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为密教教主 第74章

第十二章 被人隐藏, 又被人遗忘,一切都像是一场预谋已久的……

门罗细致地推敲了一遍,最后确定下自己的用词€€€€谋杀。

一整章的消失,要将其从十二个分离的章节中彻底撕去而进行的“谋杀”。

甚至这一位……他面前的这位,按理来说也应当被“抹除”的,如果这位还存在,这场“谋杀”似乎就无法形成闭环。可如果这位存在是为了维护这种被“抹除”的闭环,那他刚才也不应该阻止自己的“进食”。

不是这种的话…也就是说,为了维持被“谋杀”的假象,这位执笔者必须存在,也必须维持一些应有的记载吗?

门罗并不害怕对战,只不过按照他的理解,一般存在也不会管他刚才那句“等一下”,而会直接进行攻击,但现在看来,对方很可能还有其他顾及。

他再度跟随对方的目光,看向遥远的彼岸:“你认识他?”

对方收回了目光,投向门罗,依旧是无需开口就自动呈现的字符:“每一颗心脏的主人我都见过。”

门罗并不在意气氛的好坏,他只知道现在似乎可以继续询问:“所以那时候你身侧的那位是第十二章 的司星者?”

对方摇头,没有和他继续聊这的打算:“离开吧,第三章 的执笔者,你确实可能很强,但你无法赢过我。”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出手?”门罗追问道,“我有事情想要调查,你能告诉我答案当然最好。我想知道第十二章 和第一章在文明诞生早期所爆发的那场斗争是谁赢了?抑或是输了几个?”

黑袍的人态度略有松动,但门罗能感觉到,那不是一种好表现的倾向,对方似乎有着一种负面的、浅淡的情绪浮了上来:“我没有回答你问题的义务,不敬者。”

文字深深地烙进门罗的意识里,阵痛突然从脊椎处袭击上了头颅,但门罗只是微微皱眉,看着对方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自己眼前。

第十二章 的执笔者不是一个好交流的对象,他的脾气算不上好。门罗评定着,并未反思自己有什么问题。就在他再度准备“读取”这堆遗留的遗迹时,不远处的草丛附近传来了些许声响。

举着火把的人拨开了长草,来到了这片迅速被侵蚀的遗迹之前。

他举着手上的火,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些变化。黑暗中唯一的火光却是让门罗不得不退后,深深看了这里一眼,进而离去。

辉光在漆黑的天空中掠过,而点着火把的人却来到了石壁遗迹中间的一处圆形的凹槽处,将火把放了下去。赤橙的火光上很快笼上一层黑烟,这烟裹挟着火焰,使之不再向上,而是以一种如水一般的姿态留入了凹槽。

那个人在低声细语,在祈祷谁的怜悯,也在聆听谁的回应。

这里不再适合被他所读取了,门罗清楚过来,这也正是他刚才所担忧的一点。

知识不拒绝任何人,他也不会拒绝任何人类的学习与使用。这里现在牵扯太多,或许他可以借助他那个笔友的手来了解清楚具体的事情,而他自己则可以去其他地方找寻有关的痕迹。

马阿特河流域的确是一个有趣的地方,这里相较于法迪尔之类的国家原始又盲目,却似乎能找到所有司星者麾下的教团的痕迹,不管是消失的第十二章 还是应当在寒冷地带的第一章。

而远在火车之上的埃米特则是对着本子上的话发了会呆。他的询问多是出于试探意味,并没有指望对方能给自己一个详细的回答。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门罗不止回应了他,还十分精确地给出了答案。

第十二章 ……有人曾经对他说过,第十二章所代表或者说所掌控的某部分规律与法则是“混沌、无尽、循环和不应当存在的平衡”。这和他所写下的这句话是有部分相似,但在他看来,这句话的指向比起第十二章应该更接近第三章。

第十二章 和第三章之间应该也有些许交集,或者说每一章之间都应该有些交集,只是大部分他现在没有找到。

埃米特思索了良久,最后将自己的一些想法草草地写在了另一面,而后继续自己应当进行的记录工作。

他不能在这件事情上耗时太久,他还有很多要记的事情,不止是人,他还需要记下一些事,一些梦里的话语。

好不容易得知的东西,他可不能就在下一次梦境之中就遗失了。

一直写到第二天,在列车快进站时,埃米特对着本子上基本理顺的人名感到了一丝安心,不管怎么说,在面对费舍尔时他应该不会出现问题。或者说,他其实本就不会出现问题,这些大部分都只是他的想象,他被一种不安定感吓到了。

