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斯年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疯狂的一面。
“可我梦到你了。”这时,郑殊咬下嘴唇,压低了声音,透过麦克风,丝丝缕缕地钻进俞斯年的耳朵,“你知不知道在梦里,斯年哥你变得好坏好坏,一直逼着我做那么过分的事……”他顿了顿,把话说得更加含糊,但却分毫不差地进入俞斯年的耳朵,“我,我哭着让你停下你都不肯……都快支撑不住了,你还要继续,好像要吃掉我一样……”
话语仿佛从他的舌尖划过,充满了暧昧,刹那间,俞斯年脑袋一懵,不由地想起梦中的羞耻片段。
平日里越来冷情刻板的人,梦里的尺度就越大,也越放肆,他至今都清楚地记得郑殊被他完全控制在手掌之下的情景,青年无法拒绝,无法抵抗,任由他为所欲为,身体颤栗着,喉咙里发出呻.吟,表情无助可怜,要哭不哭的令他越发难以自持……
早上醒来的时候,俞斯年都恍惚了很久,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郑殊。
“我都不好意思详细描述,斯年哥,昨晚的你特别性感,笑起来的样子该死的迷人,那么主动,那么霸道,把人家这样那样,不知道现实中是不是也……”
“阿殊!”俞斯年深吸了一口气,他很想把视频给关了,实在难以相信这人怎么能这么肆无忌惮地说出这种话来。
“干嘛,我说的是实话,你真的没想过对我做些事吗?”郑殊红着脸,眼眸微微水润,似乎害羞得不好意思,但又大胆地直视着某人,“可是我想啊,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斯年哥,我想你很久了……”
这副模样,一下子让俞斯年想到一句脏话:这小子欠操!
“别说了!”俞斯年低喝了一声,看着郑殊红扑扑的脸蛋,眨着水光的眼睛 ,他燥热又压抑道,“我妈找我,先挂了。”
说完,真的挂了。
妈?
这个逃避的借口未免也太拙劣的吧。
不过,郑殊没打算追问,他捂了捂发烫的脸,忍不住用被子蒙住脑袋,其实别说俞斯年顶不住,他自己都是一边脚趾头抠着床单,一边鼓起勇气说那种骚话。
二次元给他的灵感,但实施起来终究羞耻得不行。
再不挂,他也顶不住了。
不过也没办法,对付这种清心寡欲的男人,自己要是不妖精一点,何年何月他俩才能迈过那道坎更近一步?
他抓起手机,听着海浪和汽笛声,给俞斯年发消息:[已经返航了,还有三天,我们就能见面,你能来接我吗?]
他笃定地笑了笑,相信男人不会拒绝。
不过俞斯年的借口不是借口,而是远在大洋彼岸的俞女士真的来了电话。
“斯年,你怎么了,呼吸这么粗?”俞茴雅心细如发,听着那浓重的喘息声,关切地问,“是不是病了?”
是病了,欲求不满。
“没有……”俞斯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胡乱扯了一个谎言,“我刚做了健身,呼吸暂时没调整过来。”
俞茴雅闻言一顿,没说话。
俞斯年皱了皱眉,“怎么?”
只听那头的俞女士狐疑道:“这个时间点健身?”
快半夜12点了。
俞斯年:“……”他捏了捏鼻梁,转移话题,“妈,你找我有事吗?”
“我已经定了机票。”
俞斯年一愣,“什么时候?”
“三天后的周日。”
俞斯年:“……”他看着郑殊刚发给他的信息,沉默下来,这俩是约好的吧?
俞茴雅没听到回应,便问:“斯年,你好像不太高兴?”
“不是……我只是觉得您怎么会这么着急,我本打算亲自去接您。”
俞斯年有些担心母亲的身体状况,长途飞机加上中转需要将近15个小时,他怕俞茴雅吃不消。
而俞茴雅对儿子这种推诿的借口早已经看透,毫不留情地戳破,“等你抽出空来,怕是连年都过了,既然做了决定,早点晚点都一样。”
俞女士骨子里是个固执且富有主见的人,否则也不会在那日当机立断地带儿子离开那个吃人的地方。
俞斯年显然劝不了,“那我安排个人陪你回来。”
然而俞茴雅拒绝了,“不用,我不是一个人。”
“还有谁?”
“你之前的那位同学还记得吗?那天恰好在疗养院里碰到他,聊了两句,原来他正好也要回国,我们就定了同一个航班。”
俞斯年微微一愣,“同学?”
“叫齐宇峰的那个高高帅帅的男孩,他说正好有工作跟你谈。”
闻言俞斯年恍然,“对,他是要来应聘硬件总工程师,既然这样,那就这么定吧。妈,你把航班信息发给我,我安排接机。”
“好,对了,斯年,阿殊什么时候回来,你之前告诉我他去参加游轮派对了。”相比起儿子,显然俞茴雅更期待与这位恩人的孩子见面。
俞斯年扯了扯嘴角,“跟您是同一天。”
*
郑殊收到了俞斯年的回复,没想到刚好撞到了丈母娘回国的日子。
那还用的着想吗?天大地大母上大人最大,于情于理掉水里必须先救起,郑殊总不能无理取闹地让俞斯年舍了母亲来接他吧?
