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为密教教主 第103章

作者有话说:

是换了下封面!差不多每到一个进度更新一下存档点(不是)

第161章

埃米特身前的人抬起了头, 鲜红的双眼盯着他:“你也是。”

“嗯?”埃米特笑着问道,“我也没变?”

对方点头,用另一只手握住了埃米特完好的手, 贴在脸颊旁边:“就像这样, 我扬起头等你摸, 你会摸。”

“哪怕你不认识我, 不知道我们的过往,记忆空缺,你不会变。”他说道, “只有你不会变。”

埃米特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听上去你已经察觉到了。”

“我很聪明。”对方有些不服气, “至少你应该明白这一点,你一直都没喊我名字。”

他握着埃米特的两只手, 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念了一遍, 而后拼接在一起,喊了一声他自己的名字:“阿诺。”

“我叫阿诺。”

镜中倒影的阻碍比埃米特想的要更强,他跟着也念了一遍, 可是念过之后他眨眼就忘了刚才是说的什么。于是他眨了眨眼, 无辜又茫然地看了眼阿诺,以示这绝非他本意。

阿诺倒是很有耐心,一遍一遍地说着, 空出一只手在他手臂上写下那个名字。

可这样无论重复多少次都没有意义,这名字在他脑袋里留不下任何痕迹,单单依靠“记忆”已经成了难事。埃米特忍不住叫停了对方那执拗又毫无意义的行动,他哭笑不得地指了下压在枕头下的包:“帮我把我的东西拿过来, 我把笔记本放在里面了, 你把名字写在纸上。”

阿诺沉默不语, 去拿了挎包, 从里面翻找出了笔记本和书写用的笔,在埃米特特意空着用来做目录的扉页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埃米特又从他手里把笔记本拿了回来,翻过一页页已经书写过的纸张,找到门罗帮他画的那幅画:“你再报一遍。”

阿诺看了眼画,听话地又报了一遍他名字的字母。

埃米特一笔一笔,用力极重地在那旁边空白的地方写下了对方所念的那些字母,好像在这一刻,这副不知名的胸像画也跟着有了自己的名字。

这算是一副完整的画了,而他看着这幅画的时候,也像是一个完整的人了。

他将笔递还给阿诺,对方则熟练地接回来盖好笔帽。两人对视着,片刻后还是埃米特先笑了出来。

“我以为我的表现已经足够优秀。”他打趣道,“你既然说我不会变,又是从哪里发现的?”

阿诺答道:“眼睛。”

“眼睛里有什么特殊的?”埃米特又追问道。

“恍然大悟。”阿诺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埃米特却立刻就理解过来,那所指的是自己在看到对方是将身份对上号的事。尽管他认为自己并不会被记忆影响太多,可最开始对上对方的时候也还是会暴露他的异样。

不过他还是感觉很好笑,也很想笑,似乎有种愉悦欢乐夹杂着更为甜蜜的东西从他心里涌了出来,让他不自觉地在脸上挂起笑容。从见到对方开始就是如此,到现在这样没什么事做却也依旧能面对面地坐着也会很高兴。

他不想让人走,可他也知道对方一定会走,离别似乎只是成了谁来开口的事。

埃米特不喜欢这样,他转头看了眼被自己整理好放在桌子上的手稿,立刻又开口说道:“对了,刚好你来了,我还有另外的事情要麻烦你帮忙。”

他指了指那份文稿:“一位女士的委托,你知道吗,那位罗泽女士其实认识霍维尔先生。我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阿诺没有拒绝,仿佛他就是为此而来。他从埃米特包里找出另一个笔记本和钢笔,坐到了桌前,开始翻阅文稿,准备翻译誊写。

但同时他也没有就此冷落埃米特同他的闲聊:“为什么?”

