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子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自己的子孙后代考虑,不过就是热情恭维几句罢了,又不是行贿作恶,有啥不能干的?
难不成非得嘴硬得罪人,连累全家老小吃苦受罪,才能体现骨气?那不是傻么!
郑夫子抢占先机在乔楠和俞州面前耍了一波眼缘。
让后面追上来的其他夫子差点没扑上去揍他,不禁在心中暗骂这老头真是狡猾之极。
孔祭酒也特别无语,他以前还觉得老郑是国子监中最刚正不阿的来着,结果没想到这老家伙也是个不老实的,啧啧。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孔祭酒也跟着赶紧上前招呼乔楠两人。
简单寒暄后。
孔祭酒便试探性询问,
“不知今日六皇哥和驸马前来国子监是作何事?如果是为学子课室的话,六皇哥请放心,我们这边已经给驸马安排好了,是举人丙课室的学子,驸马交接完户部公务,直接过来任教便是……”
郑夫子闻言立刻点头,“现在举人丙课室的学子,正是老夫教导,六皇哥放心,老夫课室这些学生,一个个都是听话刻苦之人。”
言下之意就是,绝对不会让驸马劳累。
讨好的意思表达非常明显了。
乔楠并不意外出现这种情况,他的身份如此,没有人讨好才是稀奇事,国子监的任教夫子,是比朝中的官员要正直些,但人家又不傻,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是精通的。
那种半点腰都弯不下来,眼睛半点沙子都容不得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在官场之中留下来。
乔楠微笑点头,态度温和,
“父皇早与我说孔祭酒是个办事周道之人,国子监夫子们更是清正和蔼之辈,如今一见却是如此,驸马任教之事劳烦各位贤公了。”
“今日本王和驸马前来,的确是为了课室分配,不过,让驸马任教举人丙课室就算了,明年就是下一届科举,现在换夫子恐影响学子们的教学速度。”
乔楠温和的态度让孔祭酒等人十分受用。
人都不是犯贱的,能够被人温和对待,谁喜欢被人颐指气使?特别是这些在国子监任教的官夫子,总是比一般官员多了几分心高气傲。
仅仅是一句话的功夫,众人就对乔楠好感大增,也不怪原来的一皇子,总是喜欢以温和斯文的假面示人,这真的很容易获得人心。
当然,比起好感,大家的注意力还是在乔楠说的话上面。
六皇哥说啥?不要驸马去教举人丙课室?那让驸马教什么学子,难不成六皇哥看上了甲乙课室的?!
甲乙课室的夫子顿时就急了,因为没有人会想到俞州竟然想去教最差的丁课室学子。
孔祭酒也不禁有些忐忑,国子监还要靠甲乙课室的优秀学子维持名声政绩,万万耽误不得啊。
见众人误会。
乔楠抬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俞州开口解释,“祭酒大人放心,俞某非贪功冒进之人,以俞某学识教导国子监的学子,实在汗颜之极,此次来国子监任教,俞某想担任丁课室教职,不知祭酒大人可否安排。”
“什么?你想去丁课室?”
孔祭酒等人闻言,顿时就懵了。
然后看向俞州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个大傻子。
真不能怪他们会是这种表现,实在丁课室的学子,全都是各家勋贵送来混日子的纨绔子弟,里面学子别说考功名,一个个能写出篇平头正脸的文章,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平日里什么逃课啊,上课睡觉,恶作剧夫子等等,累累“罪行”真是十天半个月都控诉不完!
对丁课室这群学子,国子监基本是采用放养策略,只要对方不搞出什么影响国子监声誉的事情,众学子逃课睡觉恶作剧,夫子们都懒得管了。
而这些学子们的家里人,也没指望这些纨绔有出息,只要乖乖呆在国子监中,不给家里招惹事情也就成。
由此可见,俞州竟然想接手这种学生,那不是傻子是什么?
俞州:……
俞州当然不能将自己打这群勋贵纨绔子弟的真正目的说出来。
他只能随口表示想挑战高难度道,
“甲乙丙课室的学子,都是各位前辈辛苦教导已久的学生,眼看着明年就要下场科举,若因为我耽误学业,实在罪过得很。”
“反倒是丁课室的学子,尽管资质差了些,但他们暂时不会参加科考,我有足够的时间与他们磨合,若能将这些纨绔子弟掰回正途,也算是个成就,不枉我寒窗苦读多年的努力。”
“只是这些学生到底特别了些,所以,我希望我接手后,丁课室的所有教学内容,以及上课时间、方式等等,都由我一个人决定,其他人不得过问插手。”
这么说,孔祭酒等人就能理解了。
俞州到底和其他主动自己放弃奋斗前程,只想一朝富贵安稳的驸马郡马不同,他是被迫成为驸马的。
在此之前,对方可是个非常有事业心,进入朝堂短短不到一年,就能连升几级的状元郎,若非突然变成驸马不能参政了,指不定将来位极首辅都有可能!
