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不少人聊过，现在已经不是属于大神大妖的洪荒时代，它们其中很多人也没有翻天覆地上天入海的想法，不少人都只是想在新的秩序下活下来。”
江辰安静静听着，姜麟所讲的一切都和他所知晓的太不一样。
“你知道白泽吗？他说他想当一个爆料狗仔，还想在街头给人画像。”
“……很有趣的理想。”
“还有更有趣的，你知道麒麟想干什么吗？他想开一家幼儿园。”
“……？”这不是他们印象中威风凛凛的麒麟大人。
看江辰安怀疑的表情，姜麟笑道：“你没听错，我当时也很惊讶，我当时还猜测麒麟要重新回到封建社会培养一位明君。”
“这样的事还有很多，比如貔貅想伪装成一尊襄满宝石的金像被塞进富豪保险箱里偷珠宝。”
“……这可能不行，我们需要逮捕他。”
他们谈论了很久，从姜麟的办公室出来后，江辰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期待新秩序的降临。
隔天，江辰安亲自去了柳淮家拜访，昆仑来开门的时候就看见曾经一直追捕他的天师大包小包拎着营养保健品，颇有过去左手一只鸭右手一只鸡的气质。
昆仑：“你来干什么？”
“陈英民老先生让我来送东西，我路上也顺带买了点，看望柳先生。”说着他把礼品放下，从最底下翻出来一包狗狗零食。
昆仑非常满意，叼走狗狗零食把江辰安放了进去。
此时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半个多月，柳淮比起之前又臃肿了不少。柳淮此时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发光的玉。
看见他来，柳淮有点意外，看见他带来的东西更是挑了挑眉，眉眼间都是戏谑。
“终于讨论明白了我的去处？”
“您不要开玩笑，阳司早就不拘束您的自由了。”江辰安大气不敢喘一下，柳淮看上去真的不怎么结实，他怕自己一口气把柳淮和柳淮肚子里的希望吹倒。
不过他这话没有说错，阳司不仅不拘束柳淮，还派了一群人在他家附近转悠。吓得小鬼当场警报，亏得陈乎告诉他，阳司在APP上发了个任务，要求每个路过泰市或者在泰市出任务的天师都要有事没事过来看眼打卡确保安全。
这简直受宠若惊……小题大做。
这过度的关注大概是阳司那帮家伙的诚意，虽然柳淮不怎么想接受，但这群人简直比狗仔还难甩。
鹿蜀主动跳下沙发去招待客人，它咬着茶杯往桌上一放又溜回去打游戏。
江辰安端起茶，说明了来意。柳万民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准备在这几天公开。柳淮点点头，把自己手里的玉递给江辰安，“你帮我看看，它为什么一直闪？”
这块玉就是张乾临走时嘱咐他可以联系的那块，但半个多月了柳淮没有接到一次张乾的通话，它只是一直在闪。
柳淮找了陈乎，陈乎看不明白，觉得是这东西坏了。他又找了白泽，但白泽神出鬼没经常见不到人影，这下可算逮到一个人。
江辰安拿过来琢磨，这玉形状不规则，上面浅浅刻着细细的纹路，在左下角还有一条憨厚可爱的小蛇盘成一坨便便状。
“张乾那个小混蛋就喜欢自制些东西，”大狗跳到他身边，“你肯定也看不懂这东西怎么用。”
江辰安仔细端详，递给柳淮，“亮的时候，往右滑。”
“你居然会用？！”大狗震惊。
江辰安回答：“在小虞山的时候，张乾问过我要怎么设计一个普通人也会使用的传音小阵法，我告诉他普通人都会接电话。”
柳淮忽然沉默，“那往左滑呢？”
“挂断。”
柳淮：“……”
大狗：“你不会一直往左滑吧？”
柳淮艰难点头。
“你为什么一直往左滑？”大狗想不明白。
“因为左下角那条小蛇是张乾亲自刻的。”
塞一嘴狗粮的昆仑选择闭嘴。
此时，十八地狱中，张乾重重把最后一只油炸恶鬼丢回油锅地狱，脸上是少见的阴霾。
“兄弟，你看上去不开心。”黑无常凑过来，不知道怎么了，自从进了地狱张乾就跟打了鸡血一下，一天干十天的活，揍得恶鬼都有了神志抱着他们的腿喊爷爷。
枉死地狱中那群生前自杀的家伙们甚至排着队一个个回去，还主动编好自己的编号交到他们手里。
虽然张乾效率很高，但这样也显得他们格外无能。
这样不好，所以黑无常想来劝一劝张乾。
张乾手里掐着一块玉，面无表情，浑身缠着低气压。
“柳淮生气了。”
他没头没尾来了一句。
“哈？”
“他不接我电话。”
黑无常无语：“阴间没有阳间的信号，你清醒一点。”
张乾猛地站起来，朝远处判官跑过去。
判官此时正站在两座高大的石像底下，这是两尊牛头马面的石像。牛头马面虽说也勾魂使者，不过他们主要管的是阴司内部安保工作。
张乾问过判官才知道，曾经收留他的牛哥就是牛头，对方虽然没有降临，但也就恪守职责牢牢守护在罗酆山外面。因为牛头马面很少离开阴司去勾魂，判官这才把两位的石像请出来。
