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折下无情道仙尊 第63章

“萧怀舟,我学东西很快,你能不能等一等我?”

等他学着如何去爱他,等他学会人间的权谋,如何去保护他。

等他将自己砸进人间这座浓烈染缸里,将一身雪白染就其他污浊的颜色,再从污浊之中开出花来。

送给他。

萧怀舟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幸而猛烈的撞门声,打断了他们二人的对话。

“有没有人在屋子里,再不开门别怪我们不客气。”

来人语气不善,哈里大雍朝的语言也不是很标准。

萧怀舟一下便反应过来,是东夷的人到了。

他连忙跳下床,扭头想要检查一下故里祁目前状态怎么样,却发现故里祁根本不在屋子里。

萧怀舟指着空空的床塌惊疑不定:“故里祁人呢?”

谢春山沉默了半晌,平静说谎:“梁木生半夜熬了药,将他带走去试药。”

萧怀舟狐疑的打量谢春山,要不是记忆中的谢道君从来都不会说谎,他几乎要怀疑谢春山在胡编乱造。

以梁木生那个性格,怎么会兴致起来大半夜的把故里祁带去试药。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故里祁睡在哪里的时候。

外面的东夷国士兵,应该是看到了萧怀舟释放出去的那只猎鹰,然后费了一天的功夫才找到这里。

他们国的世子出了事,想必没有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萧怀舟紧紧皱着眉头,神色并不算太好。

毕竟按他之前安排的事情,故里祁压根就不会受伤,只会完完整整的被东夷国接走,然后再派人来寻自己。

可现在故里祁可是重伤啊,要是短时间内醒不过来,不知道东夷会怎么为难大雍朝。

正犹豫的时候,年久失修的木门已经被东夷国的人一脚从外面踹开。

动作干脆利落,一如既往的野蛮暴躁。

梁木生在隔壁屋子第一个坐不住了,随手披了件衣服就骂骂咧咧的跑出来。

“这门踹坏了可得给我赔钱!十文银子,一分钱都不能少!”

庭院里每个人手握冷兵器,头戴貂绒帽,一脸不善扫视着屋子里所有人。

“我们世子呢?”

“屋里面躺着呢,没死。”梁木生一个哈欠还没打完,两个彪形大汉就拿着锁链冲过来,准备锁人。

梁木生一个闪身躲开,嘴里却絮絮叨叨,“唉,你们不讲武德,上来就动手可不对。”

“国主有令,伤世子者皆带走,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为首的大将冷冷扫视一圈,目光落在慵懒走出屋子的萧怀舟身上。

这个青年虽然看起来懒懒散散的,可是在倦怠的目光之下,却藏着很锋利的锐意。

而在他背后走出来的那个人,仙风道骨,飘然若仙。

一看就不能得罪。

“请二位也跟我一并走吧。”

萧怀舟对为首的人示意:“我是大雍长四皇子,萧怀舟。这人是我随行的府医,是我的人,你放开他,我同你走。”

为首的人听到大雍朝四皇子的名头,疑惑的回头跟身后的人叽里咕噜说了几句东夷语。

得到确认之后,这才点了点头又摇头。

“你是得跟我走,但他我也不能放。”

等他们两个人扭头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刚才被两个彪形大汉追着锁的梁木生忽然不见了。

空荡荡的锁链下面,唯余下一节枯木。

人已不知所踪。

萧怀舟在王都见过的高手无数,他也没有见过来无影去无踪这么牛逼的。

萧怀舟不知道,谢春山心里却清楚的很。

古话有云:树挪死,人挪生。

梁木生不可以离开大雍朝境内,所以也不可能跟着他们去东夷。

除了跑没有第二条路。

只是梁木生这一消失倒没什么,原本和萧怀舟客客气气的大将却慌了,人家很担心萧怀舟也跟变速法似的消失了。

几个人迅速拔出刀剑,像围剿猎物一样将萧怀舟团团围住。

谢春山指尖才动,萧怀舟就扭过头冲他递了一个恶狠狠的眼色。

告诉他说不许乱动。

谢春山收了手。

小心翼翼收敛着周身所有威压,担心一个不小心放出去伤了眼前的人。

再惹萧怀舟生气。

“我不跑。”

