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我来自远方 第183章

他本来是一句玩笑话,但没想到游阙居然真的看了他一眼:“你们这里招调酒师吗?”

“……”

桑亚闻言愣了一瞬:“您说什么?”

游阙也知道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但为了生存,脸面也算不上什么了。他尴尬低咳一声,压低声音问道:“你们这里招调酒师吗?”

桑亚技术那么烂都能当酒保,没道理他不行吧?

桑亚终于明白了什么:“您想找一份工作?”

这在圣里埃小镇来说绝不多见,雄虫总是钻破了脑袋想着娶一些漂亮多金的雌虫回去供养他们,绝不会把精力浪费在找工作上,只有家境实在贫困的雄虫才会出来干活,但那种例子屈指可数。

桑亚指尖轻敲酒杯,似笑非笑问道:“您为什么不找一只雌虫当伴侣,那样就不用辛辛苦苦出来工作了。”

游阙抬手理了理袖扣,假装没听懂他言语中的戏谑:“我不介意,但你今天在餐厅不是没看见,他们都被我吓跑了。”

他说着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我在这里当保安怎么样?效果也许会不错。”

游阙顶着那张丑脸吓跑了不少雌虫,如果在酒吧当保安,起到的效果也许不啻于门神,就怕连客人也一起吓跑了。

桑亚不语,抿了一口杯里的酒,初尝很淡,过了几秒才从喉咙里返上来一种辛辣绵长的味道,最后只剩下薄荷的清凉与微甜,比他调的那杯要强上百倍。

桑亚晃了晃酒杯,仿佛在思考什么,片刻后才抬眼看向游阙:“您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吗?”

游阙刚才其实是随口一说,并没有真的指望能在酒吧找到什么工作,他打开柜门重新回到吧台外面,连自己都有些不确定这个问题:“也许吧。”

小偷真的需要出去工作吗?

可有了工作的话那还叫什么小偷。

游阙身上的钱已经见底了,如果还没有经济来源,他就又得出去偷东西,否则交不起房租被赶出来,就真的成了乞丐。

小偷总比乞丐“体面”一些……

桑亚见状静默一瞬,不知想起什么,把酒杯暂时搁在了吧台上:“阁下,稍等片刻。”

语罢转身上了二楼。

斐文和凯文他们一直坐在沙发上观察底下的动向,难掩八卦的心思,冷不丁看见桑亚上来,戏谑出声问道:“喂,桑亚,你刚才不是急着下去吗,怎么又忽然跑上来了?”

二楼的隔间就是办公室,桑亚不理他们,径直推门进去了,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份纸质合同:“没什么,给酒吧招一个新员工。”

斐文闻言眼皮子一跳,心中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新员工?谁?”

桑亚甩了甩身后银灰色的马尾辫,动作利落中透着慵懒:“你认识的,就是楼下那只雄虫。”

斐文闻言惊得下意识从沙发上坐起了身,忍不住吐槽道:“该死,我们这里是囚犯窝子,又不是慈善机构,那只雄虫长得那么丑,他会把顾客都吓跑的,你以为每只虫都像你那么胆大吗?”

桑亚屈指轻弹了一下那份合同,单手插兜,径直朝着楼下走去了:“但是他的酒调得确实不错。”

斐文心想什么酒调得好,分明都是借口,他正欲阻拦,却被凯文他们按住了肩膀:“算了,多招个员工而已,又花不了几个钱。”

斐文只是担心自己的眼睛受到荼毒:“虫屎,你们不知道那只雄虫长得多丑,他如果天天在我眼前晃,明天我就可以去见虫神了!”

凯文略显讶异,下意识往楼下看了眼:“不会吧?”

斐文翻了个白眼:“否则你以为那只雄虫为什么老是戴着口罩?”

另外一边,桑亚已经拿着合同回到了吧台。游阙不知道对方上去做了什么,手里捏着几个骰子把玩,出声询问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桑亚却直接把那份合同推到了他的面前:“您不是想找工作吗,我们酒吧刚好还缺一名调酒师,这是工作合同,您愿意的话明天就可以过来上岗。”

游阙闻言动作一顿,目光显得有些惊疑不定:“合同?”

桑亚点头:“工作合同。”

游阙心想世界上哪儿有这么巧的事,他前脚刚说了想找工作,后脚桑亚就拿了一份合同过来,微不可察皱了皱眉:“你们酒吧招聘员工都这么随便,老板不用考察的吗?”

