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系法师和土著小哥儿 第24章

  “可是刚刚进去的那个小哥儿,和齐婶子长的有七八分相似,定然是齐婶子的外甥,定然是他,不会错的。”

  方老太本来就不是个什么好脾性的人,脸一拉就显出几分不高兴来。

  在季家,还从来没有人敢截她的话头插她的话。

  闻声出来的徐氏见状,连忙拉住了方老太,不准痕迹的往里正的方向偏了偏头提醒方老太,面上笑着打了圆场,

  “是或不是也不是咱们说了算的,不如叫灯哥儿出来,咱们亲自问问。”

  于是便扬声唤道,

  “灯哥儿,出来一下。”

  季灯放好柴火便听见徐氏唤他的声音,只以为是又有什么活计要干,吐了吐浊气便推门出来,不想一出门,便看见几日前告了别的斐诺居然站在季家院门口,顿时惊的脚步一顿。

  里正也在,方老太的面色又发黑,季灯心下惴惴,难不成是发现他和这汉子孤身相处过,来斥他不知羞耻的?

  那他还怎么嫁人?季小妹和他又该怎么从季家脱离出去?!

  一瞬间,季灯心下闪过种种不安,面上就不由得带了几分慌乱。

  里正几人见季灯愣愣的立在门口,只以为是被斐诺异于常人的面容吓到。徐氏柔声对季灯挥手道,

  “灯哥儿,来。”

  季灯心跳如鼓,僵硬的在几人的视线里一步一步,挪到了门口,

  “我……”

  季灯嘴唇嗫嚅了几下,却不晓得该说些什么,一双因瘦弱而格外显大的眼睛无措的看着斐诺。

  接收到季灯无意识下选择的依赖,斐诺心中得意不已,眼眶却是飞速红润了起来,一把把住季灯的肩膀,嗓音沙哑道,

  “你阿爸是不是姓齐?是不是?”

  方老太顿时不乐意了,伸手就要去扯开这粗鲁的汉子,

  “你谁家的汉子,碰我家哥儿做啥?传出去还让不让做人了?”

  里正连忙拉方老太到一边,方老太满不乐意的对着里正抱怨道,

  “我家灯哥儿好不容易说好了亲事,万一这事儿传出去灯哥儿该怎么嫁人?!”

  里正苦口婆心劝道,

  “虽然说是过来认认,但看着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这汉子虽然长的跟咱不太一样,可是收了齐氏姐姐救命之恩的。眼下齐氏姐姐姐夫都去了,人后生因救命之恩,记着临终嘱托一路从异域寻到这儿,一时失态也是正常,季嫂子你就体谅体谅罢。”

  方老太眉眼顿时吊起,吃惊道,

  “啥?”

  齐氏还真有个姐妹不成?!

  徐氏却是没顾着听里正和方老太讲了些啥,视线悄悄在斐诺身上的锦衣绸缎扫来扫去,眼中便顿时精光大盛,咕噜咕噜转了两下,心中便有了主意。

  那边三人自是不提,斐诺只仍哽咽不已,一双修长的手因着激动而微微颤抖,

  “是了,一定是了,齐婶子于我如再生父母,临终前托我一定寻到你,这下我寻到你了,你且当我做表哥,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连着以前的,一起加倍补回来。”

  季灯瞳孔睁大,一脸茫然,闹不清眼前这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里正不是来斥他不知羞耻,斐诺也不是被当做奸夫带来,而是来认亲的?!可他什么时候有了个表哥?

  里正瞧了,连忙又道,

  “你不是有个信物,快拿出来,看看灯哥儿认不认得。”

  斐诺听了,急急忙忙从怀中摸出一块竹牌来,

  “你可认得?齐婶子和你阿爸,一人一枚。”

  季灯瞪大了眼睛仔细瞧了瞧这方精致的竹牌上,怎么也找不见一丝熟悉感。

  徐氏见了,连忙道,

  “说不得是在齐氏的行李里收着,灯哥儿去找找看。”

  季灯脑袋里犹如浆糊糊成一团。

  明明是几月前在山上无意碰见的人,怎么就会突然成了他的表哥?他阿爸有姐妹?他怎么从没听阿爸讲起过?这么多年又怎么从没见过?还是这么个不通大安语言风俗,长相奇异的人?那他的阿爸呢?难道不是大安人?可明明是和周围人长的没有什么分别。

  季灯越想越乱。

  怪只怪季河和齐氏从来没有跟他们提过齐家亲戚的事儿,以至于到现在,季灯也不晓得这突然冒出来的表哥是真是假。

  可当下听得徐氏言劝,加之斐诺和里正两个都眼巴巴的看着,季灯只好一步深一步浅的往屋里走去,晕晕乎乎犹如踩在棉花上。

  季灯回了屋,季小妹扑过来怯怯道,

  “哥哥,外面咋啦?”

  “我…”

  季灯嘴唇嚅了嚅,还是深吐一口气拍拍季小妹发黄的发顶,

  “来跟哥哥找东西。”

  “找东西?”