如今只能闲散度日,俞州心有不甘想做出一番成就也不奇怪。
就是跑去掰正一群纨绔子弟……
众夫子:这个宏愿似乎过于远大啊。
孔祭酒更是忍不住反复确认,
“六驸马当真想好了,要去丁课室任职?非老朽怀疑驸马能力,实在是这丁课室的学子们,大多都有些不服管教,又出自勋贵家,驸马前去恐怕要费心神了。”
他怕万一到时候驸马被折腾了,六皇哥和陛下怪他办事不利。
俞州见此保证,“祭酒不必担心,此事我已考虑多日,若有什么问题,本驸马自会负责,不会叫祭酒大人为难。”
孔祭酒:现在是这么说,可谁道出了事情会如何!
孔祭酒心中担忧不已,但看俞州坚决的态度也不好再说什么。
最后只能道,“不如这样,驸马随老朽先去课室一观,瞧瞧丁课室的学子情况,再做决定吧。”
他觉得俞州之所以如此坚定,就是不清楚状况,只要对方看清楚了丁课室学子们的恶劣程度,肯定就会打退堂鼓的。
现在麻烦劝说下,总比以后被陛下责怪办事不利的好。
“如此也可。”
乔楠和俞州猜到孔祭酒想法,倒也没有生气,很配合的跟着孔祭酒往丁课室去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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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课室的学子,由于都是没有功名的,所以人数非常多。
像其他正常课室,通常一个班顶多就40人左右,丁课室的学子,却足足拥有120多个人。
不是国子监看不起这群纨绔,觉得这些人无药可救,就干脆把人全部安排到一起放养。
实在是搞成这个场面,完全是这群学子自己凑的。原因是:这群纨绔们喜欢玩蹴鞠、马球、打猎等集体活动,大家一个课室方便时间组织,因为课室不同上课时间不同,耽误他们玩乐。
一群纨绔子弟齐齐如此要求,国子监能咋办?还不是只能依着,不然这群兔崽子能把国子监给闹翻天。
国子监夫子们拿这群人没办法,这群纨绔子弟也早已自我放弃。
因此。
当乔楠和俞州跟着孔祭酒等人,来到丁课室窗外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阵乌烟瘴气的画面。
年迈的老夫子抱着书本在前面自顾自的摇头晃脑讲课,不管下面学子们有没有在听。
下面学子们也把老夫子当成空气,不是趴在桌上睡觉,就是三三两两凑成堆,说笑的说笑,看话本的看话本,吃东西的吃东西。
还有……几个在角落谈情说爱的。
没错,这时代男风盛行,尽管有哥儿的存在,但还是有不少男男凑对,尤其是贵族将男男之事奉为风雅,读书人之间春风一度的数不胜数。
而这群丁课室的学子们,整天闲着没事儿,世家勋贵子弟大多又因为爹娘遗传得好,容貌出色,无聊之下自然更少不得搞事情。
只见课室角落。
学子1号扑在学子2号怀里哭,“呜呜,霖琅,我听说你家要给你定亲了,还是你青梅竹马的表妹,你要是成亲了,我怎么办?你不要我了吗?”
学子2号郑重其事哄,“博儿放心,我才不要和表妹成亲,我只喜欢你一个,我要和你成亲,我爹娘要是不同意,我就绝食和他们抗议!”
学子1号感动,“霖琅,那我也跟我爹娘绝食,谁也不能分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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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子3号抱着学子4号看窗外风景,“宝贝儿你看,那边两颗连在一起的树,像不像我和你?天上比翼鸟,地下连理枝。”
学子4号羞涩点头,“嗯,特别像,修文哥哥,我好喜欢那两棵树,等会儿我们去那树下,你找个人给咱们作画好不好?我想和你一起入画。”
学子3号点头,“没问题,下午我就去甲课室抓个倒霉蛋回来,让他给咱们画个十幅八幅。”
学子4号满是崇拜,“修文哥哥,你真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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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学子5号抓住学子6号怒道,“陆明鹏,你竟然又背着我纳妾室,你是不是想找死?”
学子6号惊恐喊冤,“冤枉冤枉,小安你冷静点,那都是我娘挑拨离间的计谋,我根本就没有碰过那些妾室,小安你相信我!”
学子5号怀疑,“真的?”
学子6号讨好,“真的,小安你要是不信,今晚我给你检查?我保证坚持到天亮,证明我没有碰其他人!”
学子5号顿时脸红,“那,那好吧,我相信你。”
两人顿时又和好满是甜蜜。
周围学子还发出起哄之声,“亲一个,亲一个。”
前面的老夫子:……
老夫子毫不被这些虎狼之词影响,依旧摇头晃脑,沉浸在自我讲课中。
……
门口。
孔祭酒和几个夫子对此也全都淡定之极,显然对丁课室这种情况早已见怪不怪,这点小场面算什么?更厉害的他们都见过呢!
反正他们是拿丁课室这群油盐不进的纨绔子弟没办法了。
孔祭酒转头看向俞州,做好对方打退堂鼓,他帮忙挽尊的说辞。
结果不等他开口,俞州的声音却是先响起了。
“卿卿,这群小子有点意思。”
声音充满欣赏的笑意。
孔祭酒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