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可以想象是什么样的疾风劲雨,那他作为知情者,肯定是第一个遭殃的。
楚梁河皱眉看着他,不耐烦地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如果不想说就憋着,别每次都露出这种表情,你跟着我多少年了,还不了解我的脾气吗?”
助理连连道歉,然后掏出手机递过去,“您还是自个看吧。”
楚梁河做足了心理准备,以为助理给他看的大约会是外头对他两个儿子相互打杀的一些不好言论,这些话他这几天已经看了不少,有些免疫力了,没想到看完那短短的一句话后,他的火气就由内到外冒了出来。
“砰!”他扬手砸了手机,呼吸也急促起来,双手撑着办公桌红着眼说:“这是谁发给你的?消息可靠吗?”
助理其实很想说,这件事他其实知道的比较早,比较那两人也没瞒着,“应该是真的,不过我也不知道发消息的人是谁,卡是一张临时卡。”
“真的!”楚梁河大吼一声,扫掉了办公桌上的文件和摆设,怒喝道:“去,去把那个逆子给我绑来,我倒要问问,他是怎么和一个男人搅和到一起去的,他还想不想要楚家的家业了。”
助理小声提醒他:“楚总,小楚总还在住院。”
楚梁河深深吸了几口气,指着助理说:“去,把他那个……谁找来,我要当面和他谈谈。”
助理不敢不应,出了门后却犹豫了,这对父子之间的隔阂很深,这事情闹出来后,可想而知两人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楚总怕是连这个儿子也要失去了。
不过这些事情他也管不了,他必然是听楚梁河的,所以没什么犹豫就把事情办了,不仅如此,还找人查了温良的生平事迹,弄了一份文档递上去。
温良是在上课的时候接到电话的,他上课手机都是静音,看到来电也没接,想着下课再回过去,结果对方锲而不舍地打,他只好趁着老师不注意从后门溜了出去。
自从手机普及后,教室就再也不是那个纪律严明的教室了,上课时间玩手机的学生特别多,中途跑出去接电话的学生也不少,老师管都管不过来。
不过也确实不好管,因为不少老师自己上课时间手机都是不关机的。
“你好,哪位?”温良捂着话筒小声问道。
“你好,我是楚氏集团的董事长助理,应董事长邀约,特请你来一趟我们公司,我们董事长有要事和你面谈。”
温良听着这段公事公办的话都无语了,同时也知道是他和楚天的事被他爸知道了,这是要找自己麻烦了啊。
“行,请转告楚总,我下午五点准时到。”
挂上电话,温良想着要不要知会楚天一声,不过考虑到他的伤还没好,就不打算说了,万一他冲过去和楚梁河较量,肯定要挨揍。
心不在焉了上了两节课,温良这天中午找了个理由没去给楚天送饭,而是回了宿舍。
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想对策,楚梁河肯定是要他和楚天分手的,他要怎么拒绝而又不会激怒对方呢?
这样的场景他其实预想过好多次了,之前见楚天的妈妈时,他虽然紧张但还好,毕竟他妈妈一看就是个温和好脾气的人,就算反对也不会当面给他难堪。
但楚梁河就不同了,他当年进楚氏的时候还见过他,也知道他的脾气,而且从他这几年对楚天的态度也能看出来,他是个非常专制的人,容不得别人反对他的意见。
他记得很清楚,楚天在接管楚氏之前,楚氏集团的高层其实正在内斗,并且斗的非常厉害,股票接连跌停了几次,而这些斗争,很多都是因为高层对楚梁河的不满导致的。
后来楚天上位,很多人都说,如果不是楚大少接管了集团,说不定楚氏就分崩离析了。
光靠想肯定是想不出对策来的,温良也就干脆不想了,反正对方无非是威逼或者利诱,哪一种都对他不好使。
下午放学,温良让唐勇年载着自己去了楚家的公司,路上说:“你先别告诉楚天,我先去看看他爸是什么意思。”
唐勇年一脸的不赞同,“那是他爸,他的家人就应该由他解决,跟你有什么关系,如果搞不定,就让他按他爸的意思做就是了,你私下去见他爸,肯定要被数落。”
“这些我是不怕的,你也知道楚天还伤着,又是伤着脑袋,我可不敢让他来替我撑腰,万一父子吵着吵着打起来了怎么办?”
“放一百个心,就楚天的身手,受伤也能把他爸干趴下。”
温良微微一笑,“这我倒是信的,而且他绝对下得了手,但是吧,能不起冲突还是不起冲突的好。”
“问题是不可能,他爸还能赞同你俩在一起?除非他疯了。”
温良摸着下巴想了想,说:“他也许离疯了也不远了。”上辈子,楚梁河最后就是疯了,如果消息无误的话,他是被楚天逼疯的,不过这辈子应该不会走到这一步。
到了楚氏,温良给前台报了名字,说了是楚总约他来的,没想到对方听了却摇头说:“楚总出去了,这会儿肯定是不在的,您是要上去等他还是明天再来?”
