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星辰之草原情殇篇 作者:十世
为了牵制明国的最大外患,言子星不得不奉命营救西厥二王子拓跋真。
谁知拓跋真诡谲多变,虽然接受他的搭救,却还满腹疑心,更害得两人遭遇袭击。
言子星满肚子的怨气等著报复,好心救人却差点搭上自己的小命,他哪肯干休!
拓跋真却因高烧失忆,忘了自己的身分?
这只草原上的狼难得落魄,趁机让他爱上自己,也许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望星辰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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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
敕勒山脉延绵悠长,穿越整个南部平原,在山地的那一边形成一道屏障。这道屏障,就是明国与西厥的分界。
但西厥人勇猛善战,经常翻越了敕勒山,从灵州与燕州地界潜进明国境内,骚扰边境百姓。
不过自从三年前西厥二十万大军败於灵州,西厥二王子拓跋真於岩城被迫与明帝签下十年内绝不进犯的条约後,敕勒山南线便宁静了许多。
一个身穿西厥服装的青年,足蹬牛皮靴,腰挎弯月刀,面上留著一把粗鲁的大胡子,正悠悠然地带著一队人马,慢慢向草原挺进。
“少主,我们已经远离敕勒山,快要进入草原的腹地了。”一个身形矮小,穿著明国服装的人骑到那青年身边道。
那青年嘴里叼了根草枝,望著前方无边无际的草原,叹道:“还是草原辽阔啊。”
“嘿嘿。少主,我们这次去的是西厥王庭新换的驻地,在天狼山脚下,是西厥人的圣地。那里离俊罗人和布闼人也很近,您还没去过吧?”
那青年不屑地瞪他一眼,道:“这片草原我哪里没有去过?天狼山两年我就去过了,那里民族混杂,除了俊罗人和布闼人,还有从极北之地迁徙而来的胡人。西厥人虽然将那里尊为圣地,但除了祭祀,还是第一次将王庭搬到那里。”
此时另有一个身穿明国商人服侍的青年骑了过来,缓缓道:“东子,你是第一次跟少主出来办事,还不了解草原的形势吧。西厥人这次是被东厥相逼,不得不退到天狼山。如今东厥势大,东、西两部的平衡势力被打破,只有守著圣地,联合俊罗人和布闼人,才能勉强保持他们草原霸主的地位。”
领头的青年吐出嘴里的草枝,望著前方渐渐出现的羊群,淡淡道:“自从厥人分裂之後,东厥一直被西厥压迫,直到三年前那场大战,西厥大败,消耗了不少青壮力量,东厥人才趁机发展起来的。”
东子立刻道:“是咱们皇上和北堂王英明,那些西厥蛮子哪里是咱们大明勇士的对手。不过说来还是咱们少主厉害,少主那时才十六岁吧?在岩城外一箭射死了西厥大将先翰,名扬天下,人都夸咱们少主是少年英雄呢。”
那青年嘿嘿一笑,没有说话。不过神情却有些骄傲。
旁边的青年听不下去了,道:“东子,你也太夸张了吧。少主的身份隐秘,办得都是大事,哪里能那麽随随便便地抛头露面。什麽名扬天下,我看都是你宣传的吧。”
东子道:“虎子,我哪里说的不对了?虽然少主身份隐秘,但谁不知道当年射死先翰的是大明国的一位少年英雄?少主只不过不好留名罢了,但谁敢说少主不是英雄的?”
