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州闻言也收起笑容,淡淡道,
“阁老,这世上能够让人相信的,从来不是把柄,而是实力,再说一遍,希望阁老你能够将我当成平等的存在,我喜欢逼别人,但我不喜欢别人逼我。”
杨阁老:……
所以他就喜欢被人逼了是吗?
杨阁老差点没绷住理智,想要打人的冲动几欲克制不住。
俞州这个家伙,真的是太气人了,哪有找人合作这种态度的。
但偏偏他还没办法。
因为俞州一开始就掌控了主导权,扼制住了他的命脉。
所以当俞州又非常强势地道,“走吧杨阁老,带你去看一件东西。”
杨阁老很不满意这种态度,可也暂时不得不忍耐跟上去,他倒要看看俞州到底有什么底气,竟然如此肆无忌惮!
然后很快……
杨阁老脸色就变了。他们现在见面的地方,还是杨家的一处偏僻别庄,周围没有其他百姓,别庄里的下人都是杨家的家生子,弄出什么动静不会传出去。
两人走出房间,来到一片空草地,将周围伺候的下人支开,只留下心腹侍卫,找好防护点后。
俞州这才从身上拿出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玻璃瓶(自制土炸药),当着杨阁老的面点燃扔出去。
“砰€€€€”
巨大的爆炸声响后。
杨阁老看着远处被炸出一个大土坑的草地,瞪大了眼睛。
他猛地看向俞州失声道,“这,这是什么?”
这个时代虽然已经出现了烟花,但还没有人弄出火药来,第一次见到威力这么大的武器,杨阁老怎能不震惊。
“阁老不需要知道这是什么,阁老只需要明白,只要有一个合适的机会,我就能让二殿下直接登基就对了。”
俞州笑容得风轻云淡,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激动又忌惮,
“一力降十会,只要陛下和其他皇子都没了,这皇位,自然就是二殿下的了,不是吗?”
杨阁老闻言浑身都在颤抖,激动地。
只要把文德帝和其他皇子都弄死,剩下的唯一皇子就能上位,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当然懂。
但现实哪有想得那么容易,他努力了这么多年,也不过就是才把大皇子给弄残废而已,三皇子更是好好的,想把人弄死实在太困难了。
可是现在。
俞州刚才扔出去的一个小小琉璃瓶,就能弄出这么杀伤力巨大的状况,那要是扔十个,百个,千个……会造成什么动静?
杨阁老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他目光锐利盯着俞州,“事成之后,你想要什么?”
俞州露出笑容,“阁老觉得,王爵之位如何?”
杨阁老眼睛微眯,这胃口可真不小。
但看看远处被炸出来的大土坑,他突然能够理解俞州为什么敢用这种态度跟他联手,敢开这么大的口了。
手中握着如此神器,不怪俞州有底气。
只是同样的,拥有这般神器的俞州,日后岂不是也同样对他们威胁巨大?
“此事容老夫想想。”
杨阁老没有直接点头,这决定太大,他一个人做不了主,得和太后忠国公等人商量再说。
要是能够拖延一段时间,把俞州这个神器给抢过来最好……
杨阁老心中开始冒黑水。但俞州又岂会没有防备?
俞州微笑点头,
“那就希望阁老动作快点了,时间不等人,十天之后阁老要是没个准话,俞某就只能彻底成为陛下的心腹了。”
“哦,对了,阁老有什么奇怪的想法最好收一收,毕竟俞某最是记仇,我相信阁老应该不会想要和俞某成为仇敌的。”
话落,俞州离开。
此次见面结束。
杨阁老脸色黑如锅底,这个俞州可真是把威胁二字用得淋漓尽致!
********
杨阁老并不知道俞州搞出来的炸药是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看出来炸药的价值所在。
炸药的展现,足以让他重新审视俞州,以及再次提高心中重视。
当天晚上,杨阁老就分别给太后、荣国公,还有其他几个比较重要的势力同伙发了见面消息。
俞州此事事关重大,必须大家一起商讨决定才行。
众人悄悄见面,听完杨阁老的描述后。
全都很默契的生出了同样的念头,那就是:他们怎能受一个毫无背景的寒门小子威胁?直接把对方手上的神器抢过来!
但下一刻,杨阁老就开口否决了,
“我自然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可问题是,俞州敢把东西拿出来,难道就想不到咱们会杀人夺宝这个道理?”
