,他要如何去?
总不能带着个陌生人就去老八府上吧,若如此也太危险了。
考虑许久,他试着甩掉藏锋,却次次都不成功。
铭宇躲入一片茂密树林中,见远处藏锋还未进入林内,立刻运起逍遥步狂奔起来!
却不想他奔了一个多时辰晕头转向钻出树林时,就见藏锋在前方,手里拎着那把乌黑长剑,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他狼狈已极,火红的头发上乱七八糟挂着几片绿幽幽的叶子,滑稽的张嘴瞪着藏锋,咬牙切齿的想吞了他。
见藏锋依然不说话,他冷哼一声转身又想进入林子倒回去,却听身后冷不丁冒出一句:“林中有阵,此路不通。”
听到这话,他气得差点厥过去,搞了半天林中有迷魂阵,他只是原地绕了一个时辰又回到原位而已!
再也没忍住,他破口大骂:“你怎么不早说!?”
“你未问我。”藏锋回答的理所当然。
被咽得说不出话,铭宇死死瞪住他,心想:我没问你就不说,还在这等了一个时辰,就为了看我笑话的吧!
心中憋屈,他紧紧闭上嘴,决定再不跟这混蛋说上一句话,甩头就向另一方向而走。
走了大约两个时辰,便见江水滔滔,澎湃之势极为壮观,轰隆隆的惊涛声似能震撼人心。
身为九霄宫弟子,承袭道学思想,此刻伫立江边,倾听浪声滚滚,竟似有顿悟。
微闭双眼,思绪放空,内力随心而转,经脉竟隐有扩大趋势。
他五岁习武,自小练得就是正统道家内功,加上心善人慈,总能在花草鸟虫中得到体悟,所以九霄宫里两百年来都未出过比他更天资聪颖的。
到如今习武三十余载,经脉强度早已不是寻常武林高手可比。
虽如此,其实铭宇已经二十年未有大的进步,他功力基本在年少闯荡时突飞猛进,与各式人物相交,遇上各种江湖风云事,感悟自是特别多,因此思想上与功力上都得到强横锻炼。
也正是那少年时期,他的样貌突然之间不再变化,臻境一入,一世驻颜。
没想到这次出来,遇上惨遭家变的宋挽月,且与她倾心相交,之后看望了老友八王爷,再入雪山得知清华殒命,无名锋上初遇藏锋,到了这滔滔江水边,所有心中感悟一涌而上。
那轰隆隆的涛声宛如明顶之钟,敲响他沉寂许久的思维。
豪迈之情顿生,心中空明,有所顿悟。
看向岸边浮木,伸掌一击,浮木根根飞起,呈竖直方向落于水面,竟因内劲而未被凶猛江水冲走!
他长啸一声,纵身跃起,脚点浮木,如腾空之鹤,飞驰而去!
可吞城灭镇的怒涛丝毫无法阻挠这潇洒的鹤,远远望去,只见他满头红发招摇着飘飞!
藏锋注视着他跃过江面,默默不语,冰蓝眼中却闪烁着异样光芒。
这江本以湍急为特点,过江都是靠的连接两岸的绳索,船夫拉动绳索,将船划过江边。
此时,生长于这里的船夫正拉着一船客人经过。
就见对岸有浮木极快的飞射而过,接着一声长啸传来,有一头火红长发的少年便与他们擦身而过!
一群人惊呼,连忙回头看去,却见少年稳稳当当立上了岸,拍拍身上不曾染上的灰尘,回头就冲这边灿烂一笑。
众人顿时傻了。
那少年边笑边得意,哈哈的声音穿过江水,少年遥遥看向对面,恶狠狠竖起中指!
而且还是两只手同时竖起……
众人傻愣愣的向着他比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男子白衣翻飞,手持黑剑,面如冰霜的凝望对面。
那男子有一双极美又极冷的冰蓝眸子。
男子冰冷的脸孔上突然绽开一抹笑。
犹如昙花乍现,惊呆了一众人,包括那少年。
男子手腕翻转,长剑带着刺耳嗡鸣声横指对岸!
他右手将剑抛起,隐于袖中的左手一抚,长剑破空而出!犹如潜龙出渊,龙鸣震耳!
那把漆黑长剑擦着江边飞驰!男子纵身跳起,身姿飘渺的踩上黑剑,脚尖轻点翻空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