“我可没说少主不是英雄。我是说……”
领头的青年不耐地打断他们:“好了好了,这点小事有什麽好争的。我们这次来是办大事的,你们赶紧和天狼山的人联系上,了解一下他们情形。有了准确地消息,我们才知道怎麽办事。”
两人都应了,不再争论。
这位领头的青年不是别人,正是明国皇帝司耀辉和北堂王北堂曜日的弟弟──言子星。
他是北堂家最小的儿子,是老北堂王与情人言非离隐居之後所生,并未正式登入族谱,随的也是言非离的姓氏。所以目前明国人都只知道老北堂王有三子一女,即现任北堂王北堂曜日,已登上帝位原名北堂耀辉的当今皇上司耀辉,远嫁文国成为静王妃的三世子北堂曜月,和唯一一个独女,明国上将军宫剑宇之妻北堂曜辰。对於这个北堂家的麽子言子星,却几乎无人知晓。
三年前,灵州的北豫王司简联合西厥二王子拓跋真发动内乱,妄图推翻司耀辉的帝王之位,却被北堂王率军打败,司简见大事不妙,带著心腹从密道逃跑了。拓跋真则被迫退兵,并与明国签定了十年不得进犯的合约。
言子星参加了那次战争,并一箭射死了西厥大将先翰,小小的风光了一把,并对草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明国平定内乱後,在皇上和北堂王的协力治理下,正成兴兴向荣之势。只是草原乃是明国北部最大的隐患和大敌,情势又一向变化多端,所以言子星自告奋勇,专门承担起奔走草原和明国之间的任务。
三年来,他伪装成一皮草商人,在这片辽阔的草原上行走多次,经常往来於各部落之间,说得一口流利的西厥语,连西厥人自己也分辨不出来。
渐渐的,他喜欢上草原的生活。这里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可恣意纵马,畅饮美酒,大声谈笑,比在明国国内有趣多了。
不过言子星此次前来,却是有一个重要任务,乃是搭救他的‘夙敌’,当年在灵州千里追袭最後仍被逃脱的西厥二王子──拓跋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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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星辰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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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麽要救拓跋真,这话说来可就长了。
当年正是这位野心勃勃的二王子,联合北豫王司简在明国发动叛乱,险些乱了明国根基。此人不仅足智多谋,骠悍英勇,并且十分有计谋,竟然亲自潜入明国都城遥京,绑架了当时在明国探望王妃的文国静亲王东方昊晔,妄图以平分明国的宏大利益,诱使文国相助,一起吞并明国。
好在东方昊晔对言子星的三哥北堂曜月深情一片,在朝政和军事上又是个极精明的主,没有被拓跋真许下的种种好处冲昏头脑,反联合明国反咬拓跋真一口。
当时言子星为了保护三哥和静王爷,险些命丧拓跋真之手,好在他及时遇到援军,反过来追击拓跋真,结果追袭千里,竟还是让拓跋真跑了,不由一直耿耿於怀。
拓跋真率领的西厥人在岩城大败後,许下十年诺言,悻悻然地退了兵。西厥也因此势力大减,他在王族中的地位也随之下降。
说来,拓跋真的母亲据说只是一个女奴,出身极为低下,若非拓跋真从小便展现出非同一般的智慧和武力,不会被大汗王承认并封为二王子。西厥人虽然一切以实力为先,但也并非完全不在乎出身血统。至少拓跋真在母族方面,毫无可以倚仗的力量,与大王子和三王子、四王子等人,不可同日而语。
岩城大战後,已经过了三年。这三年间草原上的形势也是复杂多变。西厥老汗王身体日衰,狼王老去,新的首领在部族中慢慢酝酿,谁也不服谁。
西厥的大王子拓跋武性格暴躁,有勇无谋,但出身尊贵,母亲是东厥汗王的大公主,现任东厥的大汗是他亲舅舅。
三王子拓跋修性格平庸,能力一般,似乎对大汗之位并没有什麽妄想。只是他的母亲是西厥最大部落的族长之女,血统可说是族内最正统的,也有不少人支持他。
至於四王子拓跋玉,目前可算是拓跋真的最大敌手。这四王子这两三年来才渐渐崭露头角,虽然只有十八岁,却极为优秀,其心计和武功都不在拓跋真的话下。他的母亲是布闼族长之女,美豔婀娜,极受老汗王的宠爱。他又是小儿子,难免被父王更多偏爱些。
但西厥人重英雄惜英雄,拓跋真的骠悍英武在整个草原上都是有名的。当年他只有十九岁,便统一了西北厥族,将族人的领土扩大了一倍有余,并将东厥人压在了脚下。所以不只老汗王,连草原上的所有西厥人,那时都把他当成未来的新一位狼王。
但是拓跋真自从在岩城大战後,威望受损,回国後的地位便有所下降。而此时大王子拓跋武,长久以来在他的压制下积累了许多不满,见他势力受损後,立刻不甘於现状了。而小王子拓跋玉也渐渐长大,开始崭露头角,有与众位兄长一搏的打算。
老汗王身体不好,对儿子们有些压制不住了,乐得看著他们争来斗去,许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草原上原本便是强者为尊,只有最後胜出者,才能登上草原霸主的宝座。