桑亚随便编了个借口:“我是老板的亲戚,他说让我负责处理,怎么样,您对这份工作有兴趣吗?”

“……”

游阙拿起那份合同看了看,只见上面条例清楚,甚至还盖了章,应该不是假的,一个月六千星币的底薪加提成,在这个小镇来说已经算是待遇不错了。

游阙抬眼看向桑亚,声音低沉,让人难以窥测他心里的情绪:“为什么帮我?”

他们其实算不上认识,连名字都不知道。

桑亚反问道:“您也帮过我,不是吗?”

“……”

游阙确实需要这份工作,也无法拒绝这份工作。他将合同叠起来收好,瞥了眼桑亚身上洗旧的衣服:“你确定是老板的亲戚?”

桑亚:“远亲。”

游阙没有怀疑,因为桑亚看起来业务能力确实不太行,除了走后门进来他想不出第二个理由,顿了顿才道:“……谢谢。”

从小到大罕少有谁对游阙伸出援助之手,以至于有朝一日真心说出这两个字时,听起来生疏而又怪异。

桑亚瞥了眼桌上自己调的那杯酒,里面的冰块已经消融大半,浅蓝色的酒液越来越淡,雄虫居然一口都没喝:“您如果真的想谢谢我,不如喝了这杯酒?里面的冰块已经化了,到时候如果不好喝,您可别又怪我的手艺……”

他说着说着,声音忽然停顿了下来,因为桌对面的雄虫不知何时摘下了脸上的口罩,一张俊美到令人屏息的脸暴露在灯光下,与之前丑陋的面容堪称天差地别,让人心跳都控制不住漏了一拍。

游阙的五官过于深邃,看起来有一种邪佞的俊美,但因为是单眼皮,又平添了几分生人勿近的淡漠感。他端起桑亚调的那杯酒一饮而尽,等喉间辛辣的酒液散去,这才晃了晃手中的空酒杯点评道:“没有上次那么甜了。”

让人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想喝甜的还是不想喝甜的。

桑亚的神情难掩震惊:“你的脸不是过敏了吗?现在怎么……”

游阙道:“治好了。”

他语罢摸了摸自己的脸,丝毫不在意摘下口罩后引来了四周多少惊艳窥探的视线,自嘲道:“现在应该没有以前那么恐怖了吧?”

桑亚着实没想到这只雄虫的真实面容居然是这样的,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就连楼上一直窥墙角的凯文他们都看呆了,不可置信的扭头询问斐文:“这只雄虫长得这么漂亮,你居然觉得他丑??!”

语气满是他该去医院看眼科的震惊。

斐文也傻了,不死心地趴在栏杆旁边看了好几眼:“他他他……他之前明明不长这个样子的,怎么今天忽然变得这么漂亮了?!”

桑亚花了几秒钟才回过神:“阁下,如果您的脸恐怖,那世界上就没有漂亮的虫了。”

游阙看了他一眼,正欲说些什么,身旁却忽然响起了一道羞答答的声音:“阁下,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请您喝杯酒?”

游阙循声看去,只见一只雌虫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身旁,对方面容秀气,穿着打扮也不错,在圣里埃小镇应该不愁找不到对象,说不定还会引起一些低等级雄虫的争抢。

桑亚见状不言不语,只是低头清洗着桌台上的酒杯,让人难以分辨他的情绪。

游阙晃了晃酒杯的残液,棱角分明的脸庞在灯光下愈发蛊惑人心,他垂眸思考片刻,却指着桑亚道:“抱歉,我正在和他喝酒。”

桑亚动作一顿。

那只搭话的雌虫闻言瞥了眼桑亚,见他衣着寒酸,语气难掩鄙夷,微微皱眉道:“您要和这个酒保喝酒吗?”

游阙似笑非笑:“想和谁喝酒好像是我的自由?”

他的拒绝之意是如此明显,那只雌虫闻言面色羞恼,只能尴尬离去。桑亚见状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双手撑在吧台边道:“阁下,我不得不说您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如果您刚才和那只漂亮的雌虫去喝酒,也许就不用出来工作了。”

游阙抬眼看向他:“可我本来就在和你喝酒。”

游阙坐在吧台边,搭讪的雌虫一个接一个,短短十分钟就已经有不下二十次的搭讪,他却无一例外都拒绝了。最后不知是不是嫌烦,又翻身跃进了吧台里面。

调酒台位置狭小,桑亚给他让出了一点位置:“您又想调酒喝了吗?”