“你们别忘了咱们的户部和兵权,是怎么被他弄掉的,那小子确实有几分张狂肆意的本事……”
这番话就犹如一瓢冷水淋下,顿时让众人清醒了点儿。
是啊。
他们光想着俞州没有背景好欺负,却忘记了俞州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在表达,这个人即便没有背景,其自身的本事也不可小觑。
俞州敢用这种态度和他们交涉,肯定是有依仗的,他们怎么能够忽略如此重要的消息呢。
太后和丽妃更加擅长后宫争斗,说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话。
两人只能着急询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倒是忠国公沉吟,
“我觉得这俞州有点奇怪,他有脑子,有手段,还手握这种威力巨大的东西,他想要爬上去就很容易了,顶多花个几年功夫,绝对就能在朝中营造出属于他的大势力。”
“甚至……他将来想要谋朝篡位,也并非不可能。”
“但现在他却着急和我们合作,就算成功咱们给他想要的王爵之位,可没有心腹下属,没有优秀族人的帮扶,就是个空头爵位罢了,到时候岂不竹篮打水一场空?”
众人闻言点头,这话有道理。
这也是杨阁老心中的疑虑,俞州的行事实在太让人捉摸不透了。
就在这时。
坐在角落的一个老者突然道,“那如果俞州想要的其实根本不是权利呢?”
众人一怔。
那老者从身上拿出一叠写满字的纸,放到桌上才幽幽道,
“之前廖尚书儿子出事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俞州和乔家,那些状告廖文才的百姓,就是他们找来的。”
“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乔家原本只是个县城小商户,俞州也只是毫无背景的平民出身,他们是怎么在那么短时间里,将廖家掩盖的那么多罪行翻出来,还把人证物证都找齐的?”
“真的是因为他投靠了陛下,陛下帮他的吗?”
“在他把户部和我们兵权抢走之前,他有多少本事让陛下如此重视,把一个初入朝堂的小小状元郎,如此放在眼中?”
众人陷入沉思。
老者敲敲桌子继续道,
“你们看看这些东西,当初我觉得这俞州不对时,就暗中派人去调查了一下,然后,我就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这个俞州从小到达读书才华确实不错,可因为父母早亡,一直生活在几个舅家的压榨和欺负中,性格其实有些懦弱。”
“然而,就在他和乔楠定亲后,他的性格就变了,变得突然强势起来,不仅把他舅舅们给收拾了,还靠着一本《诗集》迅速在临江县的文人之中打出名气。”
“之后进了青山书院,更是在里面混得风生水起,但凡跟他接触过的学子同窗,就没有不跟他关系好的……”
“一个性格懦弱沉默了十几年的人,真的能仅因为一点刺激,就在短时间内性格变化这么大吗?”
说到这里。
在场众人想到什么,脸色微变。
老者环视大家点头,“没错,就是你们猜测的那样,我让人去临江县东坪村狠狠搜查了一番,在东坪村后山上,挖出了一具无名尸骸,经过验证,那才是真正的俞州。”
这老者也是杨家人,只不过是杨家的庶支,这些年这支庶脉人一直隐姓埋名,在暗中行事经商,二皇子势力大半活动经费,都是老者这边提供的。
因此杨阁老等人对其非常信任。
当然也是老者现在拿出来的调查证据太石锤,所以众人都没有怀疑老者的话。
丽妃当即着急询问,“那俞州不是俞州的话,他到底是谁?”
“不知道,但根据调查,现在的俞州非常喜欢吃牛肉,喝牛羊奶,表面上说是为养身体,可实际谁知道呢?”
老者手往草原突厥方向指了指。
见此,众人脑子迅速冒出两个字:细作!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就能够说通了。
俞州想要的根本就不是权利,而是想要景国朝堂混乱,因为只要景国朝堂混乱了,草原突厥人就可以趁机攻打他们!
难怪俞州根本就不在乎他刚出生的两个孩子,下手半点犹豫都没有,那俩孩子身上流着景朝人的血,而俞州是突厥人,自然不在乎。
这人真是太会装了。
杨阁老沉着脸,“难怪他还没有考上科举之前,就开始筹划着朝堂上的事情了,老夫便是奇怪,他一个寒门小子哪里来的胆子,刚进朝堂就敢如此搅风搅雨,原来如此。”
说着。
杨阁老便起身朝老者拱手道,“多谢族老点拨,若非族老洞察秋毫,我们怕是就要被那小子给骗过去了。”
老者摸着胡子摇头,“无碍,老夫也是杨氏一族,只有杨氏好了,老夫也才能好。现在别讲这些虚礼,继续正事吧,大业要紧。”
杨阁老点头,当即露出精明之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