  季小妹捧着草兔子疑惑道。

  “恩,寻个竹子做的牌子。”

  于是兄妹俩便把季河夫夫生前的东西都拿出来,一件一件的翻开。

  门外一副激动之情稍稍平息的斐诺眼巴巴的看着季灯屋门,墨绿眼底却是别人看不见的得意笑意。

  25.第二十五章

  季灯将齐氏的包袱打开,仔细的翻着,脸上的表情也说不清是想找见还是找不见。

  季灯找的专心,却是没注意藏在床下已经落了灰的竹筒上渐渐泛起了肉眼不见的青色光点,几个呼吸间,便笼罩在一片极浅极浅的碧色光芒中,待光芒散去时,竹筒已经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方小巧的竹牌,瞧大小式样与斐诺手中那枚赫然一致无二!只是却在碧色气流下被卷起的灰尘覆盖了大半,倘若不仔细看,也分辨不出那儿竟还有个牌子。

  待衣物尽数翻过一遍,季灯毫无所获。

  斐诺…约莫认错人了。

  季灯想。

  毕竟之前见面那么多次,也没有提到过他和斐诺的义母面容相似。更不要提,他阿爸齐氏可是地地道道的大安人长相,跟斐诺怎么能扯的到关系。

  可…

  季灯却又忍不住假设,斐诺对他和季小妹未免太好,好的已经超出常人范畴,又是帮他烘蕙草,又是带他们吃面,还送了他一竹筒的红糖。就算家里阔绰,又怎么会在救命之恩报了之后还一再来寻,但如果说成是表哥的怜惜倒也说得过去。

  虽然,他们其实也没有什么血缘。

  季灯坐在床边不由得发起愣来。

  他早已习惯一个人撑起来所有,伏低做小、沉默寡言的在季家为自己和季小妹换得一隅偏安之地,只待嫁人后便能当家做主。

  偏偏在这个关头冒出来个斐诺。纵使季灯一直记着大防与他保持距离,可这时想来以往,有这样一个阔绰又对他们兄妹心怀怜惜的表哥,对季灯兄妹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季灯确实没有找到信物,对那个竹牌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有信物,谁晓得他们究竟是不是表兄弟。

  季灯想破了头,也整不清个头绪。

  更理不清的是,他究竟对这个不知真假的表哥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屋外许久不见人出去,徐氏便扬着嗓子催了一声,

  “灯哥儿,寻得了么?”

  季灯蓦然回首,怔愣一下,回首看了一眼摊开的包袱,到底叹了口气,忍不住自嘲。

  自以为是想再多又有什么用呢,没寻到竹牌就是没寻到。看来到底是斐诺认错了。

  话是这么说,季灯却忍不住想,如果真能有这么个表哥多好。

  季灯眼里渐渐落寞下去,光采尽褪。

  他真的,再在季家多待一天,都感觉要撑不住了。

  他真的好想爹,好想阿爸。

  季灯终于露出几分藏在坚硬外壳下的脆弱,长长睫毛下的眼睛充满无助和茫然。季小妹自告奋勇的在屋子里寻来寻去,却是没有注意到季灯一时的低落。

  “哥哥?”

  捧着草兔子的季小妹突然蹲身在床脚里侧捡起一块灰扑扑的牌子,鼓着腮帮子吹了吹,

  “这是什么?”

  季灯循声看去,便见一块牌子吊在季小妹手上,灰尘拂去的地方,赫然是一片竹色!

  季灯猛地一把抓过竹牌,拽着袖口用力擦了几下,随着动作,灰尘慢慢拂去,越来越多的竹青色露出来。待竹牌全貌露出来,季灯定睛一看,似乎真和斐诺的那块相似不少。

  “哥哥?”

  季小妹奇怪的看着似哭非笑的季灯,

  “怎么了?”

  季灯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紧紧的攥住竹牌,重重的抹了几把眼眶,牵住季小妹的手,

  “走,我们出去。”

  屋外,方老太明显已经等的不耐烦,可在徐氏一再软语劝说、笑脸相陪的情况下,还是按捺住在原地等着。

  毕竟里正也在,就这么走了多少面上不好看,季老秀才回来晓得了也是要训她的。

  好不容易屋门吱呀一声,季灯牵着季小妹出来,方老太低低冷哼一声,

  “自个儿家里还关什么门,摆明了防着我呢。”

  徐氏无奈唤了一声,

  “娘――”

  但众人的注意力并不放在方老太身上,俱是紧张的随着灯哥儿一步一步前来而把心提的高高的。

  远着还瞧不见,待季灯再走近几步,其手上攥着的一角竹青色便显露在众人眼中。

  斐诺一见,顿时再也忍不住,几个大步上前屈膝跪地,便紧紧搂住季灯和季小妹久久难言。

  季灯被迫倚在斐诺怀里,方老太等所有令人不安的存在却是尽数被斐诺单薄的脊背挡去,令季灯一瞬间感到了久违的安心和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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