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有一侍者模样的女子出现,躬身行礼。
“他来了?”简简单单三个字,她已料到发生何事。
“是。”侍女也未多言,干脆利落地回答。
倾天下轻叹一声,理理繁复的裙摆,又走出角落,向着大厅而去,嘴边轻轻一句吩咐:“让薇儿去吧。”
侍女躬身行礼,眨眼功夫,人便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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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宫主厅中。
不论是当今江湖上的青年俊秀,还是成名已久的江湖名宿,抑或各大门派德高望重的掌门,在这里你基本都能看到。
除了少林寺已几乎不出现的戒嗔方丈,就连武当掌门清风子道长都已到场。
正当这群武林精英三两成群叙旧客套的时候,侍女从内殿出来,声音柔和却能令全场听见:“宫主到——!”
此话一出,叙旧客套的都转身望去。
只见女子梳着繁复发髻,衣着鲜艳华美,手执玉扇轻掩粉唇,凤眼微翘,带着丝丝不易察觉的媚意,眼神轻扫全场。
只那么不经意的一眼,却能让在场人产生她就是在看着自己的错觉。
倾天下不愧为倾天下,只那么身姿摇曳的一个出现,一个轻轻的眼神,就让在场大多数英雄心中微荡。
场面极为安静,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这女人吸引住,她一步一摇走到厅中央的主坐前,衣袂曳地,华美裙边是精致的金丝刺绣。
缓缓坐下,极为优雅动听的女声响起:“各位武林前辈,英雄豪杰,欢迎来到逍遥宫参加本宫婚宴,请坐。”
众人一一还礼,客套的说着客套话。
武当掌门清风子鹤发童颜,手中拂尘一甩,笑眯眯地道:“这婚姻大事,怎不见逝竹崖的藏锋崖主?”
倾天下侧头望向清风子,见这臭道士双眼锐利,心中冷哼,面上却还是清冷表情:“锋郎喜静,恐不适此种场合,故本宫未让他前来。”
江湖上谁不知这逍遥宫的女人霸道狠毒?听她这么不快的一说,立刻有人附和,说些“宫主真是用情至深,令人羡慕”之类的白痴话。
就当这尴尬局面快要过去时,却冷不丁听见一声冷哼响起!
众人立刻随声望去,却见五六个身穿道服却未扎道髻的年轻男子坐在中间略后的地方。
见众人望来,那站于左边的年轻人双手抱臂,满脸讥讽地道:“呵,我怎么左瞧右瞧,都觉那逝竹崖崖主是被逼婚呢?”
年轻人一头长发嚣张的披散着,衣袍虽是道袍模样,却质地极好,一看便是极品丝绸,颜色更是鲜艳的鹅黄色。
这幅模样,看在江湖上见多识广的众人眼里,不由心中惊叫:“茅山臭道士!”
正当众人惊疑不定时,那五六人中唯一坐着的男子说话了:“莲子,不得胡闹。”
这句话说得极为威严,但见男子表情,却是轻描淡写,摆明了刚才说的不过是废话。
男子四平八稳的坐着,一身漆黑道袍穿的却如龙袍般气势威猛,右手轻轻搭在扶手上,令人一眼便看清他拇指上的玉扳指。
见多识广的人已经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那玉扳指,翠色鲜亮,光华流转,外由腾龙镂金固定,乃是茅山九霄宫宫主的象征——“锦华翠色”!
真没想到,或者说就算想到了还是心中震撼,逍遥宫宫主的婚宴,竟将茅山九霄宫的宫主都引来了!
在江湖上混了超过二十年的,谁不知九霄宫与逍遥宫过节极深,已经到了两看两相厌的地步?
九霄宫宫主道号诚虔子,掌管九霄宫三十余年,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掌门就有什么样的门徒,这确实为至理名言。
任何人初见诚虔子,都觉此人刚毅威严,正气凌然,必是少见的正人君子,却忘了世上有个词叫“道貌岸然”。
茅山道士臭名远扬,什么猥琐龌龊事都曾做过,还不都是在此人默许下行动的?
直至许久以后,江湖上才猛然醒悟这个道理。
诚虔子不同于九霄宫任何人,九霄宫的道士都穿最好的丝绸制成的道袍,且一定要颜色鲜亮招摇嚣张,一头长发从不扎髻,梳着各式发型,披散于肩。
有的形似狂人,潇洒风流,有的形似流氓,猥琐龌龊。
但九霄宫却有个例外,那就是诚虔子。
他从来都将头发一丝不苟的梳成道髻,一身漆黑道袍理得没一丝褶皱。
按理来说,他如此与众不同,不是被同门笑话,就是被排挤,可事实并非如此,那群整日游手好闲猥琐龌龊的臭道士不但不排挤笑话他,还怕他怕得要死。
俗话说得好:想要制得住流氓,你就要比流氓更流氓。
这诚虔子,可谓是臭道士中的臭道士,猥琐中的猥琐,龌龊中的龌龊,流氓中的流氓!
偏偏人家长得那是英武不凡,如帝王般气势威猛,正人君子的不行。
他的师伯,也就是响当当的鬼泣子曾万分痛惜的看着他,连连摇头:衣冠禽兽啊,衣冠禽兽!
倾天下心中狠狠一紧,不由眼中带恨,望向诚虔子。
诚虔子注意到她的目光,也望向她,凌厉的眼眸中让人找不出一丝外溢的情绪。
两人仿佛较劲般对望许久,诚虔子却先行笑起来,拱手道:“宫主大可不必在意我等,我等来此并非为了为难宫主,也非来参加婚宴,只是在下师伯突然离开师门,听说在逍遥宫附近出现,这才来碰碰运气。”
这段话听进知晓诚虔子本性的倾天下耳中,却是另一番意思:老子管你这女人是成亲还是干嘛,但你想动夏铭宇一根汗毛,小心老子让你死得难看。
倾天下面颊一抽,立刻假笑着说:“诚虔子道长恐是得了错误消息,我这又怎会有您师伯行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