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溪枫暗自垂了垂眼眸,最后倾身上前把他抱在怀里,火一样的温度,微微暖着自己的胸膛。沈风洛微微眯着眼睛挣扎了下,没有挣扎开,便任由自己靠在柳溪枫怀中睡着了……
柳溪枫在灯火下看着他幽暗晦明的容颜,帮他擦了擦头上的虚汗,而后在沈风洛光洁细腻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下,唇贴上沈风洛的肌肤,柳溪枫微微笑了笑,压抑下自己的情动,而把这个睡梦中还略显别扭的帝王轻轻搂在怀中……
翌日,沈风洛张开眼的时候有一丝迷惑,随即感到自己的头贴在一方柔暖的胸膛上,他脸色微热,想要起身退开却在看到柳溪枫的睡颜时顿住了……
柳溪枫长的英气俊朗,比着自己多了几分刚毅,此刻睡着了,眉目好似隐隐带笑,让人不忍心打扰他。
沈风洛微微皱起眉心,他从前是很少看到柳溪枫睡着时的样子的。他只知道柳溪枫午间很容易困,他的二哥沈风信从来不喜别人轻扰柳溪枫的。
记得有年桃木花开,柳溪枫在御花园的桃树下睡着了,那时桃花随风而落,落在他身上,美的如同画卷,而让人移不开目光的却是落英下的人,他愣怔怔的看着不由的屏住了呼吸。自恋点来说,柳溪枫长的不错但比着自己还差些,可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柳溪枫长的很好看。那时年幼,所能描写的语言只能用好看……
当时沈风信匆匆赶来,看到他,神色甚是不悦,而后寻了方借口把他打发了。
当时他并不懂,只觉得有些不悦,但因沈风信是嫡子,他不便多说什么,回头隐隐看到沈风信褪下自己的披风,小心的覆盖在柳溪枫身上,那神色温柔的能滴出水。树下的人儿似乎因此醒来了,抬眼看向沈风信,突然淡笑开来,好比当时桃花,那时只觉得风景美好如画,可惜,画中的人永远不是自己。
那时的柳溪枫对宫女太监都十分温和,但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对自己似乎有些冷淡。
自己性子高傲,自不愿低头,两人甚是少言,不过如若自己有了什么病状,柳溪枫绝对会整夜照顾自己,直到自己身子好了……于是那些年,他总容易生病,沈风信每次都很不高兴,但却只有忍耐……当时他不晓得原因,直到后来渐渐知晓人事,方知沈风信看柳溪枫的眼神为何。
这一认知出,心中如火烧,从此见不得柳溪枫对沈风信笑,从此不想再看到柳溪枫对自己风轻云淡的模样,再也不能忍受这个温柔的男子对着自己和他人一样。
柳溪枫其实可以在宫中呆到十六岁的。只是那时他发现自己对他的占有欲太强了,柳溪枫身为沈风信的伴读,有时看到沈风信低声对他说什么,他都有种杀人的冲动。
而且那时大家都不过是个孩子,也不曾多想什么,终归觉得自己有点孩子气,也没有去深入追究什么。
最最重要的是当时皇上的身体已经垮了,他便寻了方借口让父皇打发柳溪枫离宫了。
后来便是宫内血腥的斗争,设计害了大哥和三哥,四哥和六哥因无权势被放了一马,五哥沈风雅自愿过继给一生未成家的皇叔,最后陷害二哥沈风信,使他被贬至边关……至此皇宫只剩下他一人,皇位也归他。
而后三年,铲除异己,培养自己的势力,不断削弱沈风信的影响力。
但当朝孝字当先,他还是放过了沈风信的母亲,甚至尊她为皇太后……这些不过是做给世人看的。
这些事情做下来,时间似乎过的很快,他甚至忘了有个柳溪枫了,直到前些日子沈风信派人从边关上书被他的人截了下来……他知沈风信定然信件双份,有份一定会送入柳家,所以当日便下旨封妃。
原以为柳溪枫对沈风信有些感情定是不愿的,不曾想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到恍然觉得这个和他挨得很近的人有些不真实……
想到这些沈风洛舒展开眉峰,看着柳溪枫暗道,即使这样又如何,这人终归现在属于自己了,终归是自己的,别人如何别人再也觊觎不了……
外面风雪依旧,房内暖炉火通红,门外传来细微的敲门声,而后小东子轻声轻脚的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面色带着惧意的小福子。