相反,他还得吩咐秦伯把家里打扫干净,花园修修剪剪,把三楼再规整一下,务必让丈母娘住得舒心,住得满意,简直不能再贴心了。
莫林在一旁听郑殊絮絮叨叨地嘱咐秦伯,就差把贤惠两个字刻在脑门上,忍不住龇了龇牙,“至于吗?一个老太太,就让你这么紧张。”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
“拿下丈母娘,就拿下了一半的家庭地位,到时候斯年哥还能逃得出我的五指山吗?”郑殊五根手指狠狠一抓,志在必得。
莫林无语,你当人家孙猴子吗?
“唉……这船怎么开得这么慢呀,能不能提早一天到?”郑殊望着汪洋大海,趴在船沿上唉声叹气,“我也想去接机。”
莫林扯了扯嘴角,“要不你给装个涡轮增压,来个喷气式?嗖一声,给你放家门口?”
郑殊慢吞吞地回头,“我觉得你在鄙视我。”
莫林冷笑一声,“不,我是在鄙视恋爱脑。”
郑殊:“……”
另一边的房间里,傅若飞看着大鱼总裁递上来的合同,默默地抬起头,漂亮的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李斌微笑道:“有什么问题,你尽可以问。”
问题大了,这条件……确定里头没坑?否则也太优渥了!
傅若飞虽然单纯,但不蠢,知道自己那么干看起来得罪的是新世纪,但也让整个娱乐圈望而却步。
试问一言不合就跳海自杀,好不容易救回来了转头就硬杠上东家的人,这么个“不安分”因子,哪家签之前不得先掂量掂量承受能力,就算有意也得把合同弄到最苛刻。
但大鱼是怎么回事,看着条约竟然打算精心培养他,前一年的课程排得满满的,根本没时间推出去参加什么活动,给公司创造价值,甚至看补充协议里的师资力量就是倒贴钱,傅若飞都非常心动!
就是最后分成的利润抽调较其他公司多了一成,但是合规合法,没有乱七八糟的限制。
他忍不住唤道:“李总。”
李斌看向他。
傅若飞舔了舔唇,由衷地问:“你们这是钱多烧得慌?”
像他这种还没什么名气的艺人,花那么多精力栽培,万一红不起来,或者一个谣言一个绯闻一个意外让他陷入麻烦,公司岂不是要大赔本?
李斌闻言清咳了一声,微笑道:“你说的没错,大鱼的优势就是资本雄厚。”
傅若飞:“……”
“怎么样,有意向吗?”
那也太令人心动了。
更何况他清楚地记得作为大老板的郑殊,在船上为了自家艺人豁出去打群架的场面,至今为止,朱游在他面前依旧乖的跟孙子一样。
郑殊的背后是整个万煌集团,不仅在S市,就是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大企,一般人根本不敢得罪,再也不会发生刘长奇逼.奸的事情。
傅若飞内心深处已经答应了,但他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句,“李总,郑先生开这个公司能赚钱吗?”
以这种撒钱的方式,万一开不下去怎么办?
李斌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郑少说了,赚不赚钱不重要,重要的是得让他说出去有面子。”
何谓面子?
“影帝,视帝,歌皇,舞王……这种头衔咱们公司越多越好。”
傅若飞:“……”可你们公司现在只有一群初入职场的练习生外加他一个十八线,连个二三线都没有,这牛皮是不是吹得太大了一些?
“别担心,年轻人,我看过你的舞蹈,相信你的功底,也见过你演的配角,很有潜质,凭你的刻苦和天赋,只要沉下心来脚踏实地,将来一定能大红大紫,为郑少争得荣誉,为大鱼增添光彩。”
李斌拍了拍傅若飞的肩膀,将合同和笔递了过去,又语重心长道,“青春就这么几年,不要浪费在无畏的人和事身上,抓紧时间,把握机会,等成功之后再回头看看,你会发现之前你舍不得,让你伤心的全是垃圾。”
这提到的便是张诚了,从学生高中时代一直到大学毕业,最纯纯的感情,最终被现实一个风浪所打败,背叛得他猝不及防。
傅若飞内心的痛苦,不是一句分手就能抹平的。
从今往后,他得一个人自己走。
“谢谢。”他绝美的脸庞带着一丝释然的笑,“我比您想象的要坚强。”
说着,拿起笔在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
三天后,周日。
俞斯年听着机场播报,快步往国际到达区的接机口走去。
母子俩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面了,都是通过视频或者电话匆匆交流几句,说不思念,那就是在骗人。
他望着出口处涌现的人流,各种肤色发色混在一起,三三两两地说笑出来,俞斯年一一看过去都不是俞茴雅,于是忍不住往前挤了挤。
“抱歉。”
……
他一路挤到最前面,终于在人流的后方见到了一个披着波西米亚风格的披肩,穿着浅色毛衣,身着长裙的女人,那黑色偏棕的长发梳着闲适的马尾,绕到胸前,是俞斯年最熟悉的温婉模样。
女人走得很慢,却很悠闲,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却带不走她的温柔与优雅,她跟身边一个高瘦的年轻男子说笑着,一起走向接机口。
看她嘴边噙着笑容慢慢走过来,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阔别二十多年的机场,俞斯年此刻的心情,又是激动,又是安宁,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萦绕在心头二十多年的阴霾终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