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回到学校,宿舍里一个人也没有,他的新舍友们显然还都没回来。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他正准备去洗澡,听到铃声眼皮一跳,他丢开毛巾冲过去接起电话,“喂。”
“嗨喽楚大少,我是王朝。”
“我知道是你,我要的消息有了是吗?”
“别急啊,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您先听哪个?”
“先听跟温良有关的。”楚天默默翻了个白眼。
“好吧,您要找的这位朋友……呵呵,我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时间把全市的大学都排查了一遍,找到最后一所学校才找到的。”
听出对方话里感慨的味道,楚天不客气地说:“那是你运气不好。”否则运气好的应该第一时间就查到才对。
“是啊……”对方叹了口气,“我以为楚大少爷让我找人,肯定是这人离的比较远,谁知道那人竟然近在眼前。”
楚天心砰砰跳了几下,“这话怎么说?”
对方不答反问:“您是住在21栋楼420吧?”
“对。”楚天脑海里闪过一个可能。
“哈哈,你要找的人离你直线距离不足十米,曲线距离不足一百米,您说是不是近在眼前?”王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的。
他是先排除掉首都大学的,然后全市每所大学找了一遍没找到人,差点以为自己被楚天坑了,然后又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最后才抱着那一点点微弱的希望在首都大学的新生名单里找,呵,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说真的,他后悔没收楚天的钱了,这买卖做的真亏。
楚天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一想到那人可能就在自己楼下住着,他恨不得第一时间冲下去。
挂断电话,楚天在宿舍里走来走去,魂不守舍地绕了几十个圈,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冲下去找人,可是人近在眼前了,他反而犹豫了。
他今天出了一天的汗还没洗澡,现在去会不会太邋遢了?
明天才开始军训,万一今晚温良没回宿舍呢?
万一自己突然驾临把温良吓一跳呢?
楚天走着走着就更没胆气了,直到舍友们回来他也没能下定决心。
他今天来报到后就出去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室友,相互报了姓名楚天就把自己关进浴室洗澡了,满脑子还在纠结要不要去见温良,以至于那三个人的名字压根没记住。
“这位室友有点冷啊。”室友一号说。
“何止冷,简直目中无人。”室友二号冷哼道。
“真是太帅了,以后咱们搞联谊不愁没美女来了。”室友三号一脸淫笑。
楚天可不知道自己给新舍友们留下什么印象,他在浴室里待了半个小时还只是完成冲水的动作,直到门被敲响才回过神来。
“那个……楚天,你洗完了么?我尿急。”室友三号急的都想踹门了。
“好了,等两分钟。”楚天用两分钟洗完澡,然后顶着三位室友意味深长的眼神走出去。
他拿着毛巾擦头发,突然想起个问题,“你们知道楼下住着什么专业的同学吗?”
“我知道我知道,一半是经济管理学院的,还有一半是金融学院的。”
楚天暗暗嘀咕:也不知道温良是哪个专业的。
好想去串门啊。
好想给他一个惊喜啊。
好想……
楚天摇摇头,把一些莫名其妙的念头赶出去,然后问起室友,“你们知道怎么给别人惊喜吗?”
两位室友眼睛一亮,兴冲冲地问他:“是女朋友么?”
楚天黑脸,“不是。”
二人的八卦之心熄灭,不太有兴趣地问:“那是要给谁惊喜?”
“就一个朋友。”楚天怕他们不上心,补充了一句:“很好的朋友。”
“男的?”
“嗯。”
“多大。”
“同龄。”
“哦,那把自己代入进去就好啦,你觉得对方做什么事你会觉得惊喜?”
楚天想了想,觉得只要这会儿温良能突然站在自己面前,就是无限的惊喜了,根本不需要做任何事。
“真是这样?”他狐疑地问室友一号。
室友二号反驳:“不对不对,那得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你把人家当很好的朋友,也许人家只当你是普通朋友么?那惊喜就不对称啦。”
“不,他肯定当我是好朋友。”
室友三号提着裤子出来,弱弱地问:“我能问问是什么样的男……朋友需要给他惊喜么?你们很久没见了?”
“是啊,快四年了。”
“……”三人齐齐石化,四年不见的朋友能好到哪去?
不过他们见楚天很重视对方的样子也不忍心打击他,反而给他出起主意来,一个个把自己以前见过的听过的哄女生的招数都数了一遍。
“在他宿舍楼下弹吉他唱情歌?……送花?还九十九朵玫瑰……点蜡烛摆爱心?……”楚天瞪着那三不靠谱的室友,“你们新闻看多了吧?”
“呵呵呵呵……”一串尴尬的笑声回荡在420里。
楚天这一晚到底没下楼,第二天就是军训,首都大学的军训和其他学校不同,人家要么集中在学校操场操练,要么集体拉到某个军校,首都大学却是不同专业分批送到不同部队,进行全封闭式的操练。
每年首都大学的新生军校都得晕倒无数人,哭昏无数个,请病假的内容也是千奇百怪,不过没用,就算你断了腿也要坐着轮椅在太阳底下接受阳光的洗礼。
“我不行了……我……我跑不动了。”张希拖着沉重的步子慢跑在队伍后面,同行的还有他的室友秦臻。
两人身体素质差不多,每回总是落在最后,军训才开始三天,他们就已经被剥夺早餐一次,晚餐两次了。
“在这么……下去,我们……我们肯定要死在跑道上!”秦臻喘着粗气说。
一声枪响,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哀嚎出声,“嗷……又没早饭吃了……”只要在枪响前没能跑完十圈的人都没有早餐吃,也不知道谁定的变态规定,没看到操场上还有这么多嗷嗷待哺的有为青年吗?