游阙摇头:“我不喝。”

他只是想躲个清净而已。

桑亚只好继续整理桌台,把那些玻璃杯清洗干净。游阙见自己调出来的那杯酒仍搁在吧台上,伸手端过来,递到了桑亚面前:“不喝完吗?”

游阙觉得自己都把桑亚调的酒喝干净了,公平起见,对方也该喝干净才是。

这杯酒度数太高,而且混酒最容易醉,桑亚也不一定能保证自己喝了之后是清醒的,但见游阙用那只修长漂亮的手端着酒杯递到自己唇边,心念一动,并没有拒绝,接过来一饮而尽了。

很快,桑亚白皙的皮肤就泛上了一层薄薄的浅红,就连嗓子也哑了下来。他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和游阙一起挤在狭窄的调酒台角落问道:“阁下,我好像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尤金,这是游阙口袋里那张身份证的名字。按理说他不该暴露自己的真实姓名,但不知怎么想的,缓缓吐出了两个字:“游阙€€€€”

声音低沉,比刚才喝的酒还要醇厚醉人:“我叫游阙。”

桑亚记住了这个名字:“我叫桑亚。”

游阙注意到了桑亚的辫子,银灰色的长发已经垂到了腰际。他从没有见过男人留这么长的头发,用掌心捧起一缕好奇问道:“你的头发留了多久?”

游阙的手实在性感,修长的指尖一勾一绕,那缕银灰色的发丝便蛇一样缠上了他的指尖,比丝绸还要顺滑几分。偏偏他还似有似无摩挲了一瞬,那种撩人的痒意仿佛顺着头发丝一直传到了桑亚身上。

桑亚身形颤抖,呼吸乱了一瞬,仿佛辫子是他的敏感处:“您没见过留长头发的雌虫吗?”

游阙认真嗯了一声:“没见过。”

他语罢轻轻扯了扯桑亚的发丝,指尖却忽然一空,发丝呲溜一声从指缝划走了。

桑亚飞快抽出自己的头发,后退两步看向游阙,他的目光就像被触犯了领地的动物,有一种危险的锋利,低声警告道:“别扯我的辫子。”

游阙不言不语。他在灯光下缓缓摊开掌心,指缝间赫然绕着一根银灰色的发丝,不知是桑亚掉的,还是他偷的。

第171章 漂亮

桑亚不许他扯辫子。

但游阙不仅扯了,还扯断了。

他见桑亚发丝顺滑,明显是精心打理过的,再加上古伊古曾经说过南部雌虫都喜欢漂亮,心想对方肯定格外爱惜头发,怪不得碰也不许碰。

游阙给自己刚才的行为找了个理由:“抱歉,我只是觉得你的头发很漂亮。”

桑亚听见游阙夸自己漂亮,身形微不可察一顿,后背的陈年旧伤忽然像针扎一样,密匝匝的刺痛了起来,疼得他无意识皱起眉头,冷汗一点点浸透了衣服。

南部雌虫无疑是漂亮的,无论是他们身上价值连城的翅翼还是绝美的容貌,亦或者从出生起就开始留着的长发,每一样东西拿出来都足够引起垂涎和争夺。

但“漂亮”这个词对他们来说已经成了贬义,甚至代表着灾祸的源头。

因为“漂亮”,桑亚被强行摘走了翅翼;因为“漂亮”,他背弃了军雌应有的荣耀;因为“漂亮”,他本该是前途无量的少将,现在却只是一个洗也洗不干净的囚犯。

他,

最讨厌这个词……

游阙不知道自己无意中踩了个大雷,他只是见桑亚不说话,感觉对方情绪有些不太对劲:“你怎么了?”

桑亚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他知道后背的疼痛只是心理作用,但那种感觉如附骨之蛆般甩也甩不掉。他闻言缓缓吐出一口气,低着头看不清神情,片刻后,轻笑一声道:

“漂亮?这种东西可没什么用。”

轻蔑,嘲讽,阴沉,这三种情绪从他眼底一一闪过,最后又消弭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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