沈风洛隔着锦帐低声道:“今日不早朝。”小东子听了忙躬身而出,小福子更加利索的跟了出去。
两人走后,沈风洛抚摸了下自己有些凉意的头,想了下又靠在柳溪枫怀中闭眼睡了。
许久柳溪枫睁开眼睛,看着怀中睡得安稳的人微微勾起嘴角笑了笑……三分柔和,三分狡黠,外带四分怜惜……
若能怜你,便是等待又如何……
钟鼓声响,小福子前去传旨,皇上身体不适不上朝……不曾想这一不上朝,就是连着三天。
“丞相大人,万岁爷这都是第三天来传旨不上朝了。”朝堂上文武百官聚集在一起,兵部侍郎方中对柳玉君行礼后若有所思的问了句。
柳玉君听了淡然淡淡一笑道:“圣上有言身体不适。”那种笑容不是柳溪枫的柔和之笑,也不是柳溪然有些妩媚动人的笑容,而是经历风雨后的风华内敛的笑容。
“听闻万岁爷这几日都是夜宿柳苑……”方中突口道,随即面色通红,看了眼柳玉君的容颜,撇开了眼。
“这乃皇家之事,你我身为朝臣不便多论。”柳玉君淡淡开口,目光看向外面缓声道:“看外面天气,再过两天想必风雪停住,该是天放晴的时候了。”
众人听他转移了话题,也就不便多说什么,大家说些场面话,而后各自散去了。
回到柳家,柳溪然敲开书房的门,看着柳玉君负手看向窗外,侧脸俊然沉静,柳溪枫倒是承载了他的几分内雅。
“父亲,在为二弟担心?”柳溪然顿了顿开口问道,眸中神色复杂难辨。
“也不尽然。”柳玉君转身淡淡道。
柳溪然随眼看向外面渐小的雪花道:“父亲,人生自古哪有十全十美。二弟贵为柳妃,若不得宠,世人嘲笑,如今得宠,世人妒恨。父亲大人,柳妃不得宠你心急,得宠你心虑,如此这般何时父亲大人的心才能放得下。”
柳玉君听了沉默了下,看向柳溪然淡淡一笑道:“文清,你儿时总问自己为何没母亲,现在可曾怨恨过为父?”
“不曾。”柳溪然决然回道:“父亲带孩儿和二弟,为苦为累,孩儿自知。”
“你娘过世的早,为父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你们兄弟二人能得一幸福。如今文语在宫内,你在朝堂,为父岂能有安心的时候。”柳玉君淡笑道,随后又看向柳溪然道:“前几次你提起信王激怒皇上,皇上一向视信王为心头大患,那日虽未追究,但为父知皇上已是十分不悦,日后记住切莫轻易以此招惹皇上,在朝堂之上也要加倍小心。”柳玉君轻言道,并未责怪,也未提及皇帝会对柳溪枫如何。作为人父,用心如此,着实难得……
“父亲,孩儿知道轻重,何况有二弟在那里,皇上还是会留几分薄面的。父亲,现在我和二弟都已成人,二弟入宫前曾与我言道若是有对眼的,千万不要为了我们错过了。”柳溪然突然含笑说,眉目显得有些谑意掩盖了那分冰冷。
柳玉君面色一红看着柳溪然骂笑道:“你们两个倒是心思多。”
柳溪然哈哈大笑,媚入骨的容颜带着几分爽朗……
市井流言,柳溪枫入宫为妃,新婚之夜皇帝走,独自眠,世人皆道柳妃不得喜爱。不曾想三日后,皇帝称病未入朝,留宿柳苑……
这些风风点点的流言从宫内传出,百姓古怪,却最终不得而知。只能暗叹皇宫离寻常人家还是太过于遥远了……
而事实真相却是沈风洛真的是病了,才没有起身的。虽然喝了药,不过也许是这个冬天的风雪持续的时间太久了,他身子吹冷风便忍不住哆嗦。
柳溪枫十分担心,按照张庭之说的,每次沈风洛喝完药,都让他趴在床上,为他从头到脚揉捏一番,沈风洛虽然出了汗,却说浑身乏力,挥了挥手便言不在上朝,容颜显得有些不及防的脆弱。
柳溪枫看他病怏怏的样子心里十分不忍,自然不愿逼迫他,等他熟睡后,柳溪枫曾问小福子皇帝为何会生病。
小福子左右看了看,眯着眼悄声道:“柳妃殿下,那日皇上从柳苑回宫,染了风雪,后来就觉得发冷,但折子重了些,就忍着了。而后国丈和国舅进宫,又染了风雪……”
柳溪枫听了微微垂下眼,小福子看了忙退下,而后在无人的地方嘘了口气,小东子走到他身边,两人相视一眼同时抿嘴一笑。
柳溪枫在房内垂眉看向睡着了的皇帝,最后清雅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o(︶︿︶)o 唉……继续修:-),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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