“不跑了不跑了,既然都没得吃,还跑什么啊?”秦臻泄气地坐在跑道上,不过很快就被张希拉起来,对方指了指不远处盯着他们的教官,小声说:“早餐没有没关系,总不能被当榜样在操场中心站军姿吧,太丢人了。”
秦臻无法,哀嚎一声,拉着张希的手站起来继续慢跑。
两人把剩余的圈数跑完,然后瘫倒在跑道边,胸腔撕裂般的疼痛,每吸一口气都是折磨。
“这才三天啊,剩下的十几天怎么过?”秦臻认命地捶着酸痛的小腿,打从第一天军训完,他这两条腿就痛的不像自己的了。
“实在撑不住就装晕吧,晕倒了至少也能休息几个小时。”
“好主意。”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了几分钟如何在军训中偷懒的话题,然后忍着肚子饿看朝阳升起。
“我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么?”张希觉得这辈子最痛苦的日子就是这几天了。
“如果你们天天被罚不能吃饭,我看是悬。”一道阴影遮住两人的视线,抬头一看,不是温良是谁。
秦臻一个打滚跳起来,抱住温良,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老四啊,你怎么体力这么好,每回都能完成任务?”
李厚学那大块头体育好他们能理解,为什么白白嫩嫩的温良体能也这么好,他们表示接受不了。
“别废话了,抓紧时间把馒头吃了,把水壶给我,我去帮你们打水。”温良把手里的两个馒头递给他们。
虽然一个成年男人吃一个馒头肯定不饱,但总比饿着强。
“又给我们偷渡吃的啊,温良你真不是把自己的口粮给我们了?”张希怀疑地问。
“你看我像是饿肚子的样子么?”温良把身上的挂件推开,给他们细数早餐的丰盛,“放心吧,每桌的食物都是按人头算好的,你们不吃也是剩下的,要不是教官盯的紧,我肯定给你们再顺两个鸡蛋出来。”
秦臻恶狠狠地咬着馒头,口齿不清地说:“纳尼明天嫩给偶们带煎饼么?”
张希附和道:“是啊,听说食堂的煎饼好吃的很,可惜那天早餐我们没得吃。”
温良“呵呵”两声,“你们明天还打算跑在最后啊。”
“没办法啊,体力不支。”
“行,如果有就给你们带。”温良说着四下看了看,拿了那两人的水壶去装水。
操场上没能完成任务的人不少,也不是真都饿着肚子,毕竟管的再严也不可能对每个进出的同学搜身,所以顺点食物出来并不难。
当然,前提是你得有帮你偷食物的人。
不少孤立无援的同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家的室友发散爱心,他们饥肠辘辘地忍着。
首都大学的军训相当严格,温良这几年东奔西跑身体素质提升了不少,加上唐勇年经常带着他锻炼,倒是不觉得军训有多难。
但九月的B市,温度还很高,哪怕只是简单的站军姿也能让人汗流浃背。
军训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温良倒是认识了不少同专业的同学,其中有个叫郝天奇的最得他眼缘。
郝天奇之前大概没和室友处好关系,硬是饿了好几天也没人送饭,温良有一回瞧见了,就偷偷给他塞了个鸡蛋,两人就这么认识了。
温良也不是多心善,而是刚巧偷出来的鸡蛋多了一个,就顺手给他了,没想到对方竟然感恩戴德的泪流满面。
“同学,一个鸡蛋,至于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救了他的命呢。
“至于!我都多少天没吃早餐了,以前高中吃鸡蛋吃到吐,还发誓大学四年绝对一口不吃,没想到鸡蛋还是这么香。”
饿的都前胸贴后背了当然吃什么都香。
吃完鸡蛋,郝天奇肚子没饱,心灵却得到了很大的满足,“我叫郝天奇,你呢?”
“温良……你室友呢?怎么这么多天了还没人给你带饭?”一开始操场上确实有很多人没人送吃的,刚开学么,谁都跟谁不熟,但处着处着,感情这东西就有了,这么多天还混的这么惨的也就郝天奇一个了。
郝天奇脸红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他们大概……忘记了吧。”
温良冷笑,直接问他:“你怎么得罪他们了?还一连三个都得罪了。”
一般宿舍里被孤立的那个人脾气都不会太好,但温良几句话下来觉得郝天奇这人还不错,脾气软的跟兔子似的,怎么会得罪人?
郝天奇尴尬地低着头,“也不是,他们人挺好的,晚上还会帮我提热水,还会送我红花油,就是……报到那天我妈送我来的,我妈那人吧……怎么说呢……”
温良从他断断续续的话中领悟到了答案,无非就是这家伙有个护短又泼辣的妈,刚来第一天为了争床位和室友的妈大吵了一架,而且大获全胜,因此让郝天奇做了替死鬼,被室友们排挤了。
“你也不容易。”温良同情地看着他,“等军训结束了,请他们出去吃顿大餐,这仇也就了结了,你总不能一直这么被排挤下去。”
郝天奇惊喜地看着他,“这样真的可以么?要是他们不去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