温良没想到楚梁河这么没有时间观念,约了人自己不到场,心里也就不太乐意去见他了,不过他还是给楚梁河的助理打个电话,说了情况,就算自己是晚辈,也没有任由对方想见就见想不见就不见的道理。
本以为对方会让他等着,结果竟然焦急地让他去医院,说是楚天和楚总都快打起来了。
温良大吃一惊,也顾不上问他细节,上了车就催着唐勇年往医院开。
遇上下班高峰期,车子在路上堵的死死的,温良给楚天拨了几个电话都没通,就知道形势比较严峻了。
“他们要是打起来,徐立春会帮谁?”温良突然问了一句。
以唐勇年对徐立春的了解,不偏不倚地说:“大概会谁都不帮,帮忙劝架。”
“能劝得住吗?”
“那得看那俩人是真打还是假打了,不过不管真打还是假打,楚天都不会吃亏的。”
温良不赞同,“他还伤着呢。”
“伤着也挺好,至少别人看到他俩打架不会说他不孝。”
温良赶到医院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太火爆的场面,病房里静悄悄的,灯开着,却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
他让唐勇年等在外面,敲了门才走进去,进去后就看到楚天和他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但也没有发怒的迹象,看样子是没打起来,这让温良松了口气。
楚天先看到他,指了指病房里头说:“给你留了饭菜,先去吃点,这都几点了,你肯定饿坏了。”
温良点点头,然后和楚梁河打声招呼,不管他们私底下怎么编排楚梁河,面上的尊敬总是要的。
“哼!”楚梁河冷哼一声,并不搭理温良,对楚天说:“我也没吃饭。”
“那你倒是去吃啊,留在这里做什么?”楚天没好气地说。
楚梁河“嗖”地站起来,“我怎么生了个你这样不省心的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吃得下?逆子!你们赶紧给我断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我以为你这几年变乖了,懂事了,没想到一上大学就彻底恢复原样了,还乱搞男男关系,你倒是厉害了。”
温良摸了下肚子,发现确实肚子饿了,就先去把饭吃了,边吃边听楚天和他爸抬杠。
“谁说我乱搞,我和温良是正经谈恋爱,我就只有他一个对象,哪像你,结了婚,有老婆有孩子还在外面养小三,连私生子都有,到底谁更没道德?”
“你不用跟我辩,如果你喜欢女人,找多少个都无所谓,但男人坚决不行,楚氏未来还需要人继承,楚氏也要有人延续下去。”
两人吵的其实不算凶,楚梁河可能顾忌着面子,没把儿子喜欢男人的事情大声囔囔出去。
“不用说的那么文雅,你不就是想说,要有人传宗接代吗。”楚天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说:“放心,我会解决这件事的,你别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还有,你别找他麻烦,本来一件挺简单的事,被你瞎掺和一下都变复杂了。”
楚梁河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以为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顿时把黑脸收了起来,说:“那就好,你当着我的面去和那个谁说清楚,你俩断了吧。”
楚天却不肯,“这你就别管了,我还没毕业呢,什么事情等我毕业后再说,这几年就让我好好玩玩不行吗?”
楚梁河打量着楚天,见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顿时心里舒坦了,“你明白就好,我也是为了你好,玩一玩没什么,但别认真,否则你以后肯定后悔。”
楚天难得当了回听话的孩子,乖乖地答应下来,又说:“我成年了,知道怎么处理感情问题了,你不用管。”
楚梁河是心平气和地走出医院的,让跟着他的助理和保镖大跌眼镜,以往这父子俩见面,哪次不是不欢而散,今天怎么就这么平静了呢?
温良把饭吃完,也好奇地问楚天:“你爸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楚天黑着脸问他:“他找你你就去,你是不是傻?而且你竟然还敢瞒着我。”
温良自知理亏,过去安抚地抱着他说:“我是傻,你聪明就好了啊,夫夫互补嘛。”
楚天的火气一下子就灭了,摸着他的腰去亲他,“我现在发现,你是吃定我了吧,怎么随便一句话都这么动听。”
“不是吃定你,而是我嘴巴抹了蜜,比较甜。”
“那我尝尝。”
两人黏糊地亲了又亲,良久之后,温良才气喘吁吁地问他:“你爸……他不会再找我了吧?”
