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在打趣,程砚清扬唇一笑,“那真是可惜啊。这临安城里的酒程某人都喝过,只除了小郎君这里。”
“没有酒,但是有奶茶。”
程砚清无所谓道:“行吧,也不是不可以。”
林稚给他温了一壶奶茶端上来。
程砚清把奶茶倒进酒杯,晃悠几下,像喝酒一样喝了下去,末了还咂咂滋味,“你说喝奶茶会喝醉吗?”
“不仅不会醉,还有可能会失眠。”
这话倒是没错。他有一次不小心晚上喝了一杯奶茶,结果凌晨两点仍然眼睛瞪得像铜铃。
程砚清摇着头笑了笑,“小郎君说话还怪有趣的。”
林稚不为所动,只问道:“不知程二郎为何事心烦?”典型的一副借酒浇愁的模样。
“只是觉得,人的一生就像酒一样,花样再多也会有喝完的一天,没意思极了。”
于是林稚明白了,程砚清这是和他弟一样,来做心理辅导了。
花样再多的酒也会有喝完的一天……大概这就是有钱人的烦恼。
林稚略一沉吟,“酒喝完了,可以再换个别的东西喝。比如……”他的目光停留在面前的茶壶上,“比如奶茶。”
程砚清哈哈一笑。
送走程砚清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食店又迎来了一位熟人€€€€程家大娘子程朝云。
林稚默然。
……他这是捅了房东的窝了?三个人来得整整齐齐的。
程家两兄弟和他多有来往,且同为男子,比较相熟。
然而对于这位事业型女强人,他却是一点都不了解,只知道对方以一己之力打下春风楼的基业,手段十分了得。
在这个仍然男尊女卑的时代,能做到这一点相当艰难。平心而论,他很佩服这位程大娘子。
程朝云选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
林稚接过阿蓝手中的茶壶,“我来吧。”他上前几步,“这是食单,程大娘子请过目。”
程朝云伸手接过,“多谢。”
她目光随意地在食单上扫了几眼,最后点了烧麦、烤鸭、小鸡炖蘑菇和一锅椰子鸡。全是食店里的热门菜肴。
除了吃得多些,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林稚收回目光,让对方稍等,说完便旋身返回了庖厨。
他把菜端上来时,程朝云正在喝奶茶€€€€和她二弟一样,把奶茶喝出了饮酒的架势。
见林稚过来,她放下杯子,看了看店门前排队买奶茶的女郎们,淡淡一笑:“饮子很好喝。”
伸出筷子夹了几块榛蘑,吃了一会儿,程朝云道:“不愧是能打败同层乃至五楼的食店,一块小小的蘑菇味道都很不一般。”
“大娘子过誉了。”
“明人不说暗话。”程朝云放下筷子,正色道,“今日我来,是有一件事想和小郎君商议。”
林稚心中早有预料,神情不变,“大娘子但说无妨。”
“不知小郎君能否将那珍珠奶茶的方子卖于我?”
她继续道:“小郎君心中清楚,我春风楼里厨郎无数,要想复刻出一份一模一样的奶茶方子并不难。但是做生意要讲求信誉,我觉得那样不好。”
林稚眨了眨眼。
他知道对方今日前来不是为了简单吃顿饭而已,却也没料到竟是来买奶茶方子的。
“那我也不说暗话。”林稚道,“大娘子打算出价几何?”
程朝云说了一个数字。
有了这笔钱,再加上他开食店以来所攒下的银钱,似乎好像大概……可以开一家小酒楼了?
想到当初卖辣条的经历,林稚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要梅开二度了!
作者有话要说:
要开酒楼了=w=
①“三江既入”参考的是科举试卷
ps:下次的更新时间是8号23点!
第35章 自立门户
当晚林稚就把消息告诉了沈小七他们三人。
听说奶茶方子被买断, 几人还有些惋惜,然而听到程朝云的出价后又纷纷高兴得手舞足蹈。
阿青却是顿住筷子,“小郎君会遣我们走吗?”
其实不怪他会有这个想法。
开食店以来所赚得的钱, 再加上程朝云那笔意外来财, 林稚下半辈子别当了纨绔,省吃俭用点, 倒也够花够用。
不过林稚当然不愿意€€€€这离他想象中的地主生活还差得远呢!
而且他刚刚才给程砚清灌完心灵鸡汤,告诉对方喝完酒再换奶茶继续喝, 自已也该以身作则。
“怎么会把你们遣走?想得倒美。”林稚道,“你们三个还要继续去酒楼给我打工呢。”
沈小七如梦似幻地说:“阿郎, 我们真的要开酒楼了吗?我怎么感觉像做梦一样。”
听林稚说不会遣走他们,阿青放下心来, 沈小七的话又让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结果被沈小七敏锐地捕捉到动作, “阿青你刚刚是不是翻白眼了?别以为我没看见!”