接下来找一个离得近的旅馆,他就可以继续写自己的梦。

埃米特决定从镜中倒影有关的梦境开始写起,对方和他的接触越多,他暴露的弱点也就越多。这不该是镜中倒影一方的出击,而应该是一场博弈。

哪怕他什么都不记得,什么能力也没有。

第111章

在埃米特先前所做的一个梦里, 他记得镜中倒影提及过他可以取走那些记忆,但不会是永远,那些被隐瞒的东西反而会以另一种方式重现。

尽管镜中倒影所持有的权柄中具有“欺瞒”, 埃米特却并不认为对方会在“自己”面前说谎。

至少这件事上不会。

在本子上潦草的记下一笔之后, 他先下了列车。离开前, 他看到和他交流过的伦洛特先生还坐在房间里, 就维持着昨天他离开时的姿势,像一具雕像。

埃米特不知道对方一夜里思考了什么,又获得了什么。他只是背好了自己的包, 带着本子和笔, 出了车站。

他就近买了新本子和钢笔及墨水,并把这支能以特殊方式储存的钢笔变回卡片, 塞进他视野边缘。

这样做的时候, 他又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将自己用来记录的本子也尝试性地塞了进去,十分顺利的是, 这个由他自己进行书写的普通笔记本也变成了一样“特殊物品”。

它的卡片模样就是本子的模样, 而名字则是“未完成的作品”。

下面有一行小字,写着:“我常常在思考,记忆是什么?”

埃米特也跟着缄默了下来, 记忆是什么?

上一次,他回答了镜中倒影的提问,梦境是他对于过去记忆的整理与再现,而这一次, 面对这个“记忆是什么”的问题, 他却再一次感受到了迷茫。

卡片的小字常常会是一句若有所指的话, 但那话大多蕴含着一种方式独特的提示。只有在经历过某些事情、理解到某些事情之后, 他才能在某一瞬间顿悟过来,原来当时卡片所指的竟然是某种含义。

这一次卡片是想提示他关于记忆的思考吗?

埃米特一时间无法给出答案,也好在这份答案要的并不紧急。

他按照票的地址一路找到剧院附近,顺路又买了一份果仁面包和一杯咖啡,在一家并不便宜的旅馆办理好入住手续就窝进了房间。

现在状态还不错,他感觉自己还能继续多写一会。

直到夜色完全沉了下去,第二个清晨又要到来时,他对着几乎整理完善的手稿长长地舒了口气。

接着,埃米特还没站起来,便陡然失去了意识。

这场昏睡来得就像是一场疾病,他迅速在混乱中从现实一般的梦中醒来。

天与地都是昏暗的,分不清上与下,也分不清明与暗。

但在这样的混沌之中,他却能很清晰地听到水声,犹如海浪一般,波涛汹涌。

然而就在他如此想的时候,他却好像又听到了一个人在提问。

“什么是海浪?”

埃米特愣了一下,一瞬间以为那是某个能看透他的存在在和他进行对话,但他很快意识到并不是这样,因为有另一个声音回答了他。

“就是海水打在岸边时翻卷起来的浪花,伴随着水撞击地面时的声音。”

提问的人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对方才继续说道:“我没有见过那样的东西。”

“我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了。”“自己”的回答却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些许笑意。

埃米特意识到,这恐怕是他所见证过的“过去”里最为久远的一段。“自己”的情绪和语气都更年轻,也更稚嫩。

“你见过……很多东西。”那个声音提问时非常缓慢,充斥着一种语言的不熟练感,那种语言不是单词,而是独立的,每一个音就对应着一个字符一般。让埃米特有种亲切地熟悉感。

“在这里,你会,不喜欢吗?”

“自己”安静了片刻,摇了摇头:“我倒是感觉还好,虽然一开始是有些不习惯,但现在想想就这样看着一切好像也没什么不好。不如说,如果没有我在,你一定会寂寞吧?”