拓跋玉不是拓跋武那种粗勇无谋之人,也不是拓跋修那般碌碌无为的庸人。他看出单凭自己或大哥的力量,单打独斗是争不过经营多年的拓跋真的,便与大哥联起手来,一致对抗拓跋真。
这两位王子虽然威望不如拓跋真,但总体势力却十分强大,又有母族的支持,拓跋真便渐渐吃力起来。
到了年初,这种情势越发严俊。而拓跋真果非常人,竟在多方压力下,一纸书信,送到了明国北堂王的手上。
“承蒙陛下与北堂王多方关照,吾归草原後虽略损兵力,却无伤大碍,经营筹划,与明之缔约,尚可维持。
然,近年来吾兄吾弟,不安王位,有与吾一争之心。吾遵草原之规则,坦然受之,一力承之。然吾势力受损,与明之缔约恐难以维持。
吾兄勇莽,闻明土辽阔,明人富庶,常言‘吾族之铁骑,终有一日踏遍明土。吾族之兄弟,终有一日放牧於明地’。明与吾族乃兄弟之邦,吾听之甚忧,日夜为两国邦交而忧虑。且,吾弟玉,幼且善战,有勇有谋,假以时日,必我草原又一狼王。吾心甚慰,却恐其受吾兄影响甚深,将明视为吾族之放牧之地也。
观现下草原之形势,唯吾一人视明为友谊之邻,兄弟之邦,视两国友好为第一要务。然,吾之势力一旦不存,明疆危矣。敕勒以南,灵、燕百姓,将难安乐矣。……”
拓跋真这封信中,一字不提向明求助之意,也不提自己形势有多危急,只一力表达自己对明国的友好,明确指出三年前的岩城之约,只有他能遵守。若让他大哥或四弟获得大汗位,一切承诺皆烟消云散。
这封信言子星在皇宫里和大哥二哥一起看的。看完後只有两个字:“无耻!”想了想,又加了两个字:“厚颜。”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带了二十万大军南下,与妄图篡位的北豫王司简勾结,觊觎明国江山的。现在却口口声声说将明国视为友谊之邻,兄弟之邦,为燕灵百姓而操心。语气潸然泪下,感人肺腑,简直让人想不到这是草原上的西厥人,还以为是明国的一位大忠臣写的忧国忧民策呢。
除了厚颜无耻四个字,言子星真是想不出其他形容词了。
皇上司耀辉也是想了半晌,用一种非常微妙地语气赞叹道:“这个拓跋真,还真不是一般人啊。”
北堂曜日只冷冷一句话:“能屈能伸,狼子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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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星辰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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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耀辉噗嗤一笑,道:“人家那是雄心大志,到你这里就成狼子野心了。”
言子星道:“二哥,你这话就不对了。拓跋真确实有大志,可他的大志若不是对著咱们明国,还是可以赞扬赞扬的。若是对著咱们,那‘雄心万丈’也变成‘狼子野心’了。
司耀辉点头道:“此人确实不可小觑。就看他能若无其事地送来这封信,就知此人日後了不得。”
言子星道:“还是大哥说得对,这人还真是能屈能伸。人家说大丈夫如此,没想到卑鄙小人也是如此。”
北堂曜日道:“你太小瞧拓跋真了。他十六岁便被称为草原上的‘搏塔’,意为英雄之意。十九岁一统西北厥人後,又被称为‘图宏’,意为智者。在草原上,一般只有狼王才能被尊称为搏塔图宏。而即使这样的狼王也是少有的,至少拓跋真的父亲拓跋威就不是。”
言子星摸著下巴,摩挲著自己新长出来的胡渣渣道:“不过能把搏塔图宏的拓跋真逼成这样,想必他那个四弟也有些本事。”
司耀辉道:“拓跋玉若不是晚生了几年,比拓跋真小了近十岁,经营的晚,还真有与拓跋真一搏之力。”
北堂曜日摇摇头,道:“拓跋玉精於权术,过於钻营小节,为人反复善变,比拓跋真不如。拓跋真虽然野心极大,但极重誓言,一诺千金,为人还算坦荡,不然不会被称为搏塔。”
言子星嘿嘿笑道:“不错。拓跋真玩权谋明显比不过他四弟,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被东方昊晔骗到德云关去。不过英雄难对小人,历史上从来不缺乏这样的例子。这下有得拓跋真好看了。”
他对三年前的事一直耿耿於怀,拓跋真对他来说,可算仇人了。
司耀辉道:“反正不管他们怎麽样,也不关咱们的事。让他们在草原上斗去吧。斗得越欢对咱们越好。大哥你说呢?”
北堂曜日沈吟了片刻,道:“子星,这几年你常往来於草原,对那边的形势比较清楚。你有什麽看法?”
言子星见大哥征求他的意见,有些振奋,神情一肃,仔细想了想才回答道:“目前草原上的形势,确实如拓跋真所说。他大哥与四弟肯定勾结到一块了。三王子不管事,老汗王年纪大了,由著他们去斗。三年前我射死了先翰後,拓跋真势力大损,看来是在两个兄弟手里吃了大亏,不然不会向我们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