但他现在不关心这个，他只想问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一个月。”陈之最近在忙着补生死簿，阴司要重启，生死簿就得完整。
张乾深吸一口气，“一星期。”
柳淮已经拒绝他的传音十多次了，他要受不了了。
陈之抬头看他，“如果你能把地狱推回原位的话。”
张乾扭头就走。
看他走了，孟狸问：“他不会真去干了吧？这家伙是有什么怪力？”
“他手里拿的是山河锏，这家伙可是能引动整片神州的地脉川水。”
孟狸看陈之一脸无所谓，好心提醒：“我觉得他说不定真能办到。”
“这不可能。”陈之笃定。
孟狸没说话，只是给他一个慈祥的目光。
几天后，阳司召开了关于柳万民和柳家的发布会。因为柳万民和柳家做的事情太匪夷所思，在阳司开发布会的那一天，因为S诡异沉寂许久的群众再次炸了。
柳万民之前一直是德高望重大佬的形象，柳家也一直是行善积德的慈善大族。这一塌房，简直地震。
诡异复苏后，群众对天师都有种迷之崇拜，这下算是狠狠敲醒了他们。就算是天师，也不是都是好人。
紧接着带起一股举报恶劣行径天师的大风，把之前那些顶着天师名号的小花瓶们全都搞下去。阳司也积极配合整顿天师风气，立道德标杆，抓业内老鼠。
柳淮作为柳家受害者更是整天被媒体联系，为了拿到他和柳家大瓜的内部消息。柳淮烦不胜烦，没理会，但没过几天居然真的被扒出来了。
从柳万民纵容孙子杀人，到柳淮含冤被赶，甚至后面他一个十岁小孩孤苦伶仃生活的内容都有。
工作室那边报出来的时候，柳淮看了眼内容，没有一点贬低他的内容，明里暗里都在夸。看到采访人，柳淮更是笑出声，居然是柳溪那个看人从来没有好脸色的蠢货。
这篇报道一出，外面都心疼他惨的，居然还有人去切身考察了他小时候生活的地方，为他诉苦。
乘着这股东风，柳淮干脆恢复营业。
自从上一次小虞山后，他就没再露过面，不少粉丝都担心他是不是受伤，再加上思念过重卧病在床，一病不起。
一听要直播，不少人都放下手里的事儿冲过来，不仅是为了柳淮还为了张乾的事儿。阳司官方一直没公开有关张乾的问题，但大家都隐约在张乾身上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特别是阳司官方公告里有一句：柳万民抢夺昆仑张家的救世之功未遂。
他们虽然不知道昆仑张家是哪个家族，但他们知道救世之功，之前就有大佬从阳司的公告中抽丝剥茧分析出他们当前面临一场劫难，当时那个贴还获得不小的点赞量。
直播一开，人就涌进来，直接把直播间卡黑屏，助理小刘捣鼓了好一会儿，大家才在屏幕上看见柳淮。
柳淮坐在办公椅上，穿着件咖色毛衣，毛毯搭在他的肚子上，正笑盈盈跟弹幕打招呼。
不少人注意到他的肚子有点奇怪，柳淮把毛毯往上搭了搭，很快就被其他弹幕压下去。
“我生病了吗？”柳淮读着弹幕，“是一些小病，修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张乾去哪儿了？”柳淮稍显憔悴，“他去阴间了，你们应该都知道。”
“对象是天师，聚少离多，会不会很孤独？有没有后悔和张乾在一起？”
读到这儿，柳淮一顿，“当然不会，我会支持他的一切想法，等我病好了，我就跟他一起去。”
上次地狱恶鬼让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脆弱，如果再来一次，他希望陪张乾一起下地狱。
“想他吗？”柳淮看着刷屏的弹幕，呢喃：“当然想。”
说着，他摸摸自己脖子上挂着玉，有点失落，已经一个星期了，他天天盯着这块玉，张乾没有再联系他。
他去找了江辰安，要到了自己这边主动联系张乾的方法，可他实在是天师法门绝缘体，尝试了很多次才成功联通一次，但那次张乾没接，不知道是出了意外还是别的什么。
他挂断了张乾十几通电话，张乾肯定生气了，不接他电话也是应该的。不过张乾一向耿直，柳淮更倾向于他遇到了什么危险。
柳淮想着，就靠在椅子上走神了，完全没看到突变的弹幕。
【后面！看后面！】
【咸鱼别发呆了，后面窗户！】
【辣个男人他回来了！】
咚咚的声音忽然响起，身后似乎有人在敲玻璃。柳淮突然回神，视线落在屏幕上就看见铺天盖地的“他回来了。”
柳淮头脑一片空白，身体不受控制地扭头，就看见二楼落地窗外一个人正抬着手一下一下敲着玻璃，像是逗小猫那样。
当看见张乾那双含笑的眼眸时，柳淮几乎是立马办公椅上坐起来，带着毛毯一起冲过去。
像个带崽撞人的小炮弹。
张乾想。
但对方很快从毛躁小跑的状态恢复成矜持优雅的模样，半路停下，然后调整好状态裹着毯子迈着小碎步急切走过来，给他开门。
没有抱到毛躁冲动的小炮弹，张乾有点失望，但他还是在柳淮出来的一瞬间抱住了对方。
柳淮也反手抱住他，然后勾住他的脖子，踮着脚火热地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