“……寂寞,是什么意思?”

“就是孤零零的,没有人能和你对话,没有聊天的对象,连时间有没有过去,过去了多久都没办法知道。”

“……没关系,我,不懂寂寞的意思。”

这句话就好像是对方在笨拙地表示着“他不理解寂寞的含义,所以他不会害怕寂寞”。埃米特忍不住有些想笑,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自己”也笑了出来。

“的确,你是不懂,不过我懂,所以你应该听我的。”他以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我觉得这就是我在这里的意义。一切都会有一个见证者,或者说一个记录者。”

对方好像没有听懂他这句话。

“我的故乡有一个传说,在万物诞生之始,天地一片混沌,没有天也没有地,在里面沉睡着一个巨人。后来有一天,巨人用一把斧头劈开了天地,将天地撑开,而后就有了天地之分。”“自己”似乎组织了一下语言,而后才继续说道,“那在过去被称呼为神话,是一种充满了奇幻色彩的想象,但现在来看,说不定正是有那样一个现实,就那样发生了,而后被人用某种方式记录了下来。”

对方没有任何表示,这样的交流对于“他”来说似乎已经非常常见,他们在这样毫无可以度量的空间里交谈着,没有时间的概念,也就无所谓等待的时间。

可能过一会就得到回答,也可能要等待很久,或者直接忘记这个话题。

埃米特却对那个故事感到异样的熟悉,他甚至能说出“巨人”的名字。

梦境就在这样的混沌与海浪声中持续下去,好像他在下一秒就会在现实醒过来,失去一段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记忆,这个梦也陷入无疾而终的结局。

但忽然,浪涛的声音变得极响,从一种不确定变为了确定,一种概念上的相似成了实物的相同。

他站在了一片沙地上,有水扑在他的腿上,没过他的脚背,又在离开时带走他脚下沙地的沙。水拍打着海岸,拍打着礁石,溅射的水花落在他的衣摆上,又落在他脸颊上。

他有一瞬间的愣神,紧接着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了海的方向。

天地呈现着与现实不同的颠倒,但相同的是,天与地终于分隔开了。尽管一切依旧都充斥着一种昏暗,一种暧昧不清的色泽。

“你喜欢吗?”他听见那个声音问他,“你喜欢海浪吗?”

第112章

不喜欢, 但也不讨厌。埃米特想,只是在那样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如果有一些海浪说不定会增添一些趣味, 这不是一个应该被问出的问题。

而“自己”似乎也陷入了同样的情绪, 他“唔”了声才说道:“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我, 你呢,你喜欢这样的东西吗?”

“我…不知道。”对方回答他,“我, 不太能理解。但你能理解, 所以,应该你来决定。”

因为你明白, 所以, 这里的一切应该由拥有这些情绪的你来决定。

从对方不算熟练的语言之中,埃米特却感受到了一种笨拙的,近乎一种原始的情绪。这不是生物之间的情绪, 而是一种意识上的, 一种别样的坦诚。不需要为了生存而虚张声势来表现自己的强大或者渊博,而是直白地表明自己的局限,以及自己的无知。

埃米特有一瞬间的触动, 但几乎是立刻,他也反应过来,这种看重,或者说钟情, 只是他的想象。他自顾自地将自己的情绪投射到了对方身上, 事实上对方根本都不理解。

他安静了好一会, 接着在沙滩上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在一块礁石上坐了下来。

远方天空被水淹没,又被水所吐出,一切都在受着一种特殊的牵引,与潮汐接近,却又比潮汐迅猛。

“我只是一个观测者。”他说,“我不会决定任何事物,选择权不在我。”

“你看,不论我怎么认为,这个世界不会因为我的想法而产生改变,但是就算你没有自己的想法和情绪,但只要你有所想,你就可以将它实现。”

“我想,想你所想。”对方说道。

埃米特哑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心里复杂的情绪。“自己”先一步所说的话似乎就在印证着他眼下的状态,只能“看着”,在记忆的裂缝里看着这些过去,却无法干涉,只是一个“观测者”。

而对方的这样一番话,却似乎又在通过这份过去指向他,告诉他还有其他可能。

“他”答不出来,他也答不出来。

一个离奇的,好像完全是幻想的梦就这样将他推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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