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兀杰是滇人,形象与中原人相差甚多,无论如何掩饰,只要出现在城中,必会被天门的人发现。
北堂傲有些奇怪。
如果他们的目的是要报仇,那么抓住言非离后就应该立刻离开,而不是仍然留在这天门的地盘上。
既然他们如此做,必定还另有目的。
那么他也许可以大胆地推测,非离现在应该还活着。
可是这并不能消除北堂傲的不安。
他一刻也等不住,只想赶紧找到言非离。
突然一股气息飘过,北堂傲离开大厅,来到后院的角落,一个身影已经等在那里。
“启禀门主,属下有言将军的消息!”“什么!?”北堂傲立刻喝道:“说!”“属下奉门主之命,监视凌青的行踪,看见他追踪言将军的踪迹至城西民街巷口,与一黑衣人动起手。
后来凌青功力不支,返回分舵报信。
属下本应跟着他回来,却想言将军之事恐怕更为重要,于是擅作主张,随在那个黑衣人身后。”
北堂傲没想到这无心插柳到有意外的收获。
“那黑衣人在何处停脚?”“在城西一处名为留荫的庄园里。”
“……好!凌朱,今晚你便和本座走一趟。”
“小原。”
“别这么叫我!”秋叶原爆喝。
原本清秀的娃娃脸此时有些扭曲。
“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西门越不理他的反抗,上去紧紧抱住他。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如果不是我让凌青带他出去散散心,如果不是为了给我买桃花酥,言将军明天就应该和北堂门主离开了。
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果然,这个死心眼的小傻瓜脑袋里正转着这个念头。
“即使他们今天不出去,即使他们不给你买桃花酥,那个兀杰已经策划了很久,一定也会用其它方法对付言非离的。”
“不!你不懂!是我给了他们机会,都是因为我……”秋叶原说不下去了。
他声音哽咽,泣不成声。
当他看见凌青一身是伤的回来,当他知道言非离不知所踪落入敌人手里,当他看见桌子上已经被击烂不能食用的桃花酥,秋叶原恨不得一头撞死!“别这样!我们会找到言将军的,他不会有事的!”西门越本不会安慰人,此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只知道必须尽快找到言非离,不然这个小傻瓜一定会终身悔恨,不能自拔!秋叶原心中充满不安与懊悔,也顾不得自己是在谁的怀里,发泄似的闷头哭泣了起来。
第37章
秋叶原在西门越怀里大哭一阵,情绪渐渐稳定,突然恢复理智,“突”地一把推开西门,涨红着脸道:“我没事了,你走吧!”“真的没事了吗?”西门越还是有些不放心。
“真的。
你不用管我,现在快些找到言将军才是正事!”“好,那我走了,你别想太多。”
秋叶原点点头,直到西门越的身影消失在院外,才转身回屋。
西门越来到正院大堂,杜生急忙迎了上来。
“西门门主,北堂门主说得到了言将军的消息,刚才急急出门了,给您留下这个。”
西门越接过信笺打开一看,眉头立紧。
看来,事情比想象中的复杂。
这夜晚月昏星暗,预示着明天不是个好天气。
城西郊外的留荫庄黑漆漆的,静寂无声,只有里屋的一盏油灯,隐隐地晃着。
这是一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家庄园。
盛夏时给城里的主子们消暑,秋收时便是忙碌的时刻。
此时八月时节,不上不下,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居住。
一道白色身影大刺刺地出现在阴暗的院落里,好像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一身白衣与夜晚的黑幕是多么不和谐。
那人在院中驻足片刻,走到大门前,突然一脚踹去,将门板踢得粉碎。
“谁啊!什么人!”一个苍老的声音慌慌张张地从里屋跑出来,看见大厅正门的样子,骇了一跳。
“你、你是什么人?你要做什么?”那白衣人冷冷地看着他:“兀杰在哪里?”“什么?”“不要在本座面前装糊涂!兀杰在哪里?”北堂傲倏地期近,一把扼住那老者的脖颈,轻轻松松就将他提了起来。
“说!”“咳咳……我、我不知道……”老者脸色涨得通红,踮起脚尖勉强勾着地面,喉咙尚能呼吸,但说出这几个字已是要命一般。
北堂傲冷笑一声:“看来不用点手段你是不会说了。”
一把将他摔出去,那人跌在墙上又落了下来。
