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舟和顾亭安几乎是同时开口。
所幸的是,萧怀舟深深知道顾亭安的性子,将自己的语气提高了八个度,直接压过了顾亭安作死的话语。
只留下顾亭安一脸懵逼的在那盯着萧怀舟几乎要眨抽了筋的眼睛。
噢噢噢,理解了!
顾亭安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避嫌,避嫌我懂的。”
萧四美人在侧,怕伤了美人的心,要他避嫌。
顾亭安觉得自己是个大聪明,立刻不再提青梅竹马四个字。
萧怀舟扶额,为了岔开话题,只能扭过头看着谢春山,给谢春山介绍。
“这位是归云仙府的谢道君谢春山。”
萧怀舟果断强调了归云仙府四个字。
顾亭安还沉浸在自己的大聪明里,澳傲慢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不是三清宗的,是归云仙府的嘛……不就是个归云……!!!归云仙府?!”
顾亭安一时间舌头有点打转,然后才发现比归云仙府更让人震惊的,是萧怀舟后面说出的三个字。
谢道君,谢春山。
谢春山啊!!!!
顾亭安坐在马上,觉得自己继续骑着马也不是,下了马也不是。
他堂堂一国将军,要是下马去给谢春山见礼的话,岂不是连武夫的面子都不要了?
可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谢春山,是归云仙府的大弟子谢春山。
未来的归云仙府谢宗主。
虽然他们领兵打仗的人,对归云仙府并没有太大的感觉,毕竟手里面都握着数千条人命,要是相信这些牛鬼蛇神的话,早就不知道被那些冤魂厉鬼找上来多少次了。
换做从前,顾亭安是一点儿也不会相信,也不在乎归云仙府。
他粗人一个,对谁都不敬。
可今日。
顾亭安捏了捏手中湿漉漉的孩童衣衫,一抹不祥的预感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他今日来这个钱塘镇,就是为了追查一件十分不对劲的事情,作为一个从不信鬼神的人,因为这件事情每天惴惴不安。
所以忽然看见谢春山,听见归云仙府,顾亭安脸上的表情是一言难尽的。
萧怀舟没理会他的失神,继续介绍道:“这位是,顾亭安顾大将军,我们大雍朝的镇北将军。”
“我和他是同年好友,但已经有四年未见,关系略有些淡漠。”
萧怀舟临时多补充一句。
由始至终他在介绍两个人的时候,目光都一直停留在谢春山身上,手也没有敢松开谢春山的手。
谢春山的剑太快了,要是不提前准备好的话,谢春山真的有可能一剑把顾亭安被削成肉泥。
听到萧怀舟的介绍,顾亭安收了刚才调侃的心理,搓了搓手,一本正经:“谢道长……好呀。”
该死,要怎么跟这些装神弄鬼的道长打招呼来着?
顾亭安完全不会。
谢春山不动声色的站在那,微微偏了偏头,眼神无辜的看向萧怀舟。
语气轻慢:“我只是谢道君?”
萧怀舟却从这无辜的眼神里看到一句话。
谢春山仿佛在问。
“可杀吗?”
顾亭安可杀吗?
当然不可以!
萧怀舟喘了喘气,冲着谢春山使劲摇头,但一时又组织不了语言,怎么介绍谢春山跟自己之间的关系。
正犹豫间,就听谢春山说道:“你与故里祁婚约已解除,我向萧帝求婚他并未拒绝。”
谢春山的声音顿了顿,语气坚定,目光很自然的转向顾亭安。
“所以,你可叫我为,驸君。”
驸君……
大雍朝若生的是个公主,公主所寻的夫君便叫做驸马。
若是个皇子,那么皇子所寻的夫君,便称为驸君。
这下萧怀舟和顾亭安都愣在当场。
顾亭安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完全没有想到为什么谢春山会这样,让人称呼自己。
不说自降身价吧,就是他分明是个仙风道骨的谢道君,怎么会无端端的走入红尘,忽然就和他的青梅竹马扯上了关系。
还有什么求亲,什么故里祁,他一直沉浸在军营里面,似乎错过了不少八卦。
“不是,这个称呼不能乱用,我们两个人还没有拜过天地行过大礼。”
萧怀舟开始找补。
这刚刚才跟故里祁解除了婚约,摆脱了魔爪,怎么又来了一个谢春山?
他好不容易恢复自由身,可不愿意再走入泥潭里。
却没想到谢春山却认真思索了一下,没有行过大礼这件事。
然后偏过头,语气诚恳:“若你愿意,今夜便可。恰有你幼时好友做见证。”
是年幼时的好友,而不是青梅竹马。
谢春山的每一个字都经过认真思索,让人没有办法去辩驳。
今,今晚??
还要让顾亭安做见证?
萧怀舟一度怀疑谢春山这绝对是在宣誓主权吧。
这绝对是在挑衅顾亭安啊。
可为了保住顾亭安的小命和他身后的军队,萧怀舟还是忍了又忍。
“我们先解决水患这件事,其他的再谈。”
“水患?”
顾亭安颇有些疑惑:“你来钱塘镇是为了水患吗?我还以为你是为了那件事。”
“哪件事?”怎么钱塘镇还有别的事情发生吗?
顾亭安环顾四周,最终还是从马上跳下来,轻轻俯身在萧怀舟耳边,想要同他说悄悄话。
可身体才凑过去大半,肋骨间就被一个坚硬的东西狠狠的顶住,让他不能在朝前半分。
顾亭安:“??”
低头一看,是一个古朴雕花的金属剑柄。
持剑之人很显然是给他留了条活路的,否则以这出剑的速度,好歹出的是剑柄他都没能察觉到,这要是出的是剑尖,他怕是要被一剑穿胸而过才知道有人要杀他。
谢春山面无表情,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如果可以忽略掉他手里握着的长剑的话。
“行行行,我不说悄悄话,行了吧?我就是想问问他,能不能看见刚才那个小男孩?”
顾亭安神秘兮兮的,把气氛搞得有些诡异。
萧怀舟皱起眉头,他知道顾亭安一向总是不正经,但他现在没有心思来跟他开一些莫名其妙的玩笑。
“有话快放,我又不瞎。”
“你,你也能看见?”顾亭安转向谢春山。
谢春山眉间一股愁云,他心里清楚这件事情应该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寻常的脏东西,本身念力有限,只会让一个人看到,就已经是十分消耗灵体的一种行为了。
可那个小男孩却可以同时让两个人看到,也许还有更多人。
那就不是单纯的脏东西。
而是一种不知道由什么组成的灵。
这与钱塘镇上方的黑气肯定有关,如果他继续绝口不提的话,萧怀舟很可能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所以谢春山坦诚告知:“他不敢让我看见,我只能看见一团气息。”
他没有说谎。
如果那个灵不愿意让他看见,那就只能看见一团虚无缥缈的气体,大概也能凭借气体的大小判断灵的年纪。
可是却看不清样貌。
就像是他在大雍皇宫紫竹林里抓到的皇后的灵一样。
在谢春山的眼里只是一团黑色的气,可在萧怀舟的梦里,却是真真实实有鼻子有眼的母后。
一颦一笑,音容相貌皆在。
这话一出,萧怀舟倒吸一口气。
青天白日的他该不会是见鬼了吧?
“谁?”
就在此时,一团娇小的人影忽然从顾亭安背后闪过,他手上那件湿漉漉的衣服也同时消失不见。
顾亭安不假思索,跳上马拽着缰绳就追了上去。
萧怀舟盯着这急匆匆的背影,扭头看向谢春山:“既然是脏东西的话,我们要不要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