担心他们两个又吵起来,阿蓝打圆场转移话题:“今晚我就写信给阿爹阿娘, 告诉他们我们马上要去酒楼做工了,他们一定会很开心。”
沈小七受到启发, “我也要去告诉我阿娘!”
见他们如此着急,林稚哑然失笑:“还没找到合适的店铺呢。”
“怕什么?阿郎,咱们钱都有了,还怕找不到合适的铺子?”沈小七难得说了一回四字成语,“咱们现在是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
这笔钱来得突然, 林稚没提前准备,转天才把要买铺子的消息传出去, 并委托邻居曹婆婆和李四郎一并帮着打听打听。
因前不久的慈幼局一事, 曹婆婆平白接到一笔大单, 珍珠奶茶的爆红连带着让李四郎的生意也好上不少,两人都从林稚这里得了不少好处,再加上为人也热心,对此事越发尽心尽力。
没过几日,曹婆婆的东风就吹来了。
“林小郎君知不知道杨家小娘子?她家有座酒楼空着,似乎有出售的意思。”曹婆婆嗑着瓜子道。
林稚哪里知道什么杨家小娘子,给她倒了杯茶,“阿婆仔细讲讲。”
曹婆婆果真仔仔细细地与他讲了一遍。
杨家世代做酒楼餐饮生意,一家“杨后正店”从爷爷辈传到孙子辈,然后便因为经营不善而中断,这才有了想要出售的打算。
“富不过三代,是这个道理。”曹婆婆边嗑瓜子边评论,“不过她家酒楼小了些,只有两层,不是特别大。”
“总之小郎君你先留意着,若遇到什么更好的铺子,自然更好。”
两层确实小了点。
按照林稚的计划,第一层留作食店,第二层留作酒肆,第三层留作茶坊。如此说来,三层酒楼才是最佳选择。
尽管如此,他还是温声说了声好。
谁知当天下午,李四郎的东风也吹了过来。
“小郎君知道忻乐楼吗?”
这个林稚倒是清楚。
忻乐楼毗邻十里天街,在南门大街的西南角上,地理位置很不错,而且似乎就是一座三层酒楼。
“忻乐楼平日里的生意不是很好吗?店主人为何要卖楼铺?”
“听我细细为你讲来。”李四郎拿起茶盏抿了口茶。
“齐郎君€€€€也就是忻乐楼的店主,家中父亲常年深居洛阳老家。”
“前段时间齐郎君回乡访亲,意外得知父亲病重,便想着把这边的酒楼出售,好回洛阳专心陪父亲养病。”
林稚感叹:“这位齐郎君倒真是个孝子。”能心甘情愿转手亲手打下的基业,着实不易。
李四郎也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
“咱们再说酒楼的情况。因为着急售卖,齐郎君的索价并不很高€€€€不过小郎君也清楚,忻乐楼共三层,三层酒楼价格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林稚道:“我明白。”
“而且这酒楼一层还带屋舍,正好可以解决小郎君和手底小厮的食住问题。”
“那真是太好了。”
原本林稚已经做好了再添钱买处屋宅的打算,却没想到还有这个意外之喜。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连忙让李四郎传话把此事定下来,并约了个时间与齐郎君在酒楼见面,当面考察一番。
两日之后,林稚乘着马车来到忻乐楼前。
一个三四十岁的明黄衣衫男子站在门前,多半就是齐郎君。
问了问,果真是。两人互道了声礼,一前一后走进酒楼。
忻乐楼并不是因为经营不善等外部原因才出手,是以屋子内部环境不错,林稚预想当中的坑坑洼洼、墙皮掉渣的情况完全没出现。
不过他还是打算再装修装修€€€€那扇深红色大门总让他联想到慈幼局。
三层楼转下来,估摸着每层都有百平左右,并分用来招待散客和贵客的大堂和阁子,以隔层分开,省了他不少事。
又去一层后头的屋舍看了看。
齐郎君为他一一介绍:“这间是庖厨,小郎君可以看一看,屋子够大;这几间是住宅,听闻小郎君手下有三四个住店小厮,足够用了;哦,这个是菜圃,可以用来种瓜果蔬菜,还有那个鹅棚……”
林稚被他说得心动不已€€€€尤其是那个鹅棚。
栅栏圈起来不大不小一块地间,正好可以用来养些小鸡小鸭小鹅,若是养得好,四五个月后就可以捡蛋来吃了。
“多谢齐郎君带路。什么时候签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