“罗泽女士在知道我和霍维尔先生的联系之后神态就变了,她像是将自己放在了类似‘奶奶’的身份上。”埃米特也坐了过去,狭小的桌子两边坐两个人显得略微有些拥挤,他拉开了桌子旁边的窗帘,好让视野看上去宽阔一些。

接着,他又坐回到位置上,继续发表自己的见解:“霍维尔先生说不定也对罗泽女士抱有某些感情,只是可能有些情感来得太迟,而两个人也始终没有更近一步……”

埃米特看着阿诺有些出神,脑袋里思绪纷飞,却又毫无重点:“我想到了书上的一句话…‘死亡反而能让人靠近,让生前分开的人拉近距离’。”

阿诺的动作停顿住了,他没有再翻阅手稿,而是抬头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埃米特。

列车呼啸着,用不及仪式却是所有普通人都能使用的方式快速向前行进着,窗外的一切都是那样快地掠过。冬末春初的夜晚也来得较早,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乌云遍布,连树影都看不明晰,唯有远处的灯火偶尔闪着些许光亮。

埃米特就坐在他对面,光打在他的侧脸,可神情却心不在焉,比笼在黑纱之下的脸庞更让人难以读懂。

他几番犹豫,最后开口问道:“你也是这样想的?”

“什么?”埃米特回过神问道。

阿诺抿了下嘴,又低头看向自己面前的手稿:“没什么。”

埃米特将受伤的手搭在腿上,另一只手则撑着下巴,也跟着看向手稿:“你说霍维尔先生和罗泽女士有后悔吗?”

阿诺眼睛盯着那上面扭曲的蝌蚪文字:“有。”

或许死去的人的想法已经无法探知,可至少活着的那个他很明白。

“我也这样想……罗泽女士要了霍维尔先生墓地的位置,她告诉我她曾经以为还有时间。”埃米特喃喃道,“两个人活着却没有在一起,总觉得恋情是一件困难的事,甚至没有过多的去接触。可到了有一位离开才发现,死亡是最大的阻碍。相比之下其他的似乎都算不上难事。”

“你觉得呢?”他问向自己身前的人。

阿诺没有抬头,他将笔记本翻开,开始在上面书写:“还有更大的阻碍。”

“什么?”

“认不清自己的感情。”

埃米特愣了下,他低声说着,声音差点要被列车的轮对压进轨道里淹没:“你说的对,那才是最可怕的事。”

作者有话说:

“死亡反而能让人靠近,让生前分开的人拉近距离”原句为“我认为死亡反而能让人靠近……没错,能让生前分开的人拉近距离。”出自安德烈€€纪德的《窄门》。

第162章

埃米特脑袋里也一片混乱, 一时间所有的记忆都被打碎了轮番在他脑海里上演一样。

他记起来有谁和他说“您的心只有在提到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跳动会快上一些”;他又记起来一些躯体内部震动的声音,像是在数着节拍,一共响了二十二下;接着他记起来和刚才相同的声音询问他“你不认为我会背叛你吗?”, 想起了很久没想起来的风雪, 帮他包住脸的手, 低声询问他的声音。然后那声音有和很多淹没的记忆一起混着在一起, 他又听见了“你蒙眼了”一类词。

埃米特忽然感觉有些累,刚才强打起的精神现在也跟着萎靡下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很想就这样趴在这睡一觉, 就在他想念的某人对面。

“去睡吧。”阿诺翻译着手稿, 头也没抬地说道。

埃米特摇了下头,在不妨碍人工作的情况下趴在了桌上:“我要在这。”

他要如此, 阿诺倒也没有再提。笔尖在纸面上滑动的声音沙沙作响, 埃米特感觉对方书写的速度比阿列切克快得多,每一个顿笔都十分果断,很快便有翻页的声响。

可能就是这样声音里, 他的意识却止不住下沉, 如同听着安眠曲,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和之前浅眠对周围都有所觉察不同,这一次他仿佛是跌进了一个不见底的深渊里, 什么都无法察觉。

而坐在他对面的人抄完了一张手稿之后抬起了头,端详了他一会,突然放下了笔。

阿诺伸出手握住了埃米特受伤的左手,轻轻在他露出的手指指尖上落下一吻。冰冷的指尖和他嘴唇的温度不逞多让, 就好像只是物体碰触了物体。

“寂静”没有言语, 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言语。

他还是不擅长安慰人。阿诺看着埃米特的睡颜想, 他不擅长的事情还是很多, 他也和那个罗泽跟霍维尔的故事一样,不剩下多少时间。

沉默了许久之后,他像是终于想起来该如何说话一般,低声问道:“如果……你知道我对你那样崇拜,你会一样崇拜我吗?”