萧怀舟耸了耸肩,闲庭信步跟随着东夷士兵一路离开。

从他们现在所在的城池去东夷国,还有一段路程,但是越往东夷的方向已经越有一些两国交融的民俗风俗出现。

萧怀舟用了三天马不停蹄的时间跑到的城池中,一草一木都有一些东夷的风范。

家家户户门口都会挂上象征祈祷和祝福含义的编织网,这是东夷国特有的特色。

也是东夷国特有种族巫族用来祈福的神物。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竖着东夷的标志,在两国通商友好的时候,东夷的标志便是绝对的通行证。

大雍朝绝对不会有人主动来找东夷的麻烦。

??所以浩浩荡荡的一整个马车队,引人瞩目的行驶在大街上。

故里祁在最中间的马车上,众星捧月一般被人围着。

只是人还没有清醒。

萧怀舟和谢春山同坐一辆马车,说是马车更像是木头笼子,只是象征性的给开了个门。

当然这种东西别说困住谢春山了,就是困住萧怀舟也算是挺费力的。

东夷国也知道萧怀舟的身份,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强制性压走归强制性压走,是绝对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囚jin的。

于是只能让萧怀舟坐上特制的马车,马车周围围满了轻骑武士,手持长矛守卫在两边。

美其名曰保护大雍朝皇子,实际上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谢春山除了大雍王都,没有离开过归云仙府。

所以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王都以外的其他景致。

见谢春山一路上都在盯着家家户户门口挂着的那个网状绳结看,萧怀舟有些莞尔。

“那东西是用来祈福的。”

“我在王都没有见过。”谢春山有些疑惑。

萧怀舟悠然自得的晃了晃脑袋:“王都当然没有,这些东西祈福为的不是,逢年过节,而是求家人出征平安。”

“我那会儿带兵出征的时候,每一个跟随我离开的将士,盔甲里都藏了一个这个玩意儿,不是家里娘亲亲手织的,就是家中妻子所赠,这东西的寓意便是平平安安出去,再平平安安回来。”

萧怀舟叹了一口气,有些惆怅。

“可惜后来,我没能把他们平安带回来。”

这是萧怀舟第一次主动在谢春山面前说起关于自己的事。

谢春山听得仔细,专注的盯着眼前眉眼精致的少年,像是盯着自己生命中的那道光。

“带兵出征?”

他竟不知道,萧怀舟还会带兵。

萧怀舟察觉到自己似乎是被谢春山小看了,嘴唇微微撅起,有些不满。

“我虽体弱,但又不是先天的。那时候萧长翊不知怎么哄的东夷听他的话,铁骑长驱直入。”

萧怀舟皱着眉头。

这是一段他并不是很想回想的往事。

“大雍无将吗?”

谢春山很疑惑。

难以想象以萧怀舟的身份,身为王都四公子,终日以纨绔不羁展现在世人面前。

竟有一日会引兵练马,披甲上阵。

这不该是萧怀舟做的事情。

在他不知道的世界中,在他没有参与过的时间线里。

萧怀舟还有多少他不能触碰的往事?

谢春山难以想象。

他曾以为自己很了解萧怀舟,到如今才发现,此萧怀舟非彼萧怀舟。

在他面前的萧怀舟,是那个收敛起自己浑身锋芒,掩埋掉所有痛楚,只将最热切最赤子之心的一面呈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年萧怀舟。

背过身之后,萧怀舟有多少难过多少痛,瘦弱的肩膀上承担了多少责任。

谢春山皆一无所知。

这一刻,谢春山甚至在想。

如果没有亡国之痛,没有误会重重,他真的就可以和萧怀舟走到最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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