“暂时不会,他不就是想要我们俩分开,让他心愿达成就好了,他一直当我是个没长大没定性的孩子,说不定我谈个恋爱还当我早恋呢,所以他知道,越阻止我我越反抗,只要我不是认真的,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他当然不会管我找谁谈恋爱。
我刚才跟他说,我大学毕业后才会进公司,现在该玩的时候就玩,以后肯定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能听进去?”
“反正面上听过了,我其实知道,他吃软不吃硬,以前只是不想让他过的舒坦才次次和他吵,真要安抚他其实顺着毛捋就行了,他就喜欢听话的孩子。”
“那也挺……开明的。”温良违心地赞了一句,见楚天撇嘴巴,他又问:“你是怎么知道你爸找我的事情的?”
楚天拉着他坐下,“徐静告诉我的,估计我爸把这件事情跟她说了,柳€€死了,徐静也没必要留在楚梁河身边,不过她好像挺喜欢现在富裕的生活的,我之前还担心她会把我和她的事情告诉楚梁河。”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温良感慨道。
楚天继续说:“楚梁河身边也有我的人,不过不是很重要的人物,楚梁河没把他带在身边,他的消息会慢一些。”
“但你毕业后怎么办?和我分手啊?”温良揶揄道。
“拖呗,毕业后我才二十四岁,又不急着结婚,等到了年纪再说。”楚天放开温良,回到病床躺下,说:“而且我已经开始着手抢家业了,再过几年,说不定楚家的当家人就是我了,到时候谁还管他乐不乐意啊。”
“那我可就等着了,万一到时候没成功,你也不许甩了我。”
“放心,你手上掌握着我所有的钱财,要甩也是你甩我。”
“这倒是真的,你说你爸要是知道这事儿会怎么样?”
“气疯了呗。”楚天想想就好笑,特别想把真相告诉他爸,不过为了他和温良的安定生活着想,还是算了吧,先糊弄过去这几年再说。
十天后,楚天出了院,在家休息了半个月才去上学。
校园里关于他和温良谈恋爱的事情已经淡了许多了,毕竟快一个月过去了,两位主角又没能见着面,再大的八卦之火也熄灭了,所以再见到楚天时,大家也没表现出太大的异样来。
这样的结果当然是最好的,两人开始在校园里光明正大的谈恋爱,一时羡煞了不少人。
后来,外校的学生也知道了首都大学有这么一对同性情侣,纷纷夸赞首都大学不愧是全国最好的高等学府,竟然如此开明,不少同性恋人纷纷效仿,不再隐藏自己的性向,可是,却不是每一对同性情侣都能像温良和楚天这样情比金坚的,反而闹出了不少事情来,以致于那些学校纷纷责怪首都大学,开创了个不好的风气。
首都大学的领导人气闷不已,干脆在校规上写道:爱不分性别,但要爱的克制,自知自爱才最重要。
(全文完)
第161章 番外一
B市的冬天很冷,但屋子里有供暖还是很暖和的,温良醒来的时候觉得喉咙有些上火,习惯性地往床头柜上摸去,和楚天一起住后,他每天晚上都会在床头柜上放一杯温开水,保暖杯装着,随时都能喝。
可是这一摸却摸了个空,他记得自己最晚明明放了的,还以为是楚天早起拿走了,于是睁开眼睛看了看身边。
这一看他就愣住了,面前是一堵灰白色的墙壁,哪里是楚天家那豪华的卧室,回头一看,入目的是有些熟悉的摆设,只要稍一回忆,就想起来这是他当年在B市租过的屋子。
大学毕业时,温良还不知道自己二叔家欺骗自己的事情,所以为了多赚钱还钱,他租的是很破旧的一个单人间,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个他自己买的布衣柜,除此之外,也没多少多余的地方了。
温良吓得跳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屋子里倒是不冷,但他的心却出奇的冷,他怎么会在这里?别是自己做梦了吧?
他掐了自己一把,虽然疼但是没什么实感,做梦的时候其实也会感觉到疼的,他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是一款很老旧的智能机,印象中他大学用了三年,颤抖着手摸过去,点开一看,时间竟然是他大学毕业五年后,既不是他死的那一年,也不是他昨晚睡下去的日子。
这可怪的很,难道真是在做梦?
他循着记忆里楚天的号码拨过去,得到的却是空号的提示,他又打了唐勇年的电话,依然是空号,仿佛这两个人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怎么会这样?”温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重生后勤勤恳恳地赚钱,勤勤恳恳地上学,勤勤恳恳地谈恋爱,然后某一天醒来,告诉他这一切都没了。
温良蹲在地上抱着头无声地哭着,他希望自己是在做梦,做梦哭一哭也没什么,只要能让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