北堂傲出手快如闪电,一连点了他周身几大要穴,劲力贯彻全身,让他苦不堪言。
“啊!”那人痛得大叫。
北堂傲冷冷地看着他,抬起右脚,冲着他的背脊就要踹去。
这一脚下去,那人必定脊椎全碎,此生休已。
“慢着!”身后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北堂傲慢慢回过头去。
来人正是兀杰。
“北堂门主,好久不见!”兀杰笑道。
“本座眼里从未见过你,何来好久之说!”兀杰变色:“北堂门主果然艺高人胆大,竟敢孤身一人闯进我这里。”
他刚才已将周围勘查了一遍,确定只有北堂傲一人。
“兀杰将军胆子也不小呢,竟然明目张胆潜进越国首府,不知所恃为何呢?”兀杰心下一凛,不知他知道了些什么。
突然笑道:“北堂门主来此,不知有何贵干?”“明知故问!”“莫不是为了在下将言将军请来之事?”他特意强调了“请”字。
“他在哪里?”“北堂门主放心,言将军在在下这里过得很好,北堂门主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看看他!”北堂傲双眸微眯,紧紧地盯着他。
兀杰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都说北堂门主百毒不侵,却不知面对我们滇人的安魂散又如何呢?”北堂傲闻言一惊,果觉自己睡意冒起,神志渐渐有些涣散。
“你……”北堂傲努力地抵抗越来越强烈的睡意,可是困倦睡意本是人的正常生理现象,与功力毒素本不相关,如何抵制。
兀杰冷笑道:“为了好好招待北堂门主和言将军,在下可是准备了不少好东西。”
北堂傲身子晃了一晃,终于颓然倒地,昏睡过去。
“你做的好!”本来摊软在地上的那名老者挣扎着爬了起来,吐出一口浓血,跪在地上:“是将军足智多谋,想出将安魂散涂抹在属下衣物上的主意。
不然凭他是什么门主,再怎么狡猾多疑,也是想不到的。”
兀杰没心情听他拍马屁,走到北堂傲面前,用脚一踢,将他反转过来,封了他身上的穴道。
一阵淡淡地冷香从他身上散出。
兀杰皱皱眉。
这么近的细看,更觉得北堂傲俊美非凡。
在昏暗不明的月色照耀下,周身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荧光,肌肤柔亮,沈静的俊容反射出一股奇异的妖艳之色。
兀杰突然觉得有些口干!“把他带走!”一挥手,那名黑衣人出现在身后,与刚才伪装成老者的属下一起粗鲁地将北堂傲抬起来,与兀杰消失在黑夜中。
风过,一个身影随之闪没。
第38章
言非离从药性中醒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
地牢里黑洞洞的,那盏油灯已经燃尽,伸手触摸,灯盏凉冰冰的,可见已熄了一段时辰。
言非离全身无力,手足虚软,脑子还有些晕眩,留着药性后的残余。
大致估算一下时间,恐怕已过了一夜。
勉力爬起身来,言非离仔细观察这个地牢。
除了铁门上的那个小窗,整间屋子可说是密不透风。
除了靠墙简单的木床,旁边还有一个小桌,油灯便放在上面。
一个简陋的茶壶,里面意外的盛着清水。
床头墙上锢着深入墙里的两个铁链,显然是用来锁人的。
只是他们倒没用这个来招呼他。
这样一间周密的地牢,绝不是一朝一夕建出来的,也不是兀杰这样一个异族人一进城就能找到的,可见城里必然有人接应。
而敢在这种非常时期接应滇人的人,不仅要在华城有一定的权势,恐怕还会别有图谋。
言非离何等样的人,只从这间拘禁他的小屋,便推断出了种种情况。
他在地上和墙壁都趴伏片刻,希望能听到什么。
可惜他内力全失,无法察觉出太多情况。
他觉得有些奇怪。
昨日听兀杰的语气,分明对他怨恨甚深,把他抓来是为了给弟弟报仇。
既然如此,何不给他个痛快,偏要用这种异常的手段报复他。
听说滇人喂食迷陀仙是为了控制人的神志,难道他们想用这种方法控制自己?言非离从怀中摸出一物,正是给离儿买的那个拨弄鼓。
手指轻轻抚过鼓面、鼓身、鼓坠儿,一遍又一遍,心下苦痛不堪!如果兀杰真的以为利用迷陀仙就能控制他,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他是宁可自决,也决不会被滇人利用的,更勿论妄图用这种药来侵蚀他的神志。
但是不到最后一刻,言非离是不会妥协的。
他隐隐觉得兀杰抓他好像还另有目的,他倒要看看,这个一向以狡诘狠绝着称的滇将到底有何打算!想起自己失踪应该也有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