可他问的是一个睡着的人,他也知道自己得不到回答。甚至他不清楚,他想问的到底是不是这样一个问题。

我也不擅长使用语言。阿诺又想。

第二天,埃米特再醒过来时已经是到了下午,离抵达港口还有一个夜晚。

他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这样的休息了,精力充沛,甚至连呼吸都感觉轻松不少。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之后他才意识到不对€€€€他昨天晚上没有做那些稀奇古怪的梦,也没有切换成灵体去翻阅那些手稿。

埃米特动作僵住,他立刻躺回了被子里,惊疑不定地开始进行入梦的尝试。

这是他好不容易掌握的能力,也是开启另一个身份的钥匙,无论如何他不应该被局限于眼下普通人的身体。

可无论他怎么尝试,怎么挣扎,过往切换那种轻松肆意再也无法实现。他从床上坐起,仔细将之前的事情全部盘算了一遍,猛然明白了过来。

这是代价。

他救下了海涅,作为代价,他的意识被困在了这具身体里。

【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埃米特脑海里重复着这句话。他闭上眼,长长地叹了口气。片刻后又无奈地笑了声:“平衡的代价,我早就清楚的。这也没什么……”

只是困在这个身体里而已,就和最开始差不多。可他现在已经能用不少仪式了,哪怕每使用一次,他的身体就会“失去”一些。

埃米特深吸了一口气,从床上起来,坐到了桌子旁边。

既然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那么不在之上浪费时间去苦恼为妙,他还要看下这份手稿的长度,以及再尝试联系一下门罗。

然而当他坐到桌旁时,他忽然发现他所携带的备用的笔记本不知什么时候被从包里拿了出来,和他常用的那本以及钢笔一起被放置在了手稿旁边。

难不成是昨天他做过什么又立刻遗忘了?埃米特疑惑地翻了下备用笔记本,却发现里面大半都留下了文字,且并不是他的字迹。

他没由来地觉得,这份笔记很可能就是手稿的翻译。手稿上那奇怪的文字他从未见过,要对比其中内容只能按照手稿最后落款的日期数字,埃米特将笔记的翻到了有记录的最后一页,数字和手稿上完全一致,到这他才敢稍微肯定下自己的猜想。

可翻译不会无缘无故出现……

埃米特又将自己一直使用的那本翻开,准备在其中寻找一些线索。然而刚翻开封面,他便注意到扉页上多出来的文字。

靠上面的是一个他没见过的名字,和翻译一样的笔迹。而下方还有一句留言一样的话。

【为了重聚,每个人都需要付出极大努力。】

埃米特呆滞地看着那文字好一会。列车驶入了一个车站,月台上的人上去又有人从车上下来,列车休息了片刻,又很快发出了呜鸣,出发前往下一个地点。

他很慢很慢地笑了起来,在发觉自己在笑之前,他忍不住地又笑出了声。

“是的。”埃米特低声跟着念了一遍,“为了重聚。”

他想,至少他们昨夜已经见过了,这一定意味着下一次见面不会太远。对方也一定在努力着,他会同对方一样,在某条不知通往何处的路上不断前进€€€€为了重聚。

这不一定是自己最开始的目标,但毫无疑问,这是对埃米特而言最重要的目标。

他有预感,到他们能够重聚时,他所想要知道的问题都能得到解答。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笔记本合上放在了旁边,开始认真阅读起这份来之不易的翻译。

“我想记录的是一件不应被记录的事。

或许过往的一切在成为‘过往’之时便意味着时间已经将它们摒弃,记录下这些也会让我不被镜中倒影所喜。可我始终没有忘记为什么我会是‘执笔者’而非其他。

这是我的义务,也是我的责任。某些失落的篇章必然会以各种方式流传,等待后人将其还原。

我要记录的,是与镜中倒影关系匪浅,发生于光本纪之事。

这是一场阴谋,也